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实施情况

第三节　战略实施情况

从总的方面看，曼利政府在执政的八年当中，其经济发展战略的实际成效是不太令人满意的。在政权更迭的1972年，牙买加国民经济增长率为2.3%，1973年起增长率连年下降，1974～1980年连续七年都是负增长（见表7-1）。这种情况在牙买加经济发展史上恐怕是没有先例的。从几个主要的物质生产部门来看，1973～1980年期间，农林渔业有四年负增长，制造业从1976年起连续五年是负增长，矿业在1973年和1974年曾有较大幅度的增长，但1975年、1976年连续两年比上一年下降20%以上（见表7-2）。基于上述经济增长情况，牙买加国内生产总值的部门构成以1970年和1980年相比，农林渔业由占6.7%增加到8.3%，矿业由12.6%增至14.3%，增幅最大的是政府服务行业，由7.8%增至14.7%，这显然系公用事业部门国有化所致；相反，制造业的比重由15.7%降为15.2%，降幅最大的是建筑业，由13.3%降至5.7%（见表7-3）。由于生产状况不佳，加上对外贸易连年赤字，1972～1980年政府始终面临财政困境，政府收支历年都有赤字，赤字额逐年递增，由1972～1973财政年度的6600多万牙元增至1979～1980年度的7.5亿牙元（见表7-4、表7-5）。

应当指出，曼利政府的改良主义措施使低收入群众的实际收入有所提高。据统计，1973年4月～1976年10月期间，一般工人实际收入增加了28%。^[23]开始，资产阶级中不少人对曼利政府也是支持的，例如，政府的铝土政策就曾得到他们的拥护。负责同外国铝土公司谈判的国家铝土委员会主席梅伊尔·马塔隆和副主席帕特里克·卢骚都是牙买加资产阶级头面人物，增加铝土税的好处大部分落入了他们的腰包。管理铝土税的发展资金会的领导人就是梅伊尔·马塔隆。但是后来，随着经济情况恶化，特别是政府采取的一些政策，如规定最低工资，由工人参加经营管理，征收财产税，对进口和外汇进行管制，损害了资产阶级的利益以后，曼利逐渐失去了资产阶级的支持。他们减少投资，非法转移外汇，甚至移居国外。反对党牙买加工党抓住“民主社会主义”和曼利政府同古巴的关系大做文章。大资产阶级掌握的《新闻集锦报》开始攻击曼利政府。然而，由于低收入群众的强大支持，1976年大选中曼利政府仍然取得了压倒多数的胜利，人民民族党获得了议会60个议席中的48席。但是，曼利政府并没有根据1976年大选中遇到的困难而对经济政策进行必要的调整。

表7-1　国内生产总值和增长率

资料来源：牙买加统计部：《1980年国民收入和生产》，第16～17、30～31、36～37页。

表7-2　国内生产总值按部门的增长率（%）

资料来源：牙买加统计部：《1980年国民收入和生产》。

表7-3　牙买加国内生产总值的部门构成（%）

续表

资料来源：1960年3月牙买加中央计划局的《经济概观》和牙买加统计的《1980年国民收入和生产》。

表7-4　进出口贸易情况

资料来源：牙买加银行1980年2月和1982年3月的《统计摘要》表36。

表7-5　1972/1973～1979/1980年度牙买加中央政府财政资料

续表

资料来源：牙买加财政部、牙买加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

下面分析一下曼利执政时期农业、铝土业、旅游业和制造业等主要经济部门的具体情况。

1.农业。曼利政府把发展农业生产列为战略重点之一，制订了一系列发展农业的计划，其中最成功的是租地计划。在1972～1979年间，约36500人分得了土地。在1970～1978年间，满足国内需求的农业增产了82%，弥补了因为缺少外汇被迫减少的进口食品，使政府能基本上按原价供应足够的食品。^[24]但是，租地计划也有许多不足之处。土地所有者只要在田野上散放几头牲畜，或声称已有开发计划就可以拒绝把未被利用的耕地廉价出租给小农。例如，1978年8月，土地开发和利用委员会认为有128731英亩土地没有耕种，可以租给无地或少地的小农，但是和土地所有者一商议，只剩下6.1万余英亩，最后纳入租地计划的只有28700英亩。^[25]出租的土地一般质量很差，多半是贫瘠的山地和缺乏灌溉用水的农田。农民从租地计划中共分得了124000英亩土地。其中只有56%是可耕地。本来曼利政府计划给每个小农分五英亩土地，后来，由于可分地少，而且为了争取群众，尽量让更多的人分到土地，结果每人平均只分到1.8英亩土地。有些地方，群众自发起来夺地，还受到政府制止。因此，只有本来已有一些耕地的小农才能真正从租地计划中获益。到1980年，按租地计划出租的土地中只有2.2万英亩还有人耕种，69%的出租土地已被放弃。^[26]

粮食农场和先锋农场完全失败了。农场被用作争取政治支持的工具，经营管理混乱，工人纪律差。10个粮食农场到1976年1月亏损达350万牙元，不得不被迫放弃。^[27]先锋农场原计划动员2000名青年参加，开始来了300人，到1980年年底，只剩下120人。1343英亩农田只耕种了360英亩，生产费用高达180万牙元，产品收入仅3.6万元。被政府作为工人参加经营管理典型的蔗糖合作社交给工人管理后，许多有经验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走了，生产管理混乱，合作社亏损与欠债超过7000万牙元。^[28]

