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乘银鹰翱长空

喜乘银鹰翱长空——银川河东机场建设回忆

董家林

1997年9月6日，银川河东机场建成通航，今年整整10年。回忆机场从选址、设计、施工、校正、试飞到通航庆典，一幕幕扣人心弦的大事，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精心选择新场址

银川老机场原在西夏区，是中华民国时期建设的，跑道长1800米。解放后几经改造，直到第六个五年计划时期，跑道才延长到2200米，宽30米，仅能起降中小型客机。随着宁夏国民经济和社会事业的发展，银川飞机场已不能适应需要，是在原址扩建还是选址新建，摆在了自治区党政主要领导的面前。主要领导把这个问题交给了自治区计划委员会。

自治区计委抽调专人组成调研小组，首先对在原址扩建的可行性进行研究。重点是三大问题：一是和贺兰山军用机场的关系；二是和包兰铁路电气化的关系；三是和宁夏电视塔的关系。调研组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翔实数据。1990年8月22日，我随任启兴副主席到银川民航局交换意见。以后又多次和中国民航设计院、贺兰山军用机场及专家咨询组的有关同志详细研究、深入探讨，绝大多数同志认为，老机场和军用机场的空中距离不足13公里，达不到现行设计规范的要求；老机场和电视塔、包兰铁路电气化之间的干扰无法避免；还有同志提出，扩建老机场势必对新市区的建设规划带来诸多影响；等等。我们把调研的情况向白立忱主席作了汇报，并谈了计委的意见。白主席听后笑着说：“看来改建老机场，花5000万，能起降图154，这个方案是不行了。”

如何选择新址？我们想起了当年选过的“白鸽机场”。早在1984年9月下旬，自治区在银川举行宁夏首届国际经济技术合作洽谈会期间，当时的黑伯里主席就对计委提出过扩建或者新建银川机场的问题，那时我任自治区计委副主任，分管基本建设，对黑主席提出的专题，曾组织专人作过研究，其中新建方案之一就是“白鸽机场”。中国民航机场设计院周总工程师参加过新机场的选址。“白鸽机场”位于永宁县境内，按4D型标准设计，跑道长2800米，能起降波737、麦道、图154，占地约3700亩，基本都是良田，需搬迁120多户，工程建设估算投资需2.0亿元以上。当时主要因资金问题，项目就放下了。现在已经是第七个五年计划的最后一年，“白鸽”怎么样？我们调查得知，搬迁的难度更大了。1991年，银川至古窑子的公路已经开工，跨河大桥正灌混凝土基础，把我们选择新机场的目光，引向了河东。

1991年10月8日，我和计委交通处李西元等同志到灵武县临河乡考察，这里是半荒漠平原，一望无际，几只野兔见到生人，竖起耳朵，瞪着眼睛发愣。我和大家商量，认为这里不占良田，距银川不远，机场建在这里比较理想。后来又派工业设计院的同志作了几次踏勘，大家都觉得这里要比“白鸽”优越。我们把调研的情况分别向白主席、任副主席作了汇报。11月上旬，国家民航局蒋祝平局长等来银川，就老机场改造和新机场选址进行调研。蒋局长和自治区党委黄璜书记曾在江西省政府共过事，是老熟人了，这次在宁夏考察期间，受到黄书记热情接待，并陪同到河东仔细察看。当时我因参加国家计委组织的中国高级计划官员赴德研修班，未能和蒋局长见面。12月7日我们在北京向国家民航局蒋局长、柯副局长作了汇报，得到他们首肯。14日，在银川和正在宁夏的中国民航机场设计院阮副院长、周总等交换了意见，他们也倾向于另选址建设新机场，这更增加了我们的信心。

1992年元旦刚过，3日上班，自治区计委就请来银川民航局、宁夏电力局、银川市规划局和宁夏建筑设计院的领导和技术人员，共商银川新机场事宜。大家发表了不少好意见。民航局程玉副局长说，老机场按维持5年考虑，跑道和机坪不动，只需要增加简易夜航设施。有关部门意见基本一致。8日，计委在安排199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中，用能交资金为老机场改造安排了100万元，为新机场的前期工作安排了59万元，这标志着老机场的历史责任已经确定，新机场的建设摆上了议事日程。

