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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哲学中的知行观

时间:2022-09-0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知行问题是中国古代哲学中的重要问题,这一问题以往多被当成是“认识论”问题,即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这种理解完全是一种西方哲学的思路,与中国古代哲学并不相应。如果单说“知”的话,还可以说是认识问题,但“知行”问题在中国古代哲学中根本不是西式的“认识论”问题,而是知“道”与行“道”的问题。

知行问题是中国古代哲学中的重要问题,这一问题以往多被当成是“认识论”问题,即认识和实践的关系问题。这种理解完全是一种西方哲学的思路,与中国古代哲学并不相应。如果单说“知”的话,还可以说是认识问题,但“知行”问题在中国古代哲学中根本不是西式的“认识论”问题,而是知“道”与行“道”的问题。

1.先秦时期儒家的知行观

“知”与“行”在中国古代哲学文献中有两种含义,一种是广义上的,没有内容所指的“知”“行”,即一般意义上的“知识”与“行为”;另一种是狭义上的,具有特定所指的“知”“行”,这种特定内容即“道”或“理”,在知行观中涉及到的“知”“行”就是这一意义上的。

在先秦的文献中,首先出现的是广义上的“知”与“行”,并且这两个词基本上是单独使用的。像孔子所说的: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论语·为政》)

人不知而不愠。(《论语·学而》)

知我者其天乎?(《论语·宪问》)

告诸往而知来者。(《论语·学而》)

温故而知新。(《论语·为政》)

等等,都是一般意义上的“知”。荀子也对“知”作过解释,他说:

凡以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荀子·解蔽》)

即是说,“人性”是“知”的能力基础,“物理”是可以“知”的。

对于广义上的“行”,《论语》中有: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论语·述而》)

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论语·里仁》

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论语·宪问》)

这些话中的“行”都指一般意义上的行为。孔子还都在“行”的这一意义上说过言行一致的问题,孔子说:

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论语·子路》)

在狭义上说“知”,大概出于孔子的“生而知之者,上也”(《论语·季氏》),这里所说的“知之”的“之”应当是“道”或“道德”。孟子所说的“良知良能”之“知”也是这种含义,这可以用孟子的“尽其心也,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来证明。“知性”“知天”都是有思想内容的“知”,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知”,这个意义上的“知”才存在“行”的问题,即如何把所知之“道”贯彻到行为中。狭义上的“行”大致出于孔子的“力行近乎仁”(《中庸》)。“力行”的“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行,而是行道。荀子也说:

正利而为谓之事,正义而为谓之行。(《荀子·正名》)

就是说事与行都是“为”,但事是出乎正当之利,而行是出于正当之义。所以“行”指道德行为。

在狭义上“知”“行”并用,大概出于《老子》,老子说:

弱之胜强,柔之胜刚,天下莫不知,莫能行。(《老子·第七十六章》)

这正说明知行问题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认识论问题,而是道德认知与实践问题。荀子也讨论了“知”与“行”的关系,他说:

不闻不若闻之,闻之不若见之,见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学至于行而止矣。行之,明也;明之,为圣人。……故闻之而不见,虽博必谬,见之而不知,虽识必妄,知之而不行,虽敦必困。(《荀子·儒效》)

可以看出,这段话中的“知”与“行”都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而是特指道德认知与实践。

先秦儒家哲学中有关“知”与“行”的探讨更多的集中在“知”上,尤其是如何“知”的问题,也即如何知“道”的问题。这个问题在孔子那不是问题,因为他已经“知道”,所以孔子是“教”者。儒家后学要做的工作是说明“道”在何处,如何“知道”。《中庸》中认为“道”在由“天”所命之“性”中,“率性之为道”,按照由“天”所命之“性”去做就是有“道”。孟子则认为,“道”在心中,心中自有“知道”的良知,关键在于“存心”“养心”“求放心”。荀子虽然认为“心有征知”,但“知道”需通过学来实现。《大学》认为,“致知在格物”,即通过推究事物之理达到“知道”。《大学》中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是“行道”。

2.宋明时期的儒家知行观

到了宋朝,知行问题成为儒家谈论的主要问题之一。张载提出了“见闻之知”和“德性之知”的思想,他认为,知是“内外之合”:

人谓已有知,由耳目与受也;人之有受,由内外之合也,知合内外于耳目之外,则其知也过人逸矣。(《正蒙·大心》)

“见闻之知”是“耳目内外之合”,“德性之知”是“合内外于耳目之外”:

见闻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德性所知;德性所知,不萌于见闻。(《正蒙·大心》)

可以看出,张载讨论的“知”不是知何?而是以何知,仍是在谈认识的本源问题。张载所说的“德性之知”等于孟子的“良知”。二程同意张载的“见闻之知”和“德性之知”的区分,认为:“德性,谓天赋天资才之美者也。”(《二程遗书·卷二上》)“德性之知”是“自生知义理,不待学而知。”(《二程遗书·卷十六》)

宋明“理学”和“心学”对知行关系的探讨,主要集中在知行的先后与轻重的关系问题上。程颐认为,知先行后,知难行易。他说:

学者固当勉强,然不致知,怎生行得?勉强行者,安能持久?(《二程遗书·卷十八》)

就是说致知是力行的前提,如果不知道而勉强去行,不可能长久。他还认为“知本行次”:

君子以识为本,行次之。(《二程遗书·卷二十五》)

饥而不食鸟喙,人不蹈水火,只是知。人为不善,只是不知。(《二程遗书·卷十五》)

