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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说第四十七(第四十七篇

时间:2022-08-28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47.1 为故人行私谓之“不弃”,以公财分施谓之“仁人”,轻禄重身谓之“君子”,枉法曲亲谓之“有行”,弃官宠交谓之“有侠”①,离世遁上谓之“高傲”,交争逆令谓之“刚材”,行惠取众谓之“得民”。这八种道德说教,使普通百姓得到了有利于个人的赞誉,却使君主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和这八种相反的道德观念,会使普通百姓得到有害于自己的毁谤,但却符合君主的国家利益。

47.1 为故人行私谓之“不弃”,以公财分施谓之“仁人”,轻禄重身谓之“君子”,枉法曲亲谓之“有行”,弃官宠交谓之“有侠”,离世遁上谓之“高傲”,交争逆令谓之“刚材”,行惠取众谓之“得民”。“不弃”者,吏有奸也;“仁人”者,公财损也;“君子”者,民难使也;“有行”者,法制毁也;“有侠”者,官职旷也;“高傲”者,民不事也;“刚材”者,令不行也;“得民”者,君上孤也。此八者,匹夫之私誉,人主之大败也。反此八者,匹夫之私毁,人主之公利也。人主不察社稷之利害,而用匹夫之私誉,索国之无危乱,不可得矣。

【注释】

①宠:尊重。

【译文】

有人为老朋友奔忙私事,世俗称之为“不抛弃朋友”;有人拿国家的财物散发施舍,世俗称之为“仁爱之人”;有人轻视俸禄而看重自身,世俗称之为“君子”;有人歪曲法制来偏袒亲人,世俗称之为“有德行”;有人放弃官职看重私交,世俗称之为“有义气”;有人逃离现实回避君主,世俗称之为“清高傲世”;有人互相争斗违抗禁令,世俗称之为“刚强之才”;有人施行恩惠收买民众,世俗称之为“得民心”。“不抛弃朋友”,官吏就会有邪恶的行为了;有了“仁爱之人”,国家的财产就会受到损害;有了“君子”,民众就难以驱使了;有了“有德行”的行为,法制就会遭到破坏;有了“有义气”的行为,官职就会出现空缺;有了“清高傲世”的道德观,民众就不侍奉君主了;有了“刚强的人才”,禁令就不能实行了;有了“得民心”的行为,君主就孤立了。这八种道德说教,使普通百姓得到了有利于个人的赞誉,却使君主受到了极大的损害。和这八种相反的道德观念,会使普通百姓得到有害于自己的毁谤,但却符合君主的国家利益。君主不去考察它们对国家是有利还是有害,却听从这些使普通百姓获得个人声誉的道德说教,这样,想求得国家不危险混乱,就不可能了。

47.2 任人以事,存亡治乱之机也。无术以任人,无所任而不败。人君之所任,非辩智,则修洁也。任人者,使有势也。智士者未必信也,为多其智,因惑其信也。以智士之计,处乘势之资而为其私急,则君必欺焉。为智者之不可信也,故任修士者,使断事也。修士者未必智,为洁其身,因惑其智。以愚人之所惽,处治事之官而为其所然,则事必乱矣。故无术以用人,任智,则君欺;任修,则君事乱。此无术之患也。明君之道:贱德义贵,下必坐上,决诚以参,听无门户,故智者不得诈欺;计功而行赏,程能而授事,察端而观失,有过者罪,有能者得,故愚者不任事。智者不敢欺,愚者不得断,则事无失矣。

【注释】

①德义:当作“得议”。②坐:见30.1.8注。③得:通“德”,奖赏。

【译文】

把政事交给什么人,是国家存亡治乱的关键。如果君主没有手段来任用人,那么无论任用什么人都会把事情搞坏。君主任用的,不是能说会道聪明伶俐的人,就是品德优良廉洁奉公的人。任用人,就是使他有权势。聪明的人不一定忠诚,因为赞赏他们的才智,就糊涂地认为他们诚实可靠。这种人用聪明人的计谋,凭着掌握权势的条件来干他们自己的要事,那么君主就一定会被他们所欺骗。因为聪明的人不可信任,所以任用品德好的人,让他们来处理政事。品德好的人不一定聪明,因为觉得这种人廉洁,就糊涂地认为他们聪明。这种人以蠢人的糊涂,待在治理政事的官位上而去干他们认为对的事情,那么政事就一定会被搞乱了。所以,没有手段来任用人,如果任用聪明的人,君主就会受欺骗;如果任用品德好的人,君主的事情就会被搞乱。这是没有手段的祸患啊。英明君主的原则是:地位低的人可以议论地位高的人,部下不告发上司的罪行就同样定罪受罚,用检验的方法来判断事情的真相,听取意见时没有固定的门路,所以聪明的人不能欺骗君主;计算功劳后再实施奖赏,衡量才能后再授予职事,审视事情的起因来考察官吏的过失,有罪过的人就判罪处罚,有才能的人就奖励提拔,所以愚蠢的人就不可能承担职事。聪明的人不敢欺骗君主,愚蠢的人不得处理政事,那么国家的事情就没有失误了。

