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结算货币的演变

在全球经济与金融一体化背景中，国际结算成为实现这一愿景的重要环节。目前而言，随着国际间相互联系的大幅度增多，特别是国际贸易量的加大，许多债权与债务关系成为国际结算的主要内容。国际结算指的就是国际间发生的以货币表示债权债务的清偿行为或资金转移行为。不过，由于货币的活动范围不同，在国际结算中，一般会使用不同的货币，并遵循国际惯例或根据当事双方事先协定的仲裁法进行。

习惯上，我们将国际结算货币笼统地称为外汇。用专业一点的语言来说，外汇是以外币表示的用于国际结算的支付凭证。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外汇的解释为：外汇是货币行政当局（中央银行、货币机构、外汇平准基金和财政部）以银行存款、财政部库券、长短期政府证券等形式所保有的在国际收支逆差时可以使用的债权。这些债权包括：外国货币、外币存款、外币有价证券（政府公债、国库券、公司债券、股票等）、外币支付凭证（票据、银行存款凭证、邮政储蓄凭证等）。

我国于1997年修正颁布的《外汇管理条例》中对外汇做了如下的界定：外汇，是指下列以外币表示的可以用作国际清偿的支付手段和资产：一是国外货币，包括铸币、钞票等；二是外币支付凭证，包括票据、银行存款凭证、邮政储蓄凭证等；三是外币有价证券，包括政府公债、国库券、公司债券、股票、息票等；四是特别提款权、欧洲货币单位；五是其他外汇资产。从这个界定看，方便支付的外币仍然是主要的外汇。

目前我国持有的外汇储备主要是美元，《2014年上半年金融统计数据报告》显示，2014年上半年，国家外汇储备余额为3.99万亿美元，同期人民币汇率为1美元兑6.1528元人民币。

回到本节的主题，缘于国际结算或者财富储备的需要，目前的世界各国都不同程度地持有非本国货币及可支付的资产，以方便国际结算的需要，或者作为财富的一种储备。从这一点来看，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外汇的内涵是涵盖世界各国货币的，并且，按现行的国际原则，不同的币种之间是可以在协议框架内进行自由兑换或半自由兑换的。由此而言，似乎没有一种货币可以固定地充当国际货币的理由。而国际货币的出现也自然成为经济与金融领域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目前而言，美元是最主要的世界货币。相关资料统计，全球外汇交易中，美元的交易额占86％，是国际外汇市场上最主要的外汇品种。美元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主要是因为：各国中央银行的外汇储备中最主要的储备资产仍然是美元；全球的主要贸易品种几乎都以美元计价，比如石油贸易大宗商品贸易等；大多数的国际贸易往往不是本币结算，而是以美元进行交易；绝大多数的国际性债务工具是以美元计价；货币流通区域最广，被世界各国普遍接受；美元成为衡量各国货币价值的参照物，几乎每一种货币都是以美元表示价值；当国际间发生危机事件，资金希望寻求避风港时，美元通常是第一个被考虑的对象；美元区的情况决定世界范围利率的水平。目前而言，在世界各国货币中，几乎没有什么货币具备美元的优势与地位，因此，美元是目前世界主要的国际货币。此外，在国际结算中，德国马克（DEM）、日元（JPY）、瑞士法郎（CHF）、法国法郎（FRF）、意大利里拉（ITL）、荷兰盾（NLG）、比利时法郎（BEU）、丹麦克朗（DKR）、瑞典克朗（SKR）、挪威克朗（NKR）、奥地利先令（ATS）、港币也是国际结算中的主要结算货币。

比较而言，在外汇市场上，美元如同股票中的绩优股，深受投资者青睐。而作为国际货币，美元所取得的利益也是世界范围内独一无二的。

简单地说，一种货币如果成为国际结算货币即成为国际货币，至少会收获以下利益：

首先，成为国际货币会收取丰厚的铸币税。什么是铸币税呢？铸币税也叫货币税原指金属货币制度下铸币成本与其在流通中的币值之差。在现代信用货币制度下，由于发行纸币的边际成本几乎为零，因此，铸币税几乎相当于基础货币的发行额。当一种货币成为国际货币以后，铸币税就演化为国际铸币税。随便采用哪一种货币作为国际结算货币，哪一种货币就会坐收丰厚的货币使用收益即铸币税。