人不能行善,是因为人不知。但有没有“明知故犯”的情况呢?程颐对此并不否认,但在他看来,“知”而不“行”的“知”不是真“知”:

故人不知不善而犹为不善,是亦未尝真知。若真知,决不为矣。(《二程遗书·卷二上》)

他还认为,“知”而不行是“知”得浅:

知之深,则行之必至,无有知之而不能行者。知而不能行,只是知得浅。(《二程遗书·卷十五》)

程颐“知先行后”的观点已经蕴含着“知难行易”的观点了。对于“知难行易”,程颐并未直说,而是说行难知亦难:

故人力行,先须要知。非特行难,知亦难也。……自古非无美材能力行者,然鲜能明道,以此见知之亦难也。(《二程遗书·卷十七》)

朱熹继承和发展了程颐的观点,明确提出“知先行后”“知轻行重”。他说:“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朱子语类·卷九》)“知先行后”是因为:“先知得,方行得。”(《朱子语类·卷十四》)“知轻行重”是因为真知出自践行,“曾被虎伤者,便知得是可畏。”(《朱子语类·卷十五》)虽然朱熹认为“知先行后”“知轻行重”,但他并不赞同知行是相互分开的两个过程,他说:

若曰必须知至而后可行,则夫事亲从兄,承上接下,乃人生之所不能一日废者,岂可谓吾知未至,而暂辍以俟其至而后行哉?(《朱子语类·卷十三》)

这段话表明,朱熹主张“知行相须”,“相须”即相互依赖:

知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朱子语类·卷九》)

知之愈明,则行之愈笃;行之愈笃,则知之益明。二者皆不可偏废。如人两足相先后行,便会渐渐行得到。(《朱子语类·卷十四》)致知力行,用功不可偏,偏过一边,则一边受病。(《朱子语类·卷九》)

所以,从道德修养工夫上说,知行应当并重,“知与行,工夫须著并列。”(《朱子语类·卷十四》)需要说明的是,宋明“理学”探讨的知行关系,实质是在谈道德认知与实践,但又在一般意义上讨论了知与行的关系,从朱熹所举的例子中就可以看到这一点,但“理学”家探讨知行关系的出发点和归宿都是道德的知与行问题。

王守仁站在“心学”的立场上提出了“知行合一”的思想。“知行合一”是“心即理”的展开。王守仁说:

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教,吾子又何疑乎?(《传习录·中》)

就是说,“理学”把“心”与“理”分开导致了知行的二分,而从“心”“理”为一来看,知与行是统一于“心”的,知行是一个工夫。

知行原是两个字说一个工夫,这一个工夫须著此两个字,方说得字全无弊病。若头脑处见得分明,见得原是一个头脑,则虽把知行分作两个说,将来毕竟做那一个工夫。(《答友人问·丙戌》)

王守仁的“知行合一”思想有以下几层含义:第一,从“本体”上说,知即行。“本体”指知行所未发的本来状态,从“本体”上说:

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圣贤教人知行,正是要复那本体。(传习录·上》)

知行如何分得开?此便是知行的本体,不曾有私意隔断的。(《传习录·上》)

第二,知与行是相互统一的。王守仁认为:

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会得时,只说一个知已自有行在,只说一个行已自有知在。(《传习录·上》)

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知行工夫本不可离。只为后世学者分作两截用功,失却知行本体,故有合一并进之说。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传习录·中》)

总之,知即是行,行即是知。第三,知等于行。王守仁把知提升为行,认为“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他说:

我今说个知行合一,正要人晓得一念发动处,便即是行了。发动处有不善,就将这不善的念头克倒了,须要彻根彻底,不使那一念不善潜伏在胸中,此我立言宗旨。(《传习录·下》)

这实际上是把善恶归结到人的意念上。

人之善恶,由于一念之间。(《南赣乡约》)

这种归结实质是以知消解和代替行,是“心学”思想发挥的极至,已经失之真实了。第四,“知行合一”即“致良知”。王守仁晚年时说:

吾平生讲学,只是“致良知”三字。(《寄正宪男手墨二卷》)

“知行合一”发展成为知即行,意念即行,则行就不必说了。所以“致良知”之“知”已不仅是“知”而且也是“行”了。“致良知”的工夫也即“知行合一”的工夫。需要注意的是,王守仁的“知行合一”思想只是他的整个思想体系在知行观上的合理推论,并不是他在知行观上的全部主张。除“知行合一”思想外,王守仁非常重视行,提出“身亲履历而后知”和“在事上磨炼”的思想。正是在这些思想基础上,王守仁对“理学”只重视追求书本知识,不重视实际事物和技能的“空疏谬妄,支离牵滞”不良学风作了猛烈批评,得到有识之士的拥护,动摇了“理学”的正统地位,并对后世进步的思想家和革命家产生了深刻影响。

王守仁之后,关于知行观的探讨又提出了一些新的观点,像王廷相的“知行相兼”说,王夫之的“行优于知”“行难知易”等。

知行观问题既是中国古代哲学中的重要问题,也是中国古代哲学的特点。中国古代哲学寻求“生命之道”必然要将“道”贯彻到生活中,这就必然引出知行问题。同时,知与行又不仅仅是思想理论问题,而且是实践问题。因而,中国古代哲学中才会有独特的工夫问题与工夫理论。儒家哲学对知行关系的深入探讨,表明儒家对道德修养实践的重视。在了解了儒家知行观的基础上,我们来看儒家的生命修养之“术”。“术”也就是“修为”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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