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的形式融合

1.银幕与荧屏的融合

两种媒介杂交或交会产生新的媒介形式，两种媒介的相似性使我们停留在两种媒介的边界上。^[7]在当今媒介融合大环境下，电视和电影的融合在形式上主要体现在传播资源的融合。电视荧屏已不再被局限于广告、节目和电视剧，不少电影已在荧屏上播映，甚至还产生了影像艺术新种类—电视电影。电影银幕也不再仅被用于放映电影，影院也增加了映前广告、由动画片演变而来的动画电影等影院新内容。这种传播资源的融合一部分是由于影视技术融合的推动结果；另一部分归因于经济动力使然。这是因为如今媒体已经产业化，并且产生了许多媒介集团，原本仅涉足于广播电视的媒体开始涉足电影领域，包括收购电影公司或者投资拍摄电影等，而原本仅涉足于电影领域的媒体开始对电视感兴趣，一些电影制作方发现利用电视可以把影片的宣传和可能的收益达到最大化。例如，好莱坞向电视台提供旧片，建立电视片机构，用好莱坞风格拍摄电视故事片、连续剧和系列剧，并在电视网的黄金时段播出—这意味着美国电影与电视终于在娱乐节目领域全面合流。从此以后，好莱坞逐渐取代了纽约成为美国电视的中心，这便是五十年代后美国电视史新阶段了。^[8]

早在1998年，英国《牛津电影研究指南》的作者约翰·希尔便意识到：“电影的未来无可避免地将和电视、录像的未来联系在一起。这是不可逆转的发展趋势，并且没有必要为传统意义上的电影形式的‘衰落’而悲哀。但是，过于强调两种媒体的不同点或相同点都是误导。电影和电视的关系是随着不同的历史和地域情景而发生变化的。虽然美国的经验极其重要，但它也只是电影和电视达成联姻的一种模式。”^[9]也就是说，不管是从银幕到荧屏还是荧屏到银幕，都是电视和电影达成联姻的模式，而至于电视和电影谁被谁取代，甚至消亡其实是不会发生的。历史告诉我们，旧媒体绝不会寿终正寝—它们甚至也不会逐渐削弱淡出。消逝的只是我们用以存取媒体内容的工具—8轨道磁带、Beta录像带等。学者们称之为承载技术。^[10]也许电视和电影的融合会在形式上对电视和电影都产生影响并且发生一些转变，但不管是电视还是电影，它们的艺术形态依然存在。拿音乐举个例子，胶片也许被磁带和CD取代了，如今已经可以通过许多听歌软件直接下载，但音乐这种艺术依然存在，只是载体的形式发生了改变。同理，电影和电视虽然在融合大环境中产生了一些变化，但它们的融合并不会导致某一方的消亡，只是产生了更为复杂的形态和变化。亨利·詹金斯认为：“在可以预知的未来，融合仍将是一种拼凑产物—体现出各种不同媒体技术之间的草率组合关系—而不是一个完全整合在一起的系统。眼下，推动媒体融合的文化变迁、法律纷争以及经济合并等，正在先于技术基础设施的变迁而来临。这些变迁会如何展开，这将决定下一个媒体时代的力量平衡情况。”^[11]

至今，电视已成为电影的播映渠道，甚至出现了专门在电视上播映而摄制的电视电影（Movie Made For TV）。电视电影在形式上基本遵循电影的特点，光线多采用自然光，场景设置尽量简单，但目的是为了在电视上传播以丰富电视内容，严格来说不能进入商业院线发行。纵观历史，新技术与新的社会机构通过可利用的、可接触到的媒介改变着传播的范围。^[12]在媒介融合的大环境下，电影院已不是唯一的电影放映途径，许多旧电影开始在电视上播放，而通过网络的力量，如今我们甚至可以通过电脑和各种移动终端观看电影，可见电影已不仅仅是电影院的专利。

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初，好莱坞的大制片厂都面临着严峻的经济危机。但是，到了80年代末，它们又重新恢复了经济和财政的良好状态，这是因为好莱坞大制片厂逐渐适应并开发了新的录像带和收费电视的市场，而这些收入甚至超过了剧场放映的收入。因此，当同一时期的电影票收入在美国以及全球呈下降趋势时，这并不意味着电影没有人看了，只是意味着它更多地出现在小屏幕上。^[13]电视已成为电影播映的新渠道，成为当时电影放映的最后一站。如今，在影院上映的电影在下档之后，首先会在一些大的视频网站上更新上线，观众只需要付几元钱的费用即可付费观看，或者每个月或者每年向这些视频网付费成为该视频网站的会员以获取会员特权，免费或半价观看最新上线的新片和会员专享的经典电影。费用比去影院买票便宜，又使影片再次得到利用，最后影片将被卖给电视台，在电视上播放，成为电视节目的资源，从而使一部影片能被最大化利用其价值，并且使收益达到最高。不过，由于种种限制，观众能免费在电视上观看到的影院上映过的电影多是早已过了放映档期的，而在电视上播出的电影因其独特的个性而产生了一个新名词—电视电影。人们认为电影在电视上播映从而产生了一种新形式，目前普遍认为电视电影有两种：广义的电视电影指所有在电视上播映的电影，不管是在电影院里上映过最后版权被卖给电视台在电视上播映的，还是没有在电影院上映仅仅在电视上播映并且是专门为电视台播映而制作的，都被称为电视电影。而后者被认为是更加纯粹的电视电影，也是狭义上的电视电影。这两种电视电影在电视上播映的形式并没有很大差异，只是由于制作目的的不同，前者为了电影院观影效果，斥巨资打造的大片有许多大场面制作来提升视觉效果吸引观众眼球。后者则相对不会出现耗资巨大的大制作，一方面因为屏幕大小的限制，再壮观的大场面在荧屏上并不会使观众有在电影院的震撼效果；另一方面也由于电视台的资金限制问题，不会投入大量资金制作一部只在电视上播映的电影。

