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确处理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关系

我国的大众文化与当代资本主义大众文化之间的共同点之一就在于它们都是市场经济的产物，都有商品性。因此，法兰克福学派对大众文化的商品化所作的批判对我们仍有启发意义。首先，他们所指出的资本主义大众文化商品化的消极后果，在我国大众文化生产和消费中也不同程度地存在着，因此他们的理论对于我们首先具有直接的、正面的启发意义；其次，他们因为资本主义大众文化的商品性而完全否认其文化性，这是不准确的，这一点对于我们具有间接的、反面的警示意义。法兰克福学派此处所给予我们的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的结论就是，要正确处理好大众文化生产中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关系。

大众文化应该是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统一。一项大众文化作品或大众文化活动，如果不能获取足够的利润，它在本质上也就不是成功的。因而，一味地否认大众文化的商品化特点，硬拿主导文化和精英文化的标准来衡量大众文化，绝不是可取的科学态度。但是这绝不意味着追求经济利润是大众文化的唯一追求和根本追求。大众文化是商业性文化不假，但是它首先是一种文化形式，因此它得同时有着文化的内涵，能产生良好的社会效果。因此，大众文化不仅要有经济效益，还要有社会效益。

马克思也曾经指出，任何事物都是一方面围绕着自身内部规律运转，一方面围绕着外部规律运转。我国大众文化作为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精神生产，它的发展就必须同时遵循两个方面的规律，即一方面遵循着市场经济的规律，另一方面遵循着它作为精神生产的规律。这就要求我们不能采取片面的做法，只追求一个方面而忽视另一个方面。在今天物欲横流的社会现实面前，我们尤其需要注意的是不能把大众文化产品作为纯粹的商业性文化，任意夸大利润最大化原则在大众文化生产中的地位。因为大众文化产品不是一般的商品，而是特殊商品，是精神生产的产品，主要影响人的精神世界。文化生产与物质生产的区别，就在于前者生产的是精神产品，后者则生产物质产品，尽管前者也具有一定的物质形态，但它只是文化产品的物质载体，其价值并不在于它所寄托的物质形态，而在于蕴含于这一物质形态中的思想和文化。文化产品和物质产品都满足着人们的某种需要，但前者对人的影响是更根本性的，并对人的社会生活、人际交往、人生追求以及知识素养、价值观念的形成，都有广泛深远的影响，甚至对人们的物质消费观念也有直接的影响。这就决定了大众文化生产者在考虑、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必须考虑其社会效益。

因此，大众文化生产和创作应该努力兼顾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的统一，并将社会效益放在首位。^[12]大众文化作品的商品化趋势并不意味着在大众文艺作品的生产中可以以利润最大化为生产原则，可以粗制滥造，放弃精神标准和艺术标准。这是因为，精神产品固然可以成为商品，但这种商品却不是一般的商品，而是一种特殊的商品，其特殊性就在于，精神产品消费影响的主要不是人的生理状态，而是人的意识、心理状态。这就使精神产品的衡量标准不同于一般商品的衡量标准。精神产品的质量取决于人们能否通过对这些产品的消费而获得美的享受，塑造健康的人格和高尚的灵魂。这就决定了大众文化生产者必须兼顾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并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优秀的大众文化作品本身就能做到兼收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的成果，所谓的叫好又叫座的影视作品就是这类大众文化作品的典型。当然，如何将两者高度统一起来，还是一个有待于继续研究和探索的问题，但就当前来说，在大众文化的发展过程中，必须反对的是“一切向钱看”的拜金主义倾向，把文化的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如何才能做到这一点？总的来看，我们应该注意对大众文化的生产进行一定的理性、审美指导，切实提高大众文化的整体文化内涵和审美情趣、艺术水平和精神境界，在文化内涵、艺术水平得到保障的基础上去追求经济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