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穗老的中华职业教育社的情结

陈穗老的中华职业教育社的情结

沐　雨

退休以后，每年春节早晨向陈穗九老先生电话拜年。今年去电，他家人告知老先生身体欠安，刚住进华东医院，遂前往探望。近11点钟，正在病床上输液的陈老一眼认出跨入病房的我，连问“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找来的？”说话中气十足，精神爽朗，气色红润，只因腿脚不便等情况住院调理。我们刚谈了没几句，老人家就自然而然地“言归正传”，询问职教社办学情况，询问中华职校办得怎么样？中华侨光办得怎么样？当说到中华职校来了个30多岁的年轻校长时，老人特别高兴，连说：“好、好、好，我们年纪老了，应该由年轻人挑重担……”陈老一生的工作起点在中华职业学校，工作的大半时间在中华职教社和社办学校，与职业教育血脉相连。老人耄耋之年对职教社、对学校还总是这样情深意笃、念念不忘，让我感想多多。回到家里，趁空闲，记下有关陈穗老中华职教情结的两件往事。

一、恢复中华职业学校美梦成真

20世纪80年代，改革开放的中国急需各级各类一线岗位的职业技能人才，中央制定了相关政策，提出积极发展职业教育为经济建设培养大批合格的建设者、劳动者。刚恢复组织不久的上海中华职业教育社也正满腔热忱地继承发扬职教社传统，发挥职教社优势，围绕党和政府的工作中心，勾画为社会经济发展服务的大计。一批老社员、老校友酝酿多日的恢复中华职业学校的美好愿望，被迅速提上议事日程。根据国内外广大校友对中华职校母校的深厚感情和渴望复校的心愿，1985年春成立了以陈穗九先生为首的恢复校友会筹备组。经过几个月的积极筹备，1985年6月16日，中华职校上海校友会在中华职教社大楼对面的科学会堂复会，500多位校友参加，校友、副市长朱宗葆到会致贺词。大会集中反映了广大校友渴望复校的迫切心愿。时任大会执行主席的陈穗九在闭幕词中说：“中华职校复校是广大校友、老师的共同心声和迫切愿望。校友会一定千方百计协助职教社把母校早日恢复起来。”陈穗九被大会选为中华职校上海校友会复会后第一任会长，还成立了复校筹备组，理事会明确提出“要抓住时机，广开门路，采取多种渠道，创造条件，分步实施，积极争取市有关领导部门的支持，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为实施全面复校而共同努力”。

此时，上海市政府决定各区县开办职业学校。位于卢湾区（2012年与黄浦区合并为黄浦区）地界的上海中华职教社汇集校友们的意愿，积极与区政府沟通，提出恢复中华职业学校的计划。先后担任比乐中学校长、卢湾区教育局局长、党委书记的张丞同志和卢湾区有关领导对该计划全力支持积极推动。

1986年春，经上海分社任民鉴主任等与卢湾区教育局党委书记张丞、局长郭伯农反复磋商，并得到卢湾区委翁蕴珍等领导的支持，同意中华职教社与卢湾区教育局在上海市打浦中学校址以联合办学形式恢复中华职业学校，即将原打浦中学高中部改称中华职业学校，保留其公立性质（体制），职教社派员参与管理。1986年6月4日，市教育局批复同意卢湾区教育局在打浦中学与中华职教社联办中华职业学校。

从一所普通高中要真正转变为职业学校，实非易事。时任市政协副秘书长、中华职校上海校友会会长、中华职校复校筹备组负责人的陈穗九先生不仅参与了复校的前期策划工作，还受职教社委托，挑起实施全面复校的重任。为了加强对复校工作的领导，1986年6月，遵照市教育局批文，中华职教社上海分社与卢湾区教育局签订了联办中华职业学校的协议，双方派有关领导同志组成了校务委员会，陈穗九先生被推举为校务委员会主任兼名誉校长，李祖德、钱巧珍、周四新出任副主任，校务委员会委员倪康宁、郑维扬、张玲玲、任菊芳、庞翔勋、郑永泉、方伯华、董富金（兼秘书）。钱巧珍任代校长。他又登门聘请具有丰富教学和教育管理经验的资深会计专家周四新老学长出任副校长，请董富金老学长出任副教导，配合学校校长传承中华职校的宝贵精神，借鉴中华职校有效的具有特色的管理经验。