1992年3月15日，是个星期天，我和计委赵春起、王树茂、费永忠及工业设计院有关同志，会同西安民航局、银川民航局、中国民航机场设计院等单位人员，到贺兰山军用机场和空47师陈副师长等会面，专题商量银川新机场的位置和军用机场的关系。机场设计院周总就老机场为什么不宜扩建、新机场在河东的位置、主要技术指标等，一一作了详细介绍。陈副师长发言，对河东机场的场址表示支持，受到一定影响的空域，军方可以作适当调整。会议气氛既实事求是，又亲切融洽，表现了鱼水般的军民关系。会议形成了一个翔实的“纪要”，这是银川河东机场项目建议书上报国务院、中央军委审批时必不可少的附件。和空47师交流数据，取得一致，大大推动了前期工作的进程。18日下午，计委就在银川饭店二楼会议室，召集有关单位的主要负责人，研究项目建议书的编报工作，任副主席参加了会议。4月20日，我们专程到国家民航局汇报预可研进展情况，恳求能补助一半资金，约1.1亿元。蒋局长热情而幽默，他说青海机场是“七五”期间建成的，投资1.87亿元，国家民航局补助了一半，所以你们也要求补助一半，从解决问题的角度看是不过分的，不过现在民航投资缺口很大，你们先这样报，我们再研究。蒋局长的态度使我们受到了鼓舞。银川河东机场的前期工作，也引起了自治区人大常委会的关注，5月11日，自治区人大马思忠主任、文力副主任等在任副主席的陪同下，视察了河东机场场址，他们对开阔的地势很是满意。7月2日，自治区在银川召开会议，讨论审查河东机场的预可行性研究报告，国家计委交通投资公司、西安民航局、中国民航设计院和自治区有关市县单位主要负责同志参加了会议，对预可研进行了审议。12月10日，我们专程到北京在国家计委交通司民航处见到了况新同志，他说，司内已研究同意，项目建议书先批，等到可行性研究报告报来后，作一次评估审批。这个明确的态度，为银川河东机场工程1992年所做的前期工作交了一个底。

1993年3月18日，自治区计委收到了由国家计委转发的国务院、中央军委关于银川河东机场项目建议书的批复，同意按4D型标准作可行性研究报批。至此，按基本建设程序的要求，银川河东机场完成了立项工作。

震惊全国的银川“7·23”空难

银川河东机场的项目建议书得到批准后，我们立即提出组建建设领导小组的方案、组建现场指挥部的方案和主要负责人的人选，并逐项落实，接着安排可行性研究的中间汇报，邀请中国国际工程咨询公司的专家对可研进行评估，研究审查机场的总平面布置，以及候机楼的初步方案，等等。前期工作严格按基建程序的要求紧锣密鼓地进行，正在这个时候，一场意外事故发生了。

1993年7月23日下午，西北航空公司2119航班，一架从银川飞往北京的客机，满载着旅客，在跑道上滑行起飞后的一瞬间，飞行高度还不足100米，便摔下来坠入机场跑道尽头的一大片芦苇湖中，机身断裂成三截，混浊的泥水涌进机舱，这就是震惊全国的银川“7·23”空难。

当时我正在自治区党委会议室参加一个会议，讨论将于27日召开的全区经济工作会议的议程和《实施意见》，黄璜书记主持，白立忱主席及姚敏学、康义、李俊杰、任启兴、马锡广等领导都在场，不到3点钟，一位秘书神情异常地走进来，贴近黄书记的耳朵，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黄书记凝重地站起来说：“民航客机出事了，会议暂停。”大家一听都大吃一惊。

后来得知，这架客机发动后因机翼未来得及放出，刚起飞就摔了下来，机上108名乘客和5名机组人员，幸存者仅40多人。

这次空难，使我和同事们感到心情特别沉重，大家在一起研究河东机场工程时，经常议论到一个话题：如果跑道长一些，譬如2800米，或者再长些，机翼能放出吗？或者，跑道尽头不是芦苇湖，失事后伤亡会这么严重吗？这次空难后，同志们更加感到新机场建设的紧迫性，更加忘我地工作，力争河东机场能早开工，早建成，早开航。

河东机场正式开工

1993年10月15日，我们到北京，在国家民航局向蒋局长、徐司长等汇报了机场的初步设计和总平面布置。11月25日，在银川召开会议，有关部门的领导和专家参加，讨论审定河东机场总平面布置，前期工作的进度大大加快了。