47.3 察士然后能知之,不可以为令,夫民不尽察。贤者然后能行之,不可以为法,夫民不尽贤。杨朱、墨翟,天下之所察也,千世乱而卒不决,虽察而不可以为官职之令。鲍焦、华角,天下之所贤也,鲍焦木枯,华角赴河,虽贤不可以为耕战之士。故人主之所察,智士尽其辩焉;人主之所尊,能士能尽其行焉。今世主察无用之辩,尊远功之行,索国之富强,不可得也。博习辩智如孔、墨,孔、墨不耕耨,则国何得焉?修孝寡欲如曾、史,曾、史不战攻,则国何利焉?匹夫有私便,人主有公利。不作而养足,不仕而名显,此私便也;息文学而明法度,塞私便而一功劳,此公利也。错法以道民也,而又贵文学,则民之所师法也疑;赏功以劝民也,而又尊行修,则民之产利也惰。夫贵文学以疑法,尊行修以贰功,索国之富强,不可得也。

【注释】

①杨朱:见22.31注。墨翟:见32.0.1注。②鲍焦、华角:都是古代所谓的清高廉洁之士。③曾、史:见26.2注。④错:通“措”。道:通“导”。⑤疑:通“拟”,匹敌。

【译文】

只有明察之士才能懂得的东西,是不可以用作为法令的,因为民众并不都是明察的。只有贤能之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是不可以用作为法律的,因为民众并不都是贤能的。杨朱、墨翟,是天下所公认的明察之人,但千百年来的混乱局面他们终究解决不了,所以他们的学说虽然是明察的,但不可以用作为官府的法令。鲍焦、华角,是天下所公认的贤能之人,鲍焦抱着树木而死,华角投身黄河而亡,他们虽然贤能,但不能成为给国家种地打仗的人。所以,君主认为是明察的东西,有智慧的人就会在这上面尽力施展他们的口才去辨析;君主所推崇的东西,有能力的人就能在这上面竭尽自己的才干去大干。当代的君主把没有实际用处的辩说分析当作明察,又推崇没有实际功效的行为,再要想求得国家的富强,是不可能的啊。即使像孔丘、墨翟那样博学多识、善辩聪明,但孔丘、墨翟之类的人不会耕地锄草,那么国家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好处呢?即使像曾参、史鱼那样讲究孝道、很少私欲,但曾参、史鱼之辈不会战斗冲锋,那么国家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什么益处呢?百姓有个人的利益,君主有国家的利益。不劳动而给养充足,不做官而名声显赫,这是个人的利益;消灭文献典籍而彰明法度,遏止个人私利而专门按照功劳来行赏,这是国家的利益。君主设置了法制来引导民众,却又推崇文献典籍,那么民众所要遵守的法制也就有了相抗衡的东西;君主奖赏有功劳的人来鼓励民众,却又尊重修身养性品德美好的人,那么民众对于生产获利的事也就懒得去做了。推崇文献典籍来和法制相抗衡,尊重品德美好的人来和有功劳的人分庭抗礼,要想求得国家的富强,是不可能的啊。

47.4 搢笏干戚,不适有方铁铦;登降周旋,不逮日中奏百;《狸首》射侯,不当强弩趋发;干城距冲,不若堙穴伏橐。古人亟于德,中世逐于智,当今争于力。古者寡事而备简,朴陋而不尽,故有珧铫而推车者。古者人寡而相亲,物多而轻利易让,故有揖让而传天下者。然则行揖让,高慈惠,而道仁厚,皆推政也。处多事之时,用寡事之器,非智者之备也;当大争之世,而循揖让之轨,非圣人之治也。故智者不乘推车,圣人不行推政也。