其次，一种货币如果成为国际货币，带来的货币流通范围的扩大，也会扩大其经济关系与经济往来，在经济发展中掌握主动。在经济贸易领域，一种货币被允许流通往往也意味着其经贸信用的提升以及其经济发展空间的扩大。这种情形也会促使经济发展占据主动地位。

第三，一种货币如果成为国际货币有利于由经济而政治形成国家盟友。在这一点上，美元的政治功能可谓发挥到了极致，往往在国际事务中拥有更多的支持者，并在国际事务中扮演主导型角色。

此外，从世界范围来看，单一的国际货币不利于国际经济与金融的稳定，并常常是全球性金融危机爆发的原始动因。2008年以来的金融危机之所以能演变成全球性金融危机，一个直接的原因就是美元作为国际货币的比例过高。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美元之所以谋求国际货币的霸主地位，获得丰厚的经济回报也是其核心目的。而回顾美元走上霸主地位的过程，不难让人们看到美元扩张脚步。

客观地看，美元成为国际货币不仅经历了许多曲折的过程，也有赖于许多金融战略的实施。自美元诞生并走进国际大舞台开始，就孕育着一个取代老牌国际货币英镑的过程。从美国经济超越英国成为世界第一强国，到美元最终取代英镑成为世界最主要的国际货币，这期间经历了几十年曲折、漫长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既有客观经济规律使然，也有美国政府金融战略的主观推动。

19世纪初，英镑凭借英国强大的经济实力、发达的金融体系、稳定的英镑和强大的综合国力成为世界上最主要的国际货币。19世纪末，美国、法国和德国等西方国家迅速崛起，尤其是美国凭借成本优势在很多领域迅速超越英国，到1894年时，美国的GDP首次超过了英国，跃居世界第一位；到1929年时，美国在世界贸易中的占比达到14.2％，第一次超越英国，伦敦的国际金融中心地位受到冲击。即便如此，在二战结束的1945年之际，全球国际贸易中以英镑计价结算的比例依旧高达40％，伦敦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地位仍难以动摇。

此后，美国确定与实施了一系列金融战略，利用二战结束前夕的金融混乱时期，抢占先机，在1944年布雷顿森林会议上提出“怀特计划”，通过两个挂钩（黄金与美元挂钩，各国货币与美元挂钩）的机制，确立美元在战后国际货币体系中的核心地位。即便如此，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英镑依旧占据很大的份额。为此，美国利用欧洲复兴计划（马歇尔计划）、欧洲战后重建的资金需求等机会，进一步推动美元成为国际贸易和国际金融领域的主要计价货币和清算货币。使得欧洲各国广泛接受美元用于国际贸易，有效地帮助美元树立起了国际流通货币的地位，开始充当国际货币。（见笔者的另一部著作《资本革命》）

从此，美元便没有停止扩张的脚步。在20世纪70年代，通过一系列难为局外人称道的手段，美元又获得了世界第一大石油出口国，石油王国沙特的国际石油贸易结算货币待遇。此后，在众所周知的海湾战争过后，伊拉克新政府成员走马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国际石油交易以美元结算。至此，世界主要原油市场的原油交易每年超过6000亿美元的交易额100％以美元作为结算货币。而全球整体贸易中，以美元结算的份额则高达80％以上。笔者在另一部著作《货币战争》中，曾对美元的这种无休止的扩张进行过深度剖析。

客观地看，在国际结算货币的不断演变中，美元一股独大是目前国际经济与金融发展领域的一个独特现象。这种现象说到底也是世界经济与金融的发展还不够均衡、贸易公平未能得到充分体现、金融风险之根仍未完全消除、国际经济与金融秩序尚有待建设的具体体现。由此而言，国际结算货币的演变仍将继续，围绕国际货币的竞争仍将长期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