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晋升之道与为官原则

三、官员晋升之道与为官原则

晋卦与明夷卦是一对内外卦互换的“综卦”,晋卦由坤下离上组成,而明夷卦由离下坤上组成。坤下离上的卦象叫“明出地上,晋”,而离下坤上的卦象则是“明入地中明夷”。根据“象者像也”的原则,晋卦象征一个光明普照大地的时期,而明夷卦却象征一个太阳落山后的漫漫黑夜时期,寓意颇为深刻。

通过上面对两节有关卦辞和爻辞含义的了解,使我们懂得了古代思想家在设计这两个卦的用意,在于告诉从政者的进退之道和当政者的用人之道。其中最关键的一个观念就是“明”字。既要考虑时势的明与暗,又要考虑当政者的明与暗。如果是光明的盛世,那么君子(包括当政者和从政者)都应该“自昭明德”。作为当政者天子要明察诸侯的美政,给予丰厚奖赏;作为从政者则要“自昭明德”,要“以顺著明,自显之道”,即要忠顺于明君的一切政令,逐步实施政令所要达到的目标。对于这样的从政者(官员),应按部就班地予以晋升,这就是所谓“柔进而上行”,不要搞“突击”式的提拔官员。所谓“柔进而上行”就是从最基层的岗位做起。例如,带兵打仗的将军,应该从士兵、班长、排长、连长、营长、旅长、团长、师长、军长,这样依次往上提升。同样,中央政府总理至少也得从地、市、县的首长做起,逐级往上升迁,才符合“柔进而上行”的原则。在现实生活里,我们经常听到或看到“跑官”或“买官”的消息,这些“跑官”或“买官”者就是冲击“柔进而上行”原则的不良力量,这种不良力量如果成为一股势力,那么光明社会就会遭到破坏和损伤。如果没有遏制不良势力的办法,光明社会便会慢慢地转入黑暗时期。

从《周易》的卦序来看,由晋卦到明夷卦是必然的结局,但只要遏制得力得法,是可以延缓这种必然结局的发生的。实际上,晋卦的六爻正好告诉我们正常的进退之道和用人之道。个人的进退与当权者的用人其实是一件事情相互依存的两个方面。当政者有用人为官的实际需要,而个人亦有进入仕途为官的需要,当这两种需要的当事人都怀着光明的心思要做好一番事业,可以肯定供需双方将一拍即合,这种状况就可以说“顺而丽于大明”,也可以说是“明臣顺乎明君”。明君一定是名君,但明臣并非名臣,由明臣到名臣,有一条漫长的创业路程要走。在初始阶段,也就是初六爻辞所说的进呀退呀,都要咬紧牙关,迎接工作挑战,尽心尽力,把工作做到优秀,因为此时的你还没有信誉的基础,还处于“罔孚”的状态,需要踏踏实实,不要急于求成,做出有背操守的事情。六二和六三告诉我们,在前进的路途上难免会遇到挫折和令人发愁的事情,都不要动摇上行之志,最后会得到大众的信任。这对于求进者而言,已经达到最大的成功,得到大众的信任和赞誉,意味着此后的仕途将会一帆风顺,不会再有悔咎之事发生。

六三是顺体的终极,取得三德孚于众的成果。但事物总是很复杂的,同时也是不断地变化着的,晋到九四,出现鼫鼠型人物,实际上是比喻最高领导层周围如果被这种人物占据了职位,那是很凶险的。因此,大明之主,以柔居于尊位,但对于出现在自身周围的鼫鼠式人物应建立防卫和清除的机制,及时处理,可以保证事业不受伤害。至于“晋其角”的上九,在现代社会里,已经难以寻觅其踪迹。“日过于中”的官员确实不少,不过由“书记”变成“议长”或“顾问”,至多让其再恋栈几年,无须动用军队“伐邑”,毕竟时代不同了。

