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支持科创企业发展的区域差异研究

——基于面板数据的固定效应模型分析

一、引言

企业自主创新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和促进的结果，但是充分而又有效率的金融支持是实现企业自主创新的基本前提。 近年来，随着我国科技创新步伐的加快，科技部相继制定出台了《关于进一步加大对科技型中小企业信贷支持的指导意见》《促进科技和金融结合试点实施方案》等多个科技金融政策文件，积极推进科技金融体系建设，促进科技创新，为科创企业发展提供金融支持。 江苏省作为一个经济大省，已经把大力发展科技金融事业摆在了突出位置，但由于省内区域经济发展差异的存在，金融支持科创企业发展存在着区域性差异。

目前，国内外关于金融支持科创企业发展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金融结构、金融制度对科技创新的支持作用。Luigi、Fabio和Alessandro（2008）提出金融资本尤其是银行业对产业科技创新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凌江怀、李颖、王春超（2009）认为在金融约束长期存在的条件下，构建金融对科技创新的政策性金融支持路径、信贷融资支持路径和直接融资支持路径能够为科技创新提供多元化、多层次的金融支持；Stulz（2000）、Alessandra和Stoneman （2008）、Ang（2010）等学者从银行信贷市场、多层次资本市场、风险投资等角度，从理论和实证层面分析了各金融市场发展对科技创新的作用；张宏彦（2012）指出我国金融政策应围绕高新技术企业和中小企业这两个科技创新主体，完善风险担保体系；明明（2013）研究金融促进科技进步的功能和效果，并在国际经验研究的基础上，对总量和结构数据进行实证检验，研究了金融发展与科技进步的关系，分析了不同类型金融机构支持科技进步的效果；韩一萌（2013）在金融创新背景下探析科技金融发展路径，建议以市场为导向，积极推动科技金融服务平台的建设，加强金融中介机构的投融资服务能力，加强诚信体系建设，降低科技金融市场的整体风险。

现有研究大多侧重于定性分析，实证研究则主要采用总量和行业层面数据来研究金融对科创企业发展的支持，且鲜有文章进一步探讨区域经济发展差异对金融支持科创企业发展的影响，本章按照经济发达地区、经济中等发达地区、经济欠发达地区的分类，选取具有代表性的苏南、苏中、苏北三个区域的科创企业调查数据，从科创企业视角出发，用微观数据研究宏观问题，对金融支持科创企业发展的区域差异进行实证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优化各区域科技金融发展政策的建议。 研究结论对我国区域经济发展差异明显的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及西部地区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

二、数据说明、模型设定与计量方法

1.数据说明

数据来源于对江苏省部分科创企业进行的问卷调查采集，选取了企业在2005—2011年间的融资情况数据，因在调查的企业中仅有12个企业已经上市，本研究剔除上市企业，共获得有效样本220个，其中苏南、苏中、苏北地区企业分别为58、79、83个。

2.模型设定

考察企业生产的投入产出问题，通常可以采用Cobb-Douglas生产函数进行分析，尽管企业租用资本并雇佣劳动力开展生产的过程也可以采用更加灵活的二次函数形式，但考虑到分区域研究过程中样本数据的有限性，应尽可能地减少待估参数个数，因此本章在金融支持科创企业发展的区域差异研究过程中借鉴创新活动的Cobb-Douglas生产函数，引进全要素生产率（TFP）作为衡量科创企业发展的经济指标，然后将资本分为外源融资和内源融资两块，并对变量取自然对数，建立如下的面板数据回归方程：

式中，TFP、LABOR、CAPIN、CAPEX分别代表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职工人数（单位：个）、内源融资总额（单位：万元）、外源融资总额（单位：万元），220个企业用下标i（=1，2，…，220）表示，2005—2011年用下标t表示， uit是反映企业和时间混合差异的随机误差项。

3.计量方法

在考察金融支持科创企业发展的区域差异分析中，由于统计数据有限，不能满足时间序列分析大样本的要求，故这里采用面板数据分析，面板数据分析还具有更少共线性、更多自由度和更高效率的优势。

