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法的应用实例

6.4　访谈法的应用实例⁽¹⁸⁾

6.4.1　访谈目的

志愿者参与已经成为各项社会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同的志愿者的参与动机也有着明显的差异。学者们已经对志愿者参与志愿活动的动机做过比较详尽的探讨，而对于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类型及结构的探寻却比较少。因此，研究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转型的变迁和特征，能够让我们更全面和深入地理解志愿者的参与活动。

本研究首先对志愿者参与动机进行了类型的划分，认为志愿者的参与动机主要包括：传统性动机(以“责任感”为轴心)、现代性动机(以“发展”为轴心)和后现代性动机(以“快乐”为轴心)。通过访谈进一步了解不同的志愿者参与志愿活动的动机类型，并从总体特征上分析社会的志愿者参与动机的变迁，并进一步解释这种变迁和转型发生的缘由，把志愿者参与动机与整个社会的转型结合起来进行认识。

6.4.2　访谈对象与材料

1.访谈对象

本研究应用访谈法。访谈采取定向联系和随机遭遇法相结合，在2005—2006年期间，在北京市对24名青年志愿者进行了访谈。

2.访谈材料

本访谈的材料主要是访谈提纲，它是研究者根据研究目标自拟而成的。访谈提纲主要包括访谈目的、被访谈者基本情况和访谈基本内容三个部分。个人基本情况包括年龄、性别、职业、学历等项目；访谈基本内容主要是根据所划分的三种不同类型的参与动机而设置的问题，主要包括：(1)你曾参与哪些社团组织的志愿活动或其他的志愿活动？(2)你们为什么愿意参与这些志愿活动？(3)参与这些志愿活动你们得到了什么？

6.4.3　程序安排

第一步：按照标准严格挑选访谈员，并且对访谈员进行有关访谈技巧和课题相关注意事项的集中培训。

第二步：确定访谈方案，分配访谈任务。

第三步：联系访谈对象，进入访谈现场进行访谈并做好访谈记录。

第四步：对访谈收集的资料进行集中整理和分析，在此过程中采用国际上最为流行的质的资料分析软件Nvivo7。具体分析方法包括类属分析和模型分析。在类属分析中，按照“扎根理论”对资料分析的要求，利用软件中的Node功能，对资料做三级编码：一级编码(开放式编码)、二级编码(轴心编码)和三级编码(核心编码)。在模型分析中，笔者利用软件中的Models功能，建构了七种具体的动机结构模型，并依据其构成要素，将其分为两类。一类是“单一结构模型”。具体包括：典型传统型、典型现代型和典型后现代型等。另一类是“多元混合结构模型”。具体包括：传统动机与现代动机混合型、传统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现代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传统动机—现代动机—后现代动机混合型等。

6.4.4　访谈结果与分析

1.参与动机的结构转型：从传统性动机转向现代性动机和后现代性动机

从访谈结果看，青年志愿者的参与动机正在实现从传统性动机向现代性动机和后现代性动机的转型。具体表现为：在被访的24名青年志愿者中，其参与动机属于典型现代型(6人)和典型后现代型(5人)的人数，明显多于属于典型传统型的人数(2人)。具体情况如下：

(1)典型传统型。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除了单一的传统性动机外，没有现代性动机和后现代性动机的成分。被访者3和被访者12的动机结构属于这种类型。例如，被访者3提到了三个具体参与动机，但从类型上看，它们都属于以“责任感”为轴心的传统动机。这三个动机如下：一是责任感。二是想帮助别人或为他人服务。三是想做些对社会有益或有意义的事情。

(2)典型现代型。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除了单一的现代性动机外，没有传统性动机和后现代性动机的成分。被访者1、被访者10、被访者14、被访者18、被访者22和被访者23的动机结构属于这种类型。例如，被访者10提到了三个具体参与动机，但从类型上看，它们都属于以“发展”为轴心的现代性动机。这三个动机如下：一是接触、了解社会，二是专业实践，三是适应社会。