【注释】

①搢(jìn):插。干戚:干是盾牌,戚是斧的一种,这里指用于舞蹈的兵器道具。②适:通“敌”。有方:是“酋矛”之误,一种长二丈的长矛。铦(xiān):古代兵器,是一种顶端呈长针状的大矛。③奏:通“走”。④《狸首》:乐诗篇名,行射礼时诸侯奏《狸首》之歌作为发箭的节度。侯:箭靶。⑤趋(cù促):通“促”,急促,快速。⑥干:捍卫。距:通“拒”。⑦堙:通“烟”。橐:用牛皮制成的安装在炉灶旁的鼓风设备。⑧珧(yáo)铫(yáo):蚌壳制成的锄。推:当作“椎”。椎车是一种原始的用整块木料做成车轮的车子。⑨推:当作“椎”。

【译文】

古代的人腰带上插着朝板来议论,手里拿着盾牌、大斧等兵器道具来跳舞,敌不过现在长矛、铁臿的刺杀;古代讲究如何上阶登堂、下阶退堂以及如何和客人迎送周旋等礼仪来录用人才,不及现在以能否在一个上午奔跑一百里来选取人才;古代奏起《狸首》的乐章来举行射靶的礼仪,抵不上现在强劲的弓弩快速发射;古代捍卫城邑、抵抗冲车的老办法,不如现在埋伏下风箱用烟来熏敌人地道的新办法。上古的人在道德上急于争先,中古的人在智谋上角逐优劣,现在的人在力量上较量强弱。古时候事情少,因而设备很简单,器具质朴简陋而不精致,所以有用蚌壳做成的锄头和用整块木料做成车轮的椎车。古时候人口稀少而互相亲爱,东西很多而看轻财利、容易谦让,所以有拱手让位而把统治天下的大权传给别人的。这样看来,那么奉行拱手谦让,崇尚慈善恩爱,以及称赞仁爱厚道,就都是椎车似的政治措施了。处在事情繁多的时代,而使用少事的古代所使用的简陋器具,并不是聪明人的措施;面对争夺激烈的社会,而遵循拱手谦让的老规矩,并不是圣人的治国之道。所以聪明的人不乘坐原始时代的椎车,圣人不奉行原始时代的政治措施。

47.5 法所以制事,事所以名功也。法有立而有难,权其难而事成,则立之;事成而有害,权其害而功多,则为之。无难之法,无害之功,天下无有也。是以拔千丈之都,败十万之众,死伤者军之乘,甲兵折挫,士卒死伤,而贺战胜得地者,出其小害计其大利也。夫沐者有弃发,除者伤血肉。为人见其难,因释其业,是无术之事也。先圣有言曰:“规有摩而水有波,我欲更之,无奈之何!”此通权之言也。是以说有必立而旷于实者,言有辞拙而急于用者。故圣人不求无害之言,而务无易之事。人之不事衡石者,非贞廉而远利也,石不能为人多少,衡不能为人轻重,求索不能得,故人不事也。明主之国,官不敢枉法,吏不敢为私利,货赂不行,是境内之事尽如衡石也。此其臣有奸者必知,知者必诛。是以有道之主,不求清洁之吏,而务必知之术也。

【注释】

①名:成。②乘:“垂”字之误。“垂”通“锤”,三分之一(参见32.0.4注)。③摩:通“磨”。④事:从事。石:古代量器,十斗为一石。

【译文】

法律是用来制约事情的,事情是用来成就功绩的。法律有时候设立起来会产生祸患,权衡下来它虽有祸患,但事情却能办成,那就设立它;事情办成了如果会有害处,权衡下来它虽有害处,但成绩比害处多,那就去做它。没有祸患的法律,没有害处的事情,天下是没有的。因此,攻克千丈见方的大城市,打败人数多达十万的敌人,自己死伤的将士占了全军的三分之一,铠甲兵器被摧毁,士兵死的死、伤的伤,但还是庆贺战斗的胜利、取得了土地,这是因为考虑到它的害处小而好处大。洗头的人会掉些头发,除掉病灶的人会伤些血肉。如果有人看到了它们的祸患,就不再干这些事,这就是没有学识的行为了。先前的圣人说过这样的话:“圆规有磨损,水面有波纹,我要换它们,但又没有门!”这是精通权变的言论啊。因此,学说有在道理上完全站得住而远离实际的,言论有措辞笨拙而切于实用的。所以圣人不去追求那些没有毛病的空话,而致力于做那些不可改变的事情。人们之所以不在秤和石这些量器上打主意,并不是因为正直廉洁而不追求财利,而是因为石不能为人们增多或减少原有的数量,秤不能为人们减轻或加重原有的重量,对它们有什么要求是不可能得到的,所以人们就不在它们上面花力气了。在英明的君主所统治的国家里,官员不敢歪曲法令,属吏不敢谋取私利,贿赂的事行不通,这样,国内的政事就都像秤、石那样处理得规范公正了。这样,他的大臣中若有干坏事的,就一定会被察觉;察觉了的,就一定加以惩处。因此,懂得统治术的君主,不去寻觅清白廉洁的官吏,而努力去掌握一定能察知臣下奸邪的方法。