1986年10月13日，在第一次校务委员会会议上，为使“中华”重放光彩，陈穗九提出“继承发扬、改革创新、从严务实”十二字办学指导思想，要求复校后的中华职校继承发扬黄任老的职教思想和“工作踏实，教学扎实、作风朴实”的优良传统，以“敬业乐群”为校训，以“双手万能、手脑并用”为校徽，提倡“学以致用”。陈穗老充分利用各种机会，热情宣传黄炎培先生倡导的办学理念、办学实践，一直强调培养学生必须具备“金的人格铁的纪律”，成为“手脑并用，双手万能”的有用之才。

中华职业学校的专业设置历来强调与企业实际岗位需求相结合，为社会所需要。陈穗老紧紧依靠校友会组织，发动广大校友，集思广益献计出力。围绕“恢复办好中华职校”这个主题，他多次邀约不同行业、不同岗位的校友们，如时任上海市房地局、机电一局、审计局、港务局、土地局、市政工程局、住宅建设发展总公司等单位领导干部的老学长，如李嘉康、蒋如高、严润田、郑永泉、曹伯慰、钱志珊、施振国等校友，讨论设什么专业、怎样办专业，协商落实开办经费、毕业生工作去向、实训老师选派和实训基地落实等事宜，请他们为母校复校出力。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使学校得以顺利招生开学。

在校友们的热情支持和共同努力下，学校恢复初期就与市港务局、市居住区开发公司、黄浦区房地局、市爱建公司、市建设银行、市政工程局等单位委托定向办学，开设工业民用建筑、财会等专业，受锦江集团委托开设宾馆管理和服务职业专业。当时有6个中专班、4个职高班，学生294人。另有成人培训班12个，学生809人。

春风又化雨，老树萌新芽，停办了30多年的中国职业教育的老字号，又焕发了青春。陈穗老将恢复中华职业学校视为中华职校校友会的一件大事，通过校友会平台，向国内各地校友、台港校友、海外校友广泛宣传，广大校友为母校恢复而欢欣鼓舞，纷纷来沪回母校探访。倪德明、冯崑玮等校友还为培养青年学子捐赠奖学金，表达他们报效母校的拳拳之心。在陈穗老带领下，吴仲信、王先民、郑永泉、方伯华、吴贤忠、陈佩琛、顾德生等一大批老校友至今仍不时应邀回母校为孙儿辈的小同学讲历史，谈成长，为弘扬中华职业学校优良传统，创造中华职业学校新的辉煌而不辞辛劳、继续奉献。

二、筹创中华侨光职业学院倾心竭力

1993年8月，由上海中华职教社申办的中华侨光职业大学（后审定校名中华侨光职业学院）经专家评审、市高教局批准筹办。这是主要创办人之一的陈穗老继恢复中华职业学校后又一倾心竭力的重大成果。

筹办一所高等职业学校，作为中华职教社创办于1943年的中华工商专科学校的延续，多年来一直是职教社、广大社员和校友共同牵挂的话题，在小平同志1992年南巡讲话精神鼓舞下，更成为上海中华职教社的重点工作任务。时任上海职教社主任的陈穗九先生和辅导委员会主任施惠群等多次召开社领导班子、老社员、老校友、区县职教社、社办学校的座谈会，走访统战系统、教育系统以及工商经济企业系统的领导和专家，充分依靠各方面力量，广泛听取各种意见，围绕恢复创办高职这个主题，调动一切积极因素，争取各界支持。

为了这个目标，时年已75高龄的陈穗老，带领一批既用心又卖力的同志，开始了紧张的战斗。首先由中华职校老校友、上海轻工业高等专科学校即将离任的党委书记苏顺龙，中华职校老校友、上海职教社刚离任的副主任吴贤忠等同志集中前期讨论意见，“日夜兼程”拟就“关于办学方案的初步构想”、“关于筹办中华职业大学的设想”等第一批材料，经多次认真讨论修改，上海中华职教社于1992年10月正式向上海市高教局呈送“关于筹建上海中华职业大学的报告”，表达了上海社筹创一所民办高职院校的愿望与决心。陈穗老亲自参加上海民办高校设置专家评审委员会的陈述答辩会，并在报告中阐明，职教社申请筹建中华职大的目的是：继承职教社的传统，发扬黄炎培先生留下的宝贵精神；探索民办教育体制作为公办教育的有益补充；为宣传落实中央重视发展职业教育的方针政策带头实践；为打破高校入学难瓶颈，为培养一线岗位为主的知识性、应用型人才服务。