一般我们谈“电视电影”指的是狭义上的电视电影，即专门为在电视上播映而摄制的影片，英文称为“Movie made for TV”，中国常称之为小电影。这种专为在电视播映而制作的电影由于其特殊的形式已被公认为是一个新片种，但关于到底应将其归属于电视还是电影却一直存在争议。一些观点认为它属于电视内容，所以应该被归类于电视，也有观点认为，虽然它在电视上播映，但仍然属于电影的范畴，而在电视上播映和在电影上播映只是载体区别，所以还是应该归类于电影。这两种观点都有道理，但笔者认为我们并不能单纯地把它归为电视或电影其中之一的类别，电影和电视的融合是一个复杂的现象，我们之所以用新名词“电视电影”来命名这样一种融合的产物也是因为我们清楚地认识到，它既包含了电视的特点，也包含了电影的特点，因此较客观的方式应该是将其作为一个融合产物的类别来研究。

电视电影诞生于1960年代的美国，是由电视人投资拍摄一些低成本的电影在电视上播出，由于其具有成本低、传播渠道便捷、受众广的优势，开始迅速被影视创作者们关注，甚至美国的一些电视台和电视机构开始自己着手拍摄一些成本低但又兼具电影艺术特质的故事片在电视上播映，“电视电影”这一名词也因此诞生。电视电影在形式上与电影基本类似，只是考虑到观众注意力和荧屏大小的问题，电视电影的构图和场景设置都比较简单，光线也大多采用自然光拍摄。事实上，早在正式的“电视电影”概念诞生之前，很多与电视电影形态相类似的由电视台拍摄的短片就已经在电视上播放，时长也与电视电影相仿，其实已经具有了电视电影的雏形。最早的电视电影是由35毫米的胶片拍摄制作的，许多优秀的电视电影如希区柯克的《精神病患者》、基耶洛夫斯基的《十诫》都被后辈当做经典来学习和借鉴。甚至，有许多国际著名导演就是靠拍电视电影起家的, 最著名的就是斯皮尔伯格。^[14]1999年，我国国家广电总局电影频道节目制作中心率先开始在中国创作生产电视电影，3月27日17时，CCTV-6播出了我国第一部电视电影《岁岁平安》，从而拉开了中国电视电影作为一种新的电视节目形态正式亮相的序幕。经过10余年的发展已经累积了1200余部作品，电视电影不仅已成为中国电影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作为一种年轻的电视节目形态为电影频道CCTV-6补充了大量节目内容，并为其在激烈的电视收视竞争中保持实力和优势做出了突出贡献。^[15]

电视电影的制作目的是为了充实电视内容，增加收视率，它有电影的艺术特点，却以电视节目的形式呈现，电视电影的受众年龄阶层较偏向中老年人，因此也决定了电视电影的通俗性。虽然观看电视电影一般是免费的，并且比去影院看电影更为便捷，因而受众范围更广，但电视电影的播出限制在电视荧屏，还受到中途插播广告的影响，因而虽然电视电影在形式上传播渠道比影院电影更加便捷并且受众更广，但从观众的关注度来看，电视电影其实并不比影院电影占便宜，因为它并不能让观众如同在电影院看电影一样那么认真，所以它必须非常吸引观众，甚至要在有限的资金条件下比影院电影更加挖空心思地在情节设计方面出彩。

2.影视融合导致影视艺术变化

电影和电视的融合在形式上为双方都带来了一系列的影响与变革：电影可以成为电视的节目资源，电视也能够为电影提供更加便捷的传播渠道。不仅如此，因为电影的影响，电视节目的种类也得到丰富。电视台开设专门的电影频道。中央有CCTV-6电影频道，地方有潇湘电影频道（现已更名为湖南电影频道），还有许多跟电影有关的栏目，如《光影星播客》《电影大事件》等。一些电视内容也被做成电影在影院上映，比如原本在电视上放映的动画片变成动画电影，如《魁拔》《喜羊羊与灰太狼》等。还有电视节目被改成电影上映的，比如2013年颇受欢迎的一档明星亲子节目《爸爸去哪儿》。甚至还有为电视栏目主持人量身定制的电影，比如由《快乐大本营》的几位主持人出演的电影《快乐到家》。另外，许多优秀的电视剧被改编成电影在影院上映，还有许多优秀的电影也被改编成电视剧在电视荧屏上放映，电视和电影的融合带来了这些影响和变革，使目前的电视和电影达成了资源共享和互惠互利。在媒介融合的大环境下，电影和电视的这种融合是不可避免也不可逆转的潮流，一切融合都是再混合，再混合使人潜在的创造力浮现出来。^[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