在曼利执政期间，供国内消费的农作物生产有增长，但是供出口的农作物生产情况不好。甘蔗、香蕉、柑橘都减产，除了椰子外，出口农产品的产量没有超过1968年的。畜产品和渔业增产有限。因此，1970～1978年间，农产品总产量增长不到25%。1979年、1980年由于自然灾害，农牧业又大减产。除了政策执行上的缺点和经营管理上的问题以外，外汇紧缺迫使化肥、农药和农具的进口减少也是影响农业发展的原因。

2.铝土工业。铝土工业的建立和发展是50年代到70年代初牙买加经济迅速增长的主要原因。外国投资集中在铝土工业，对铝土和氧化铝的投资占外国投资总额的1/3以上。但是跨国公司对牙买加铝土工业的投资在60年代后期已经结束。从60年代中期起，它们开始在澳大利亚等地投资。1971年，澳大利亚的产量已超过牙买加。后来，由于税收等政策同曼利政府的矛盾，跨国公司不仅不愿意增加在牙买加的投资，并在1975年、1976年大大减少生产，连续两年比上一年度减产1/5，里维尔公司1975年8月干脆关闭。牙买加在国际铝土市场上所占份额大降，1970年占27%，1975年降为17%。而澳大利亚在同时期内却由14%上升为24%，几内亚从2%急剧上升为23%。^[29]后来，由于国际市场铝价上涨，以及曼利政府在税收上作了让步，生产才有所增加，但始终没有恢复到1974年的最高产量。

3.制造业。在60年代，牙买加的制造业年增长率达6%，但是从1976年起连年下降。到1980年，比1970年下降了8.2%。这是因为牙买加的制造业是加工性质的，严重依赖外国市场供应机器设备和原料、半成品。外汇紧缺、进口被迫削减是引起制造业减产的主要原因。因为成本高、质量差，牙买加的制造业产品在国际市场上销路不好，80%以上是供应国内市场的。70年代后期，牙买加生活费用飞涨，人民消费需求下降，对生产也有影响。此外，专业人员和技术工人纷纷外流，罢工增加，也是引起生产下降的原因。

4.旅游业。旅游业是牙买加外汇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1968年政府通过法令鼓励修建旅馆，规定修建350间以上客房的旅馆进口资本货物可以免征进口税，利润收入10～15年可以免税，在信贷方面还给予方便。结果，1968～1973年间，旅馆房间增加了一倍以上，大大超过需要。房间利用率下降，1968年时为66.8%，1973年时为48.1%。1975年旅游者最多时，也仅为43.5%。^[30]另外，去牙买加的旅游者主要来自美国，约占旅游者总数的80%。由于曼利执政时期，牙买加同美国关系紧张，美国报刊劝说旅游者从安全起见，不要到牙买加去。美国旅游者的减少使牙买加旅游业衰退。房间利用率不到1/3。1977年旅游业收入从1974年的1.332亿美元减为717万美元。^[31]许多旅馆只好由政府接管或给予补贴。后来，政府采取措施在联邦德国等地招揽游客，再加上牙元大贬值，使牙买加的旅游业增强了竞争力，但由于牙元贬值，挣得的外汇还是不如1974年。

由于牙买加这些主要经济部门生产下降，出口减少，再加上进口商品价格上涨，牙买加的外贸连年逆差。60年代，牙买加的外贸逆差是靠外国投资来弥补的。但是，1972年曼利执政以来，外国投资逐年减少，到1975年完全停止了。由于还本付息，牙买加反而成了资本输出国了。不仅如此，本国资产阶级在此期间大量非法转移外汇，据估计，1976年一年资金外流就达3亿美元。^[32]因此，牙买加的外汇储备急剧下降，到1976年底已全部耗尽。

曼利政府的一系列改良主义措施和国有化、合资化政策使政府开支增长很快，从1972～1973会计年度到1976～1977会计年度，平均每年增长32%。在此同时，财政收入每年平均增长只有22%，因此财政赤字连年增长。

由于财政赤字连年增长，外汇储备耗尽，美国进、出口银行把牙买加的信用地位降为最低级，外国的商业银行拒绝贷款，曼利政府不得不向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谋求支援。但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要求曼利政府把牙元贬值，大大削减政府开支，冻结工资。这等于是要求曼利政府放弃它的改良主义经济政策。曼利的一系列改良主义措施增加了就业机会，使大多数工人的实际工资得到增长，因此在经济情况严重恶化，外汇储备即将耗尽的1976年，曼利的人民民族党仍然能在大选中以压倒性多数继续当选。如果采取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建议，必然会使失业增加、物价飞涨、人民实际收入减少，人民民族党一定会失去广大低收入群众的支持。因此曼利曾在1977年1月初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采取对抗态度，拒绝它的贷款条件。但是，由于找不到其他财政来源，3个月后，曼利政府又决定接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贷款。贷款条件很苛刻，牙元被迫再三贬值，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牙元和美元的比价从1∶1.10降为1∶0.56，贬值49%。这引起进口商品价格飞涨，生活费用上涨。1977年消费品价格上涨了14.1%，1978年却上涨了49.9%。1978年食品和饮料一项就上涨了54.1%。^[33]而工资增长却只限于15%，结果在1977年10月～1978年10月一年中，工人实际工资下降了1/4。^[34]由于政府开支被迫削减，失业人数猛增，1979年10月失业率曾一度高达31%，在1980年大选时仍为27%。^[35]然而，采取了这些措施后，经济并没有好转，投资并没有增加。1979年年底，人民民族党决定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决裂，谋求其他出路。但是由于经济情况日益恶化，政府政策一再改变，群众对人民民族党已失去信心。1980年大选中人民民族党失败，只获得了议会60个议席中的9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