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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蔽与真理

时间:2022-09-27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明见性将事物带至澄明,但是一切明见性都从缺席和模糊状态浮现而出,而且,关注对象的一个方面,通常也意味着对象的其他方面都没入暗昧之中。模糊状态最先就是对象的朦胧在场,对象由这个发源地出发,能够明晰地走向澄明。它变成了隐蔽的预设,使更高的东西能够达到澄明,但是当我们关注这个更高更新的明见性的时候,那个较低的、更为原初的明见性就会退进幽暗之中。

隐蔽与真理

明见性将事物带至澄明,但是一切明见性都从缺席和模糊状态浮现而出,而且,关注对象的一个方面,通常也意味着对象的其他方面都没入暗昧之中。理性生活并不是简单的一个一个相继出现的明见性和启明(illumination)。相反,理性生活是在场和缺席之间以及明晰和暗昧之间的推拉牵扯。

我们一般认为出场是好的,但由此得不出结论说缺席和隐蔽就是不好的。事物进入隐没状态,这有可能是必然的也是好的。隐蔽不是丧失;它也可能是保存与保护。事物需要在适当的时机被看见。吉奥乔尼(Giorgione)的油画《大风暴》(The Tempest)曾被收藏几十年无人得见,我们现在都还拿不准画中的形象意味着什么;维瓦尔蒂(Vivaldi)两百年来默默无闻;我们可能实际上并不知道莎士比亚是谁;经院哲学在18、19世纪被笛卡尔主义所覆盖……这些事实都不一定是悲剧。甚至在我们认为对某事所知甚详的时候,我们还是有可能正在错过重要的东西:关于一幅油画或一个文本或一个事件的丰富历史资料,关于一种疾病或天文现象的大量信息,都保证不了我们一定能够阐明正在被考虑的事物的真理。这些事物可能正在等待着得到理解的适当时机。正如诠释学教导我们的那样,遮蔽也是保存。

遮蔽能够以两种形式发生,要么是作为缺席要么是作为模糊,而且恰恰是后者,也就是模糊更为重要。模糊状态最先就是对象的朦胧在场,对象由这个发源地出发,能够明晰地走向澄明。然而,一旦对象被明见,它还是有可能甚至不可避免地再次落回到模糊状态。这种回落之所以发生,乃是因为我们必须把已经获得的明见性视为理所当然的,以便继续向前,达到以它为基础的进一步的明见性。原初的明见性变成了沉积物,如同现象学的隐喻所形容的那样。它变成了隐蔽的预设,使更高的东西能够达到澄明,但是当我们关注这个更高更新的明见性的时候,那个较低的、更为原初的明见性就会退进幽暗之中。它不再被本真地联结。举例来说,在伽利略和牛顿那里发生的对于自然的几何学转化,就是一次明见;它使某个范畴结构呈现出来。随着时间的流转,人们都认为世界在形式上是数学化的,简单地把这一点视为理所当然,而现在则需要努力重新激活或重新构造这个居于现代科学的核心之处的明见性。

我们的全部文化制度皆是如此。戏剧(theater)的含义也已经落入沉积状态;它被视为理所当然的,尽管它原本是作为一种特定的描绘和范畴联结而产生的。可以说,书写甚至人类的语言及其句法结构也是这样。记数活动以及记数活动中被构造的数字,也有可能丧失其原初的含义和方向。进而言之,这些隐蔽的原初性、这些沉积的文化与范畴形式,都有可能蛰伏起来,可能受到忽视,但它们仍然是有效力的;它们生成一种文化的力场。它们就像是埋在地里的强磁铁。它们规定着我们的所作所为可以达到的范围,而且对于我们人类的大部分活动来说,它们还作为未被承认的前提而发挥着作用。那些信赖方法的人们可能会希望声称,真实的明见性永远不会回落到暗昧之中,当新事物进入焦点之时,没有任何事物会出离焦点,因为借助于新的程序应用,对象总是及手可得的。然而,这种对于全然在场的期望注定会失望。隐蔽与失落就像清楚与明白一样,都是实实在在的。

哲学试图借助某种考古学、某种思维形式——它接受我们的世界中现存的文化事物和范畴事物,并且努力挖通它们的范畴沉积层——来恢复事物的原初含义。它尽力回溯我们的思想史上层层积淀的明见性;它试图回到那个发生原始分化的时刻,而这种原始分化确立了现在被给予我们的东西。它力求回溯贯通在我们继承下来的范畴形态之内所存在的发生性构造。达到事物的本质也意味着达到开端和本源。

此外,这种哲学的考古学不是经验性的历史学的一种形式,它并不在古代典籍中寻找它的最初根源,尽管它必须利用历史学和典籍。它的最初根源是我们直接遭遇的范畴事物和文化事物,而它试图去做的事情,就是依照这些事物的原样来发掘它们,彻底地开启它们,直到揭示出它们的基本范畴,甚至揭示其前范畴的预期。它试图去“拆解”它们。举例来说,我们把语言和作品回溯到分化之处,语言就是通过这些分化而从其他种类的符号中显露出来;我们将几何学和作品回溯到诸多意向性类型,这些意向性确定了几何本身,正如它区别于其他的空间现象。在达到这些开端的过程中,往昔的典籍和原始的形式都是不可或缺的。但是,我们的探究深入到事物的起源,直到原始的分化,它们属于哲学上的理解,而不是属于历史学的或经验性的理解,所以,往昔的典籍和原始的形式提供不了我们在这样的探究中正在寻找的那些说明。

因此,哲学依赖于这个事实,即我们获得真理,但不是获得自然态度中的整个真理。如果我们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真理,如果我们确实没有正确的意见和科学,那么也就不存在任何哲学。哲学对这种理性成就所意味的东西加以反思。但是,如果我们无所不知,如果不存在任何隐蔽、模糊、暗昧、差错和无知,那么同样也就不存在任何哲学,不存在任何智慧的追求。黑暗之现象制约着光明的可能性,它还制约着对于什么是光明和黑暗加以反思的哲学的可能性。在哲学中,黑暗本身尽其所能地来到澄明,但是哲学也必须拥有良好的判断力来让黑暗存在。如果哲学打算尽力消除黑暗,那么它就会变成理性主义,变成想要取代自然态度而不是对其进行沉思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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