47.6 慈母之于弱子也,爱不可为前。然而弱子有僻行,使之随师;有恶病,使之事医。不随师,则陷于刑;不事医,则疑于死。慈母虽爱,无益于振刑救死,则存子者非爱也。子母之性,爱也;臣主之权,策也。母不能以爱存家,君安能以爱持国?明主者通于富强,则可以得欲矣。故谨于听治,富强之法也。明其法禁,察其谋计。法明,则内无变乱之患;计得,则外无死虏之祸。故存国者,非仁义也。仁者,慈惠而轻财者也;暴者,心毅而易诛者也。慈惠,则不忍;轻财,则好与。心毅,则憎心见于下;易诛,则妄杀加于人。不忍,则罚多宥赦;好与,则赏多无功。憎心见,则下怨其上;妄诛,则民将背叛。故仁人在位,下肆而轻犯禁法,偷幸而望于上;暴人在位,则法令妄而臣主乖,民怨而乱心生。故曰:仁暴者,皆亡国者也。

【注释】

①疑:怀疑,恐怕。②见:同“现”。

【译文】

慈祥的母亲对于幼小的孩子,爱得没有什么可以超在它前面的了。但是小孩有了邪恶的行为,还是要让他跟随老师学习;有了讨厌的疾病,还是要让他求医看病。如果不跟随老师学习,就会犯法受刑;不求医看病,就怕会死亡。慈祥的母亲虽然很爱孩子,但这种爱对于从刑罚中把孩子拯救出来或从死亡中把孩子救活的事情来说却毫无裨益,这样看来,那么使孩子得以生存的并不是爱。母子之间的天性,是互相亲爱;而君臣之间的权衡,却是互相算计。母亲不能用她的爱来保存家庭,君主哪能用爱来维持国家呢?英明的君主通晓了使国家富强的办法,就可以用来实现称王称霸的愿望了。所以谨慎地处理政事,是使国家富强的方法。必须彰明那法律禁令,审察那谋划计策。法律彰明了,那么在国内就不会有事变叛乱的祸患;计策得当,那么在国外就不会有死亡被俘的灾难。所以保存国家的办法,并不是靠奉行仁义。仁爱的人,是心地仁慈宽厚而看轻钱财的人;残暴的人,是心地残忍而轻率地施行处罚的人。心地仁慈宽厚,就下不了狠心;看轻钱财,就喜欢施舍。心地残忍,那么憎恨别人的心肠就会暴露给臣下;轻率地施行处罚,那么胡乱的杀戮就会降临到人们头上。不狠心,那么在处罚时就会有很多罪犯得到宽大赦免;喜欢施舍,那么在奖赏时就会有很多没有功劳的人得赏。憎恨别人的心肠暴露出来,那么臣下就会怨恨他们的君主;胡乱杀人,那么民众就会背叛君主。所以仁爱的人处在君位上,臣民就会肆无忌惮而轻易地违犯禁令法律,怀有侥幸的心理而指望从君主那里得到非分的赏赐;残暴的人处在君位上,那么法令就会被乱施滥用而臣下和君主就会离心离德,民众就会怨恨而叛乱的念头就会产生。所以说:仁爱的和残暴的人,都是使国家灭亡的人。

47.7 不能具美食而劝饿人饭,不为能活饿者也;不能辟草生粟而劝贷施赏赐,不能为富民者也。今学者之言也,不务本作而好末事,知道虚圣以说民,此劝饭之说。劝饭之说,明主不受也。

【注释】

①知:通“智”。说:通“悦”,用作使动词。

【译文】

不能准备好美味佳肴而只是劝饥民吃饭,这并不是能救活饥民的人;不能除草开荒生产粮食而只是劝君主借贷施舍奖赏恩赐,不能算是使民众富足的人。现在学者们的言论,不着意于带有根本意义的开荒农耕而喜欢谈些施舍赏赐之类毫无重要意义的事情,只是巧诈地称道虚假的圣人来使民众高兴,这实在是些不拿出美味佳肴而劝饥民吃饭之类的空话。这种劝饥民吃饭之类的空话,英明的君主是不会接受的。