研究过程中，根据样本企业所属地区的差别，分别按照企业获得融资支持的情况，对企业内源融资和外源融资的情况进行实证分析，再将企业的外源融资按照资金来源机构与方式细分为银行、小贷公司、民间借贷、财政支持、国家政策性贷款、PC、VE（在选取的样本企业中，尚无企业通过发行债券进行融资，且由于样本企业中无上市企业，故这里不对债券、证券融资渠道进行分析）；但由于数据本身的局限性，为保证回归结果的有效性，结合我国金融发展实际，我国现阶段仍处于金融约束环境中，金融体系以银行为主导，其他融资路径发展不完善，故本研究仅将外源融资分为银行、非银行类融资支持两组进行分区域面板回归。

三、实证结果分析

1.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

由于样本数据为非平衡面板数据，故这里使用Fisher-ADF方法进行单位根检验，检验结果见表1。

表1：面板数据单位根检验

从检验的结果看，所有变量的Fisher-ADF检验均在10%的水平上显著，由此我们可以拒绝单位根假设，认为所有变量基本上都不含单位根，是平稳变量。

2.固定效应模型选择

由于每个公司存在个体差异，可能存在不随时间变化的遗漏变量，通过对每个地区的样本企业做固定效应检验，固定效应模型（FE）明显优于混合回归，应该允许每个个体拥有自己的截距项。 然而个体效应仍可能是以随机效应的形式存在的，通过个体效应的LM检验（Breusch and Pagan， 1980），随机效应模型（PE）优于混合回归，再次验证了个体效应的存在。 通过Hausman检验，p值分别为0.0374、0.0458、0.0237，均在5%的水平上可以拒绝原假设“H0∶ui与xit，zi不相关”，故应使用固定效应模型，而非随机效应模型。 本研究中对全部面板数据的总回归方程选择变截距不变系数的固定效应模型。

3.模型结果及分析

（1）苏南、苏中、苏北地区因不同融资来源的金融支持对科技创新效率影响的面板回归

表2：ln TFP与融资变量关系的面板回归

注：（1）“***”、“**”、“*”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显著性水平；（2）括号中的数据是标准误差；（3）固定效应回归采用截面加权。

从表2的结果来看，三个区域尽管在经济发展水平上存在着差异，但所有的科创企业样本均显示ln CAPEX与ln TFP在10%的水平上（其中苏南地区为1%、苏中地区为5%）有显著的正向关系，按弹性系数从大到小依次为苏南、苏中、苏北，这表明外源融资对江苏省的科创企业创新效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这种促进作用在苏南地区的科创企业创新发展过程中最明显，对苏北地区的科创企业创新支持最弱。 相比于外源融资，内源融资对科创企业发展也有明显的促进作用，从回归结果看，对苏中、苏北地区的科创企业，ln CAPIN与ln TFP在1%的水平上具有显著的正向关系；而对苏南地区科创企业，ln CAPIN与ln TFP关系不显著，这说明苏南地区的科创企业更多地依赖于外源融资，内源融资对其创新发展促进作用不明显。 通过系数比较，在苏中、苏北地区，内源融资对科创企业创新效率的促进作用强于外源融资，尤其是苏北地区的科创企业对内源融资的依赖非常大。 对于苏北地区，Ln LABOR系数显著为负，说明一般劳动力的增加（技术人才除外）对科技创新具有挤出效应，而苏南地区回归方程中Ln LABOR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地区经济快速发展吸引了更多的技术人才，推动了企业的科技创新发展，相较而言，苏中地区回归方程中Ln LABOR系数不显著，表明其劳动力增加对企业创新发展作用不明显。

（2）分组回归

区域经济发展差异使得科创企业发展过程中的融资支持路径差异明显，经济发达地区的科创企业更容易获得外源融资支持，更少地依赖内源融资；而在经济欠发达地区，外源融资对企业科创效率的促进作用较弱。 尽管如此，外源融资路径因市场机制的最优配置功能对企业创新发展发挥着比内源融资更显著的作用，所以有必要进一步分析外源融资中各种融资方式对科创企业科技创新效率的影响差异。

课题组在对企业数据进行调查过程中，将外源融资分为银行、小贷公司、民间借贷、财政支持、国家政策性贷款、PC、VE七个组，但由于数据本身的局限性，为保证回归结果的有效性，结合我国金融发展实际，我国现阶段仍处于金融约束环境中，金融体系以银行为主导，其他融资路径发展不完善，故本研究仅将外源融资分为银行、非银行类融资支持两组进行分区域面板回归，回归结果见表3和表4。