1994年2月26日，春节刚过，我便约上宁夏军区司令员李良辉同志，和副总指挥齐同生、于天恩一起，到河东机场工地检查，着重看了大马蹄沟排洪道与石灵公路的立交、部队和民兵的绿化项目等。3月29日，领导小组召开第二次（扩大）会议，听取总指挥王本钧汇报前期工作的进展和当年的安排，会议由领导小组组长任启兴副主席主持，西安民航局尤局长、交通投资公司贾处长等都发了言，大家对前期工作的质量和进度表示满意。谈到“7·23”空难的沉痛教训，希望前期工作进度加快再加快，争取河东机场早日开工。5月31日，银川河东机场初步设计审查会在银川召开，任副主席、徐司长等到会，赵春起同志主持，共154名同志参加。与会人员对初步设计作了认真审查，以现行规范为尺子，从场地到环境，从技术到飞行，既肯定是个好设计，又提了不少进一步完善的好建议。6月2日，会议通过了银川河东机场初步设计审查“纪要”。7月8日，白主席主持政府第十一次常务会议，任启兴、马文学、刘仲等副主席及有关部门负责人参加，听取计委和指挥部关于银川河东机场前期工作进展情况的汇报，与会同志发言后，白主席小结说：“计委和指挥部的工作很扎实，为机场工程开工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要继续努力，争取国家尽快批准正式开工，要严格按照基建程序办事，没批准前不宜大干。”10月28日，我们到国家民航局向蒋局长、徐司长汇报情况，徐司长告诉我们，最近下达了哈尔滨、乌鲁木齐、贵阳、福州和南京的机场计划，这个信息对我们又是一次有力的促进。

1995年是第八个五年计划的最后一年，自治区计委上下都鼓足了干劲，要力争新机场项目开工，转为“九五”的续建项目，赢得一个开门红。2月6日春节刚过，我就和赵春起同志商量河东机场的前期工作，着重研究资金的筹措办法。9日，自治区人民政府召开主席办公会，白主席主持，任、马、刘等副主席，有关委局和各专业银行主要负责同志参加。与会同志发言后，白主席讲话，他说我区第七个五年计划，指标是年递增8%，实际完成7.9%，距计划指标差0.1个百分点；今年是第八个五年计划的最后一年，据统计局测算，今年要比去年增长9.2%才能完成五年计划的指标，我希望大家知道这个情况，鼓足干劲，千方百计完成这个指标。在谈到重点工程项目时，白主席特别提到了河东机场，强调说，河东机场的前期工作可以用“紧张有序，夜以继日”来形容，今年这个工程一定要争取开工，所需资金请各大银行大力支持。7月19日，黄书记和任副主席带领各有关厅局和专业银行负责人，又一次来到现场视察，王本钧总指挥汇报，他着重强调当前资金极度紧张，今年至少需要8000万元。任副主席要求建行、财政、交通各借1000万元，以解燃眉之急。黄书记对工程质量、环境美化、节省投资等方面也作了指示。

1995年11月29日，经国务院研究批准银川河东机场工程开工建设。自治区计委驻北京联络处以最快速度把信息传来，机关职工和指挥部的同志兴奋不已。12月18日，工地上彩旗飘扬，鞭炮齐鸣，全区500多万回汉族人民翘首以待的银川河东机场正式开工了。

跑道加长了400米

经国家计委同意，呈国务院批准建设的银川河东机场是4D型，跑道长2800米，可起降波音737、麦道、图154等类型客机，每年进出港60万人次，概算投资5.4亿。

早在可研的时候，听中国民航设计院周总说过，预计跑道长3000米，比银川老机场多800米，这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在老机场发生的“7·23”空难，给我的沉痛影响太深刻了。在多次和设计院的专家交谈中，我主动地和他们探讨过这个问题，比较一致的看法是，河东机场跑道长3200米更合适些，对保障飞机起降安全会更好一些。我深深知道，计委是个经济综合部门，工作人员不可能行行都精通，但应当要求大家勤于学习，善于思考，向专家请教，使自己成为“杂家”，我给自己定的一条就是“以勤补拙”。

1994年，我在几次和民航总局徐司长交谈河东机场时，都提到跑道长度问题，开头徐司长没有表态，后来他看我非常恳切，便认真地说：“跑道只能按2800米施工，你们打算增加的400米，只能搞道基，道面要以后做。”徐司长是这方面的专家，对全国在建机场的情况很熟悉，他的表态让我心中有了底。以后，我们又试探性地把打算加长跑道的想法向国家计委有关同志作了汇报，他们都没有表态。我完全理解，项目是国家计委同意，报请国务院批准的，刚开工就要加长跑道怎么表态。面对这个难题，要么按2800米施工，以后延长，要么现在就按3200米施工，如何办？我思之再三，决定按3200米干，向任副主席汇报后，他也点头了。