“明入地中,明夷”,明君消失,暗主浮现,象征一个黑暗时期的来临,这在奴隶制和封建制社会里可以经常遇见。因为王位是按照“兄终弟及”或“嫡长子继承”的原则来传承管理国家的大位。像秦始皇有二十个儿子,他临死前立遗诏要传位给长子扶苏,但宦官赵高、丞相李斯矫诏令扶苏自杀,立幼子胡亥为二世皇帝。从此,由秦始皇所开创的“明出地上”的时代并非由此立即转变为“明入地中”的黑暗时代,祸根其实早在光明时代的后期就开始了,赵高进入秦宫,“任中车府令,兼行符玺令事”,二十余年,“续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的秦始皇失察于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鼫鼠型人物赵高、李斯在他死后不到三四年就把强秦弄到灭亡的地步。

明夷卦的卦意就是探讨遭遇暗主当政的黑暗时期,君子应该怎么办?卦辞“利艰贞”告诉人们,当蒙受暗主统治的黑暗时期,君子应该保持内心的光明和外表的柔顺,以坚贞不屈的意志来接受艰难的考验。彖辞和爻辞中以周文王、周武王、箕子和微子为榜样,暗主自然就是商纣王了。周文王曾是商纣王的属国,称为西伯,商纣王听信崇侯虎的谗言,称西伯积善累德,很得诸侯的崇拜和响应,对商纣王的威信造成威胁。商纣王把西伯幽囚于羑里,西伯手下的大臣闳夭等非常焦急,为营救西伯,让散宜生到有莘国寻找美女,购买骊戎国的红鬃白色骏马和有熊国的九驷马,四马为一驷,九驷即三十六匹壮马,还有其他珍奇异物,打通纣王的嬖臣费仲的关系,献给纣王。商纣王见到美女,心花怒放,喜欢得了不得,说:“此一物足以释西伯,况其多乎!”于是就把西伯释放了。西伯回去之后,一如既往,励精图治,“西伯阴行善,诸侯皆来决平”,诸侯们相互之间有什么纠纷,都到周文王处讨个说法。这就是象辞里所说“内文明而外柔顺,以蒙大难,文王以之”的典故来源。宋微子启是商纣王的兄长,屡次劝谏不断,于是悄悄离开纣王,比干、箕子自以为是商纣王的叔辈,强谏,纣王不仅不听,而且说:“我听说圣人的心有七窍,我要看比干的心有几窍?”就把比干杀了,还把他的心给挖出来看。箕子见势不妙,乃装疯癫为奴,被纣王关入牢房。纣王周围的太师、少师等官员见势不妙,纷纷带着祭器、乐器逃亡投奔周武王。周武王姬发是周文王姬昌的儿子。周武王见时机已经成熟,于是率领诸侯讨伐商纣,纣王亦发兵相拒于牧野(今河南淇是西南)。此时的商军毫无战斗力,兵败如山倒,纣王败退到鹿台(今河南汤阴朝歌镇南),登鹿台自焚而死,商朝灭亡。

明夷卦的彖辞、象辞和爻辞基本上根据商纣王暴虐无道的史实,总结出黑暗时期的为官原则,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1.逃避之:初九和六二属于此类。认识到暴虐之君当道,自知绝非对己有利,采取不声不响、三十六讲走为上的计策,像鸟儿垂落着翅膀,悄悄地溜之大吉。如果已经受到轻微伤害,那就找匹壮马,迅速离开暴君的统治。

2.苦谏之:六四、六五属于此类,比干、微子启、箕子之流与暗主有着血统上的亲密关系,他们一般不会选择逃避。据史书记载,微子是纣王的庶兄,他是在“数谏不听”之后才采取逃隐的办法,聊以自保。比干看到微子逃隐、箕子装疯,便指责他们不忠,说:“主过不谏,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至也。”他连续进谏三日不去,引得纣王大怒,遂杀比干。“忠臣”要不怕死,苦谏主过,始自比干。

3.讨伐之:九三、上九属于此类。对于贪腐透顶的暴君,苦谏毫无作用,最后还得实行南狩之志,像周武王发兵征讨商纣,最后消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