表3：ln TFP 与融资变量关系的面板回归（银行组）

续表

注：（1）“***”、“**”、“*”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显著性水平；（2）括号中的数据是标准误差；（3）固定效应回归采用截面加权。

表3显示，银行组苏南、苏中地区科创企业外源融资ln CAPEX系数显著为正，而苏北地区不显著，且系数为负，表明苏南、苏中地区银行支持推动了企业的创新发展；而对于苏北地区的企业，银行支持并未对企业的发展带来显著的推动作用，这与苏北地区经济发展相对较慢，银行对企业的资金支持不足有一定的关系。 相比之下，内源融资在苏北、苏中地区科创企业创新发展过程中发挥了更大的作用，在苏南地区则作用不显著。 苏北地区面板回归数据显示Ln LABOR系数显著为负，与苏南地区恰好相反，表明了在经济不发达地区，仍然更多地依靠劳动密集，而企业劳动力的冗余加重了企业的负担，对企业的创新发展带来了阻碍作用。

表4：ln TFP 与融资变量关系的面板回归（非银行组）

注：（1）“***”、“**”、“*”分别表示在1%、5%和10%的显著性水平；（2）括号中的数据是标准误差；（3）固定效应回归采用截面加权。

表4显示的非银行组ln TFP与融资变量关系的面板回归结果中，ln-CAPEX的系数在三个区域的回归方程中均不显著，表明来自银行体系以外的外源融资支持对科创企业的创新发展没有发挥显著的促进作用；而相比之下，内源融资在苏中、苏北地区发挥的促进作用比较显著。

对比以上回归结果，银行信贷对科创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仍然优于其他外源融资方式，进一步表明现阶段江苏省科创企业科技创新效率的提高与银行业的发展密切相关。 但随着近年来江苏省不断加大对科创企业的财政支持力度，企业获得外源融资支持的渠道不断增加和完善，从2010年、2011年的横截面数据来看，国家政策性贷款、财政支持、民间借贷、小贷公司、VE、PC等途径对企业创新发展给予了积极的资金支持，尤其是对苏南、苏中地区的科创企业这种支持作用更加明显。

四、结论与建议

1.结论

本章基于江苏省苏南、苏中、苏北三个区域的科创企业调查数据，从微观企业的角度出发，利用面板数据分析中的固定效应模型，完成了金融支持科创企业创新发展的区域差异研究。 研究表明：

外源融资对科创企业创新效率有显著的促进作用，这种促进作用在苏南地区的科创企业创新发展过程中最明显，对苏北地区的科创企业创新支持最弱，内源融资对苏南地区科创企业的创新发展促进作用不明显，而在苏中、苏北地区，内源融资对科创企业创新效率的促进作用甚至强于外源融资，尤其是苏北地区的科创企业对内源融资的依赖非常大。

外源融资支持路径中，银行信贷对科创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仍然优于其他外源融资方式，这进一步表明现阶段江苏省科创企业科技创新效率的提高与银行业科技金融创新的发展密切相关。

随着近年来江苏省不断加大对科创企业的财政支持力度，企业获得外源融资支持的渠道不断增加和完善，从2010年、2011年的横截面数据来看，国家政策性贷款、银行、财政支持、民间借贷、小贷公司、VE、PC等融资方式对企业提高科技创新效率产生了积极的贡献，尤其是对苏南、苏中地区的科创企业这种支持作用更加明显。

2.建议

第一，实施科创企业的区域化金融体系发展战略。 从本章的实证研究结果来看，区域经济发展差异使得科创企业发展过程中的融资支持路径差异明显，经济发达地区的科创企业更容易获得外源融资支持，更少地依赖内源融资；而在经济欠发达地区，外源融资对企业科创效率的促进作用较弱。因此，在大力发展地区经济的同时，应更加注重因地制宜，实行有差别的金融支持政策，拓展金融支持路径，提高资金使用效率，有效加强外源融资对科创企业创新发展的促进作用。

第二，注重发挥资本市场对企业科技创新效率的促进作用。 从对调查数据的统计分析来看，目前江苏省科创企业通过证券市场、债券市场融资的较少，这与现阶段我国的金融体系结构仍是银行主导型、资本市场不成熟、企业对资本市场的排斥心理、进入门槛高等原因有关。 因此，为进一步提高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应积极建立多层次的资本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