在职业教育和职教社还不被重视的大背景下，为了申办中华职大，陈穗老抓紧一切机会和有限的时间，不止一次地拜访陈铁迪、谢丽娟、赵定玉、刘克、王生洪、潘洪萱、凌荣等同志，汇报职教社办学的目的和计划，得到各位领导的真情关怀和支持。陈穗老也经常走访市委统战部、市教卫办、市高教局、市侨办等部门，宣传职教社的主张，争取各方面的支持，收到很好的成效。侨办热情引荐侨资参与合作，遂有后来的中华侨光职业学院。年逾古稀的陈穗老，善于讨教，不耻下问，经常请老社员、老校友、大学教授、高教研究学者、工程技术专家等座谈，中华职大筹办计划就是在吸收各方面意见的基础上不断充实完善。一批同志为专业设置论证、教学计划拟订、任课教师选聘花费大量心血。一次为了请教并落实民办教育有关政策问题，他老人家下班后专程登门请教高教局分管副局长伍贻康同志，因伍刚出差返抵虹桥机场，陈穗老坚持等到他回家，伍局长被陈穗老执著认真的态度所感动双方即商量落实了急待解决的问题。

在申请筹办过程中，为了聘请主持学校工作的当家人，陈穗老和施惠群等同志专门前往华东化工学院拜访刚卸任的副院长、副书记朱裕贞教授，详细介绍职教社历史、传统、申办中华职大的目的和具体计划，诚意邀请朱教授共谋大业。朱裕贞教授欣然应允，并立即投入紧张的招生、开学准备工作中。朱院长提出抓教育、抓管理、抓基础、抓实践的治校方略，采取一系列严格而有效的措施，使第一届学生从入学起就置身于富有特色的教育氛围中。朱院长一心扑在学校和学生身上，连她赴美探亲期间，还专门访问有关大学，跑图书馆，了解并记录珠宝专业的最新动态和信息，还搜集带回了一些专业样品。

自中华侨光职业学院获准筹办后，陈穗老除欣喜、兴奋外，更多的是时时处处关心着学院的成长。他亲自接受上海教育电视台的采访，向广大观众介绍这所新诞生的具有特色的学校，他出席别开生面的开学典礼，深情地为近百名首届师生上了第一堂传统教育课，勉励同学们学习、继承黄炎培先生倡导的优良传统，以“敬业乐群”为校训，实现“为谋个性之发展，为个人谋生之准备，为服务社会之准备，为国家和世界增进生产力之准备”的目的，为“中华牌”增光添彩。陈穗老特别重视“动手动脑”，千方百计支持落实四个专业实验室的建设，成为首批获准筹办的7所民办院校中独一无二的举措。

为了争取恢复落实办学基地，陈穗老不仅走访相关部门，还联合多名市政协委员吴仲信、翁曙冠、施惠群、汪宗熙、张攻非、尚丁、薛福田等在第七届、第八届市政协会议上提案，还曾就此案请示市委统战部并请转报市委，受到统战部高度重视，还得到市府刘振元、谢丽娟两位副市长签署同意的拟办意见。最后在孙起孟理事长和市委黄菊书记关心下，由市府专题会议决定将原机械工业学校校区作为该校和中华侨光职业学院共用的办学基地，用变通办法解决了历史遗留问题和现实的办学基地难题。

1995年，陈穗老从上海职教社主任的岗位上光荣离休，卸去了日常工作的重担，但他一直情系中华职业学校和中华侨光职业学院。凡参加职教社活动，必问两校情况，前几年还去学校看望师生，关心学校发展。2002—2003年间，陈穗老多次诚恳地向职教社领导建议：用简单节俭的方式庆祝中华侨光职业学院建院10周年，可以请筹建人员、教师、学生、毕业校友参加座谈会，大家回顾办学艰辛，重温黄炎培教导，坚决贯彻中央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方针政策。老人属马，可谓老骥伏枥，壮心不已，多么深情的老人、多么朴实的老人、多么可敬的老人。职教社就此专文请示市委统战部，意在得到统战部同时发给职教社和学院的批复，同意请示意见，并明确请学院负责筹备。然而翘首等待多日，统战部的批复未曾下达，终成一大憾事。时年陈穗老八十又五，精神尚健，还能主动提出建议，但未能如愿，颇受打击。今年老人家九十又三，已腿脚不便，我们祝愿他老人家健康长寿，共庆中华侨光的二十华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