(3)典型后现代型。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除了单一的后现代性动机外，没有传统性动机和现代性动机的成分。被访者4、被访者5、被访者11和被访者20属于这种类型。

2.参与动机的多元共生：传统动机、现代动机与后现代动机的混杂化

访谈资料同时显示，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转型并非完全是线性的，即传统动机、现代动机和后现代动机之间不是完全对立、互不相容、此消彼长的关系。相反，在被访的24名志愿者中，有10名个案的参与动机结构，既不属于典型的传统型，也不属于典型的现代型或后现代型。他们的动机结构是多重的，是两种或两种以上动机类型的一种混合体。具体情况如下：

(1)传统动机与现代动机混合型。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既有传统性动机成分，又有现代性动机成分。被访者15、被访者19和被访者24属于这种类型。例如，被访者24提到了四个具体动机。其中，“帮助他人、为他人服务”属于传统性动机，而“锻炼能力、丰富生活、扩大交往圈”则属于现代性动机。

(2)传统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既有传统性动机成分，又有后现代性动机成分。被访者2、被访者6和被访者21属于这种类型。例如，被访者21提到了三个具体动机。其中，“帮助他人、为他人服务”和“责任感”属于传统性动机，而“兴趣”则属于后现代性动机。

(3)现代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既有现代性动机成分，又有后现代性动机成分。被访者8和被访者17属于这种类型。

(4)传统动机、现代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它的特点是，在其结构中，有传统性动机成分，也有现代性动机成分，还有后现代性动机成分。被访者7和被访者16属于这种类型。例如，被访者7提到了三个具体动机。“做些对社会有益的事”属于传统性动机；“丰富生活”属于现代性动机；“兴趣”属于后现代性动机。

3.时空压缩：对参与动机的结构转型和多元共生现象的一种理论解释

本项研究发现，除被访者13属于无动机外，其余23名青年志愿者的动机结构，可分为七种具体模型。对“单一结构模型”，包括典型传统型、典型现代型和典型后现代型等三种具体模型的分析表明，青年志愿者的参与动机正在实现从传统动机(以“责任感”为轴心)向现代性动机(以“发展”为轴心)和后现代性动机(以“快乐”为轴心)的结构转型。而对“多元混合结构模型”，包括传统动机与现代动机混合型、传统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现代动机与后现代动机混合型、传统动机—现代动机—后现代动机混合型等四种模型的分析表明，不同类型的动机并非是完全对立的关系，而是可以共生的。

如果青年志愿者的参与动机仅仅是在实现从传统性动机向现代性动机的结构转型，以及在青年志愿者参与动机的多元混合模型中仅仅只存在“传统动机与现代动机混合型”，那么，其理论解释是相对容易的。这是因为，从1978年实行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结构就处于由传统型社会向现代型社会的快速转型中。与社会结构的快速转型相关联，个体主观世界的价值结构必然会实现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型，那么志愿者参与动机也会出现结构变迁。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在青年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转型中，出现了多种与后现代性动机成分相关联的动机结构模型。那么，如果解释这种现象呢？我们认为，“时空压缩”这一概念，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理论视角及其概念工具。

“时空压缩”这一概念所指的是，传统性、现代性和后现代性这三个不同的东西，能够集中地压缩到同一个时空之中，即在全球化的背景下，由于一些发达国家已进入到后工业或后现代化时代，因而，一些属于“后发—外生型”的发展中国家，尽管还在实现现代化，即无论是社会结构层面的现代化，还是主观价值观念层面的现代化，都还尚未结束，传统性与现代性的紧张关系还远未消失，但它们就不得不面对后现代性的冲击和挑战。于是，传统性、现代性和后现代性这三个不同的东西，就共存于同一社会的同一时空之中。有学者甚至认为，从社会发展的时空结构来看，目前中国社会具有的最大特点就是“时空压缩”。有的学者将这种现象形象地称为“时间的空间布展”。中国社会具有这种典型的特点，因而就不难解释和理解在志愿者参与动机的结构转型中所出现的“后现代性动机”的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