47.8 书约而弟子辩,法省而民讼简,是以圣人之书必著论,明主之法必详尽事。尽思虑,揣得失,智者之所难也;无思无虑,挈前言而责后功,愚者之所易也。明主虑愚者之所易,以责智者之所难,故智虑力劳不用而国治也。

【注释】

①辩:通“辨”。②以:当作“不”。

【译文】

书写得简单扼要,学生们就容易理解;法律制定得简省明确,民众的争辩就简少而容易解决。因此圣人写的书一定使论点鲜明,英明的君主所制定的法律一定详尽地包括所要裁断的事情。绞尽脑汁来估量得失,这是聪明的人也感到为难的事;不要动脑筋,拿臣下事先发表的言论来责求他们以后办事的功效,这是愚笨的人也认为容易的事。英明的君主采取愚笨的人也认为是容易的办法,不追求聪明的人也感到困难的办法,所以脑子不用考虑、体力不用劳累而国家就可以治理好了。

47.9 酸甘咸淡,不以口断而决于宰尹,则厨人轻君而重于宰尹矣。上下清浊,不以耳断而决于乐正,则瞽工轻君而重于乐正矣。治国是非,不以术断而决于宠人,则臣下轻君而重于宠人矣。人主不亲观听,而制断在下,托食于国者也。

【注释】

①于:语助词。

【译文】

酸甜咸淡,君主不亲自用嘴来品尝决断而由厨师长来决断,那么厨师就看轻君主而尊重厨师长了。音调的高低、音质的清扬和凝浊,君主不亲自用耳朵来聆听决断而由乐队队长来决断,那么乐队中的盲人乐师就看轻君主而尊重乐队队长了。治理国家的是非曲直,君主不亲自用法术来衡量决断而由宠爱的亲信来决断,那么臣下就看轻君主而尊重亲信了。君主如果不亲自了解处理政事,使裁断的大权掌握在臣子手中,那么君主就成了寄生在国内的傀儡了。

47.10 使人不衣不食而不饥不寒,又不恶死,则无事上之意。意欲不宰于君,则不可使也。今生杀之柄在大臣,而主令得行者,未尝有也。虎、豹必不用其爪牙而与鼷鼠同威,万金之家必不用其富厚而与监门同资。有土之君,说人不能利,恶人不能害,索人欲畏重己,不可得也。

【注释】

①鼷(xī)鼠:一种体形很小的鼠。②说:通“悦”。

【译文】

假如人们不穿衣不吃饭而不感到饥饿不感到寒冷,又不厌恶死亡,那就不会有侍奉君主的心意了。人们的心思和欲望如果不能被君主所控制,那就不可能被君主使唤了。生杀的大权掌握在大臣手中,而君主的命令仍能贯彻执行的,还从来没有过。虎、豹如果不使用自己的脚爪和牙齿,那么它们的威风就和小老鼠一样了;拥有万金资财的人家如果不使用自己的财富,那么他们的物质条件就和贫苦的看门人没有什么两样了。拥有国土的君主,喜欢某人却不能使他得利,憎恶某人却不能使他受害,这样的话,要求得别人打心底里害怕、敬重自己,是不可能的啊。

47.11 人臣肆意陈欲曰“侠”,人主肆意陈欲曰“乱”;人臣轻上曰“骄”,人主轻下曰“暴”。行理同实,下以受誉,上以得非。人臣大得,人主大亡。

【注释】

①非:通“诽”。

【译文】

臣下随心所欲地展现自己的欲望被称为“侠义”,君主随心所欲地展现自己的欲望却被称为“昏乱”;臣下轻视君主被称为“高傲倜傥”,君主轻视臣下却被称为“残忍暴虐”。这两种行为从道理上来讲其实质是相同的,但臣下因此而得到赞誉,君主却因此而受到诽谤。臣下得到了大好处,而君主却遭受了大损失。

47.12 明主之国,有贵臣,无重臣。贵臣者,爵尊而官大也;重臣者,言听而力多者也。明主之国,迁官袭级,官爵受功,故有贵臣。言不度行而有伪,必诛,故无重臣也。

【注释】

①袭:因循,沿着。②受:同“授”。③度(duó):估量。

【译文】

在英明的君主所统治的国家里,只有地位高贵的臣子,没有地位重要的臣子。地位高贵的臣子,是指他的爵位高而官职大;地位重要的臣子,是指他的话能被君主听从而势力又大的人。在英明的君主所统治的国家中,晋升官职按照官阶等级来进行,官职爵位授给有功劳的人,所以有地位高贵的臣子。对那些说话不估量一下是否能做到而弄虚作假的臣子,一定加以惩处,所以就没有地位重要的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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