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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于天地”的道术论

时间:2022-08-3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综观《新语》,细读《道基》等篇,就会清楚地认识到,陆贾讲的“道”是“本于天地”的“道”,而非产生天地的“道”。“道本于天地”之义,是说天地是道的本原、本根,而非道为天地万物的本原、本根。显然,陆贾的“道术”与庄子的“道术”是大体相近的。陆贾把人效法“天道”而行“王道”的天人合一之道,视为最好的治道。

第一节 “本于天地”的道术论

陆贾的《新语》第一篇为《道基》,且书中论“道”之处很多。据此,有的学者认为,陆贾的“道”是天地万物的始基、本原,与老子的“道”为“天地之始”、“万物之母”之义相同。如熊铁基在《秦汉新道家略论稿》中说:《新语》“第一篇《道基》。这一篇名表明,作者认为道是天地万物的基础,是事物的本原。这就是《老子》‘天地之始’、‘万物之母’的意思。《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四十二章)所谓‘大道汜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其实,这个论断不符合陆贾著《新语》的本意,亦不符合《道基》的原意。我们说过,陆贾著《新语》是奉刘邦之命为总结历史经验教训、治理安定国家而作,也就是为统治者提供治国、平天下的道术、方术,即“王道”、“仁义”的“道术”,而非探讨万物本原的“基础”。

我们综观《新语》,细读《道基》等篇,就会清楚地认识到,陆贾讲的“道”是“本于天地”的“道”,而非产生天地的“道”。他说:

夫世人不学《诗》、《书》,存仁义,尊圣人之道,极经义之深,乃论不验之语,学不然之事,图天地之形,说灾变之异,乖先王之法,异圣人之意,惑学者之心,移众人之志,指天画地,是非世事,动人以邪变,惊人以奇怪,听之者若神,视之者如异;然犹不可以济于厄而度其身。……故事不生于法度,道不本于天地,可言而不可行也,可听而不可传也,可小玩而不可大用也。[8]

这一段话出自《新语·怀虑》篇。唐晏在《怀虑》篇题解中说:“此篇主义窒欲。”就是说,治国治民者,不贪欲图利,而要窒欲兴教,政令专一,执一政而御万民。文中所说的“道不本于天地,可言而不可行也,可听而不可传也,可小玩而不可大用也”,换言之“道本于天地,可言而可行也,可听而可传也,可小玩而可大用也”。“道本于天地”之义,是说天地是道的本原、本根,而非道为天地万物的本原、本根。

因此,陆贾论“道”,常讲天道、地道、人道,并将三者区别开来,这个“道”不是讲宇宙万物的本体、根源,而是天、地、人的本质属性和遵循规律。尤其是当陆贾把“道”与“术”结合起来时,“道术”便成为治道艺术,治理方法,统治方术。陆贾说:

传曰:“天生万物,以地养之,圣人成之。”功德参合,而道术生焉。[9]

圣贤与道合,愚者与祸同,怀德者应以福,挟恶者报以凶,德薄者位危,去道者身亡,万世不易法,古今同纪纲。……道术蓄积而不舒,美玉韫椟而深藏。故怀通者须世,抱朴者待工,道为智者设,马为御者良,贤为圣者用,辩为智者通,书为晓者传,事为见者明。故制事者因其则,服药者因其良。书不必起仲尼之门,药不必出扁鹊之方,合之者善,可以为法,因世而权行。[10]

陆贾所言之“道”、“道术”是讲治世之道、治道艺术。因为他看到“礼义不行,纲纪不立,后世衰废,于是后圣乃定《五经》,明《六艺》”[11]和“世人不学《诗》、《书》,存仁义,尊圣人之道”的形势,所以他便以“善言古者合之于今,能述远者考之于近。……校修《五经》之本末,道德之真伪”[12]的精神,为汉朝统治者制定统治原则、方法、艺术。正如南宋学者黄震所言:“贾庶几以道事君者。”[13]所以说陆贾的“道”、“道术”是为汉家“定天下,安社稷”而立论、开方的。

我们知道,“道术”一词最早出于《庄子·天下》篇:“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古之所谓道术者,果恶乎在?曰:‘无乎不在。’”成玄英《疏》云:“方,道也。自轩辕已下,迄于尧、舜,治道艺术,方法甚多,皆随有物之情,顺其所为之性,任群品之动植,曾不加之于分表,是以虽教不教,虽为不为矣。”又《疏》云:“上古三皇所行道术,随物任化,淳朴无为,此之方法,定在何处?假设疑问,发明深理也。答曰:无为玄道,所在有之,自古及今,无处不遍。”可见,“道术”是指“治道艺术”,统治方术,因为它是无处不在的,所以“方法甚多”。自古及今,普遍存在,随物变化。显然,陆贾的“道术”与庄子的“道术”是大体相近的。

陆贾依据“天生万物,以地养之,圣人成之”,即天生之、地养之、人成之“而道术生焉”的原理,而讲天道、地道、人道。他所讲的天道、地道是天文、地理的自然变化规律,故为天地之道。他所说的天、地、人之道为:

张日月,列星辰,序四时,调阴阳,布气治性,次置五行,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阳生雷电,阴成霜雪,养育群生,一茂一亡,润之以风雨,曝之以日光,温之以节气,降之以殒霜,位之以众星,制之以斗衡,苞之以六合,罗之以纪纲,改之以灾变,告之以祯祥,动之以生杀,悟之以文章。故在天者可见,在地者可量,在物者可纪,在人者可相。

地封五岳,画四渎,规洿泽,通水泉,树物养类,苞植万根,暴形养精,以立群生,不违天时,不夺物性,不藏其情,不匿其诈。

故知天者仰观天文,知地者俯察地理。……于是先圣乃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图画乾坤,以定人道,民始开悟,知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于是百官立,王道乃生。[14]

陆贾所说的天道、地道,是指天文、地理的自然现象和运行规律,并且是可以认识的。所谓“在天者可见,在地者可量,在物者可纪”,就是这个意思。

正因为天道、地道及其变化规律是可以认识的,所以圣人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图画乾坤,以定人道,而效法天地之道,建立人伦道德,设立百官,产生王道,从而使人们知礼义,讲道德,畏法令,弃贪鄙,兴清洁,消逸乱,以共生,这便是“王道”政治,即“天人合策,原道悉备”[15]的太平盛世。陆贾把人效法“天道”而行“王道”的天人合一之道,视为最好的治道。

然而,由于“后世衰废”、“后世淫邪”,而使礼义不行,纲纪不立,而产生浮华、淫乐、暴力、战争等邪行。于是便有圣人君子据道而治,制止邪行,以德配天,为民除害,为天下行仁义。陆贾说:

是以君子握道而治,据德而行,席仁而坐,杖义而强,虚无寂寞,通动无量。故制事因短,而动益长,以圆制规,以矩立方。圣人王世,贤者建功,汤举伊尹,周任吕望,行合天地,德配阴阳,承天诛恶,克暴除殃,将气养物。[16]

由此可见、陆贾所说的“人道”,主要是指以“仁义为本”、“怀仁仗义”、“行合天地”、“德配阴阳”的仁政治道。就是说,人要效法天地,宽博浩大,廓然大公,附远宁近,协和万邦,实行仁道,光耀于天地,功垂于万代,这才是圣人的仁义之政。

因此,陆贾一再申明、强调仁义之治、之政的人道,极力反对,揭露暴政统治的失德、无道。他说:

治以道德为上,行以仁义为本。故尊于位而无德者绌,富于财而无义者刑,贱而好德者尊,贫而有义者荣。段干木徒步之士,修道行德,魏文侯过其闾而轼之。夫子陈、蔡之厄,豆饭菜羮,不足以接馁,二三子布弊褞袍,不足以御寒,倥偬屈厄,自处甚矣。然而夫子当于道,二三子近于义。[17]

治政理民、为人修身,都要以道德为上,以仁义为本。由于“圣人怀仁仗义”,所以其治理天下符合天道原则,故能“危而不倾,佚而不乱”,这就是“仁义之所治也”[18]的结果。因此,“圣人居高处上,则以仁义为巢,乘危履倾,则以圣贤为杖,故高而不坠,危而不仆”。[19]执政者一定要以仁义为本,施行仁道,这是扶危定倾、安而不危,高而不坠,危而不倾,逸而不乱的关键。

反之,则必然危亡。陆贾在论述行仁义之道、之政而安定的同时,又指明施行暴力、苛刑必亡的事实。他以历史上的具体事实作为论证。他说:“太公自布衣升三公之位,累世享千乘之爵;智伯仗威任力,兼三晋而亡。”“夫谋事不并仁义者后必败,殖不固本而立高基者后必崩。……德盛者威广,力盛者骄众。齐桓公尚德以霸,秦二世尚刑而亡。”[20]就是说,以仁义道德,施行仁政,“行合天地,德配阴阳”者,必胜、必王;以暴力执政,施行严刑峻法,残害万民者,必败、必亡。姜太公、齐桓公属于前者;智伯、秦二世属于后者。这是陆贾总结历史经验和秦朝灭亡的历史教训所得出的结论。所以他在《新语·道基》篇最后总结道:

仁者道之纪,义者圣之学。学之者明,失之者昏,背之者亡。陈力就列,以义建功,师旅行阵,德仁为固,仗义而强,调气养性,仁者寿长,美才次德,义者行方。君子以义相褒,小人以利相欺,愚者以力相乱,贤者以义相治。《穀梁传》曰:“仁者以治亲,义者以利尊。万世不乱,仁义之所治也。”[21]

陆贾在其《新语》开卷第一《道基》篇,以“道术”为始,以天、地、人之道为“道术”之“基”,以“仁义”为人道之“本”展开了全面论述。意在告诉人们,特别是告诫为政的统治者,不论是做人修身,还是治政理民,都要以行仁义为本,行之者昌,背之者亡,这才是圣人之学,万世不乱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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