1996年5月11日，国务院副总理邹家华及随行人员，在参加了“1236”工程的奠基典礼后，于14日下午来到河东机场工地视察，看到正在施工中的跑道，称赞场地开阔，进度较快，希望确保质量，按期建成。不久，国家计委交通司就知道了我们把跑道加长了400米。1997年第二季度河东机场基本竣工，请国家计委组织专家进行预验收时，交通司领导提出，宁夏未经批准就加长跑道，要自治区计委先写检查，后组织验收。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检查还是要写的，便告诉齐同生同志请指挥部代写一份，并派于天恩送去。后来，于天恩同志告诉我，他把打印好的检查送到了李端升司长的办公室，李司长很生气地说：“你们董主任就是胆子大，跑道2800米就够了，他不经批准就搞了3200米。”天恩同志为我辩了一句：“报了，你们没批。”

校飞·试飞·通航典礼

1996年是我国第九个五年计划的第一年，河东机场作为续建工程，列进了这一年自治区十大重点在建项目中。参建单位日夜奋战，灵武县积极配合，资金多渠道筹措，现场指挥部马不卸鞍。7月22日，白主席和任副主席召开现场办公会，研究机场建设，于革胜助理，各有关部门、市、县、银行和指挥部负责人到会，与会同志发言后，任副主席说：“机场工程批准的概算是5.4亿，指挥部要争取4.9亿包干建成；所需资金申请国家安排3.0亿，地方筹措1.9亿。机场是自治区的1号工程，我们有三套人马在抓，一套抓建设，这就是现场指挥部；一套抓资金，这就是综合投资公司；一套抓试飞程序，这就是银川民航局。三套人马既有明确分工，又要密切配合，现在三套人马是得力的，希望再接再厉，务必明年第三季度建成通航，最好在“七一”，既给党的生日献礼，又迎接香港回归。”白主席最后说，他完全同意启兴同志的安排，并强调河东机场的建设是自治区一件具有历史意义的大事，时间紧、任务重、难度大，各参建单位还要继续拼搏，务必要把新机场建成质量优、环境美、速度快、投资省的窗口工程。这次现场办公会是又一次动员会，一项工程，三条战线，都处在日以继夜的鏖战之中。

1997年9月6日，自治区计委主任董家林在河东机场通航庆典上接受记者采访

1997年1月1日新年钟声敲响了，河东机场工地的职工在忘我的工作中迎来了新的一年。4月29日，我主持召开计委党组会，专题研究河东机场工程收尾和竣工验收问题，赵春起、杨发茂、海巨增、李锦平、李春阳、马学恕、齐同生等到会，指挥部王本钧、杨升、于天恩等列席，会议研究了多项问题的解决方案后，确定5月底组成7个组对整个工程自检自验3天；6月上旬校飞，预计3～4天；6月底初步验收，由西安民航局和计委组成领导小组，请国家民航局各业务部门派员参加；8月底，请国家计委验收。验收报告通过后，由国家民航局颁发河东机场使用许可证。为了胜利完成最后一搏，会议提出的口号是：“大战100天，确保‘7·1’试飞，8月转场。”这次会议起到了再布置、再动员、再鼓劲的作用，各项收尾工程，如：机场通道、机场灯光等等，都在一丝不苟地进行。6月9日，国家民航局校飞中心派来7名同志，驾着美制校飞机专程飞到河东机场，认真细致地校飞了3天。7月21日，任副主席再次召开领导小组会议，研究新机场的试飞和老机场的转场问题。8月5～7日，国家计委组织专家对河东机场工程进行初验，评语是各项技术指标都达到了规范要求，工程质量优良。8月21日，秋高气爽，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银川河东机场进行试飞，特邀许多老同志前来参加，大家像过年似的，兴高采烈，喜气洋洋，一步一步踏着弦梯，登上专门试飞的“空中列车”。我坐在原自治区顾问委员会副主任徐芊同志身旁，徐老高兴地握住我的手，亲切地对我说：“这件事情干得好！干得好！”徐芊同志是我的老领导，对我的工作一直很关心，此时此刻，我的心情也很激动，紧握着徐老的手，一切都在不言中。

正如预料一样，试飞成功了，1997年9月4日，银川河东机场通过了国家验收委员会的验收报告。6日，举行了盛大的通航典礼，宁夏没有现代化机场的历史从此结束了。“宁夏与外界的距离近了”，“到宁夏方便快捷多了”。

银川河东机场通航仅5年，进出港人数就达到60万人次，不到9年，就超过百万人次。出人意料的快速发展使机场不得不进行扩建，在研究扩建方案时，专家们知道了跑道加长400米的故事，大家议论了当年的检查……

（2006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