机械和表现因果性

2.1.3　机械和表现因果性

在前二者的前提下，我们已经可以大致看到了西方形而上学历史的大致轮廓，那么它的基本运作机制是什么呢？或者说推论的依据是什么？这就是线性因果性——机械和表现因果性。

线性因果性关系是和西方哲学的二元镜式反映的认识论相关的：在本质同一和区分主从的现实领域或者思维领域中，主从构成了逻辑推论的原因和结果，因而这种因果性往往就表现为线性的。从逻辑上说，经验主义中认识对象是现实对象的结果，现实对象是认识对象的存在原因；思辨主义中认识对象是逻辑上的原因，现实对象是结果。

这种线性的因果性具体说来又包括机械因果性和表现因果性。对于机械因果性，虽然我们知道其他的典型代表，例如经验论者霍布斯认为推理就是加减运算，但是阿尔都塞以唯理主义者笛卡尔为例进行了说明：“笛卡尔的机械论体系，这个体系把因果性归结为传递的、分析的作用：这种作用除非以异常的扭曲为代价，否则就不能用于思考整体对它的各个要素的作用。”^[1]笛卡尔把宇宙和动物都看成是机器，其中存在的是机械运动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机械位移。这种“传递、分析的作用”只能说明某些局部因素之间的作用，却缺乏整体性的把握或者说整体的作用没有被考虑。因此，机械因果性用形象图示的话应该是线段，在线段和线段的分散中，整体性却流失了。

表现因果性与机械因果性不同，它是以莱布尼茨和黑格尔为代表的“有机的线段”，这种有机性表现在线段是围绕一个中心（绝对精神）或者说围绕一个整体（绝对精神的客观体系）进行的。每一个要素都直接反映了整体本身，以整体为核心，其他各要素分有了整体的理念，并且直接表现了整体的性质。“由于本质的内在原则存在于整体的每一个点上，人们在每一时刻都可以书写直接相应的等式：某一要素（黑格尔著作中的经济、政治、法律、文学、宗教等等要素）等于整体的内在本质。”^[2]也就是说，这种表现因果性是有机的，整体对各因素的作用是存在的，它们是本质和本质的现象之间直接的关系，而且这种作用就是直接的同一，因为它们在本质上是同一的，本质是现象的本质，现象是本质的表现。阿尔都塞指出，这需要一个前提：“它要以某种整体的性质为前提，也就是要以精神整体的这种性质为前提，在这种精神整体中，每一个要素作为‘整体的组成部分’都是整个整体的表现。”^[3]因为正如上所述，机械性作为散乱的线段是缺乏有机统合整体各因素的作用的，唯有精神性可以有机地统合它们，使之成为一体。

当然，阿尔都塞又指出，这种表现因果性与机械因果性不同，它突出了整体的作用，但是它还不能被看成是结构，因为整体和各因素之间的表现一体性，是个坚固的同一性，只不过是个同一性的体系。这种同一性只重视了形式、必然性，质料、偶然性被形式、必然性所统摄。偶然性被统摄和抹杀的必然性，这只是一个意识形态的幻想、误以为真的真实；虽然这是一种纯粹的透明性，但是阿尔都塞指出这是意识形态的幻想。阿尔都塞就是要反对这种想象的真实，而真实地去想，即寻求关于偶然性的必然性，具体说来就是保持偶然性的相对独立品格意义上的社会历史必然性，也就是阿尔都塞所说的结构对各因素的作用。当然这种结构不再是透明的一，而是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