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衣节食都为我_名将彭雪枫事迹

24?解衣节食都为我_名将彭雪枫事迹

隆冬,天气奇寒,狂风怒吼,豫东大地上纵横交错着一条条冻裂的大缝子。

彭雪枫率领新四军游击支队,边行军边打仗,官兵们的生活极为困难,100多人的队伍,向“大户”们借粮开初还比较顺利,后来就不那么好办了。在冰天雪地里,供给处每天连3分钱的菜金都发不下来,战士们每顿两个高粱面馍,吃不到菜和盐;有的人身穿旧棉军装,明铺夜盖,已破烂不堪,身上、面部都冻伤了;有些人没鞋穿,赤脚行军打仗,双脚被冰碴刺破,走路十分艰难;一些同志挂了花,由于医药奇缺,只得用盐水擦洗伤口。在数不清的困难面前,同志们仍然勒紧腰带,忍饥受饿,出生入死,勇敢作战。

副司令员吴芝圃看到战士们精疲力尽,就对彭雪枫说:“司令员,这样下去不行!就是强行给地方老财派粮派款,也要给战士们解决过冬的吃穿问题!”

彭雪枫耐心地说“:现在国共合作抗日,这样做不利于抗日统一战线……”

吴芝圃问道:“那怎么办呢?”(www.guayunfan.com)“目前,豫皖苏边区的斗争形势比较紧张,地方实力派开始分化动摇,有的公开投降日寇,当了伪军;有的投降国民党,成了制造摩擦的顽固派。我们要抓紧时机,争取中间势力,与他们建立合作抗日的友好关系,解决我军当务之急。”彭雪枫诚恳地说,“我已考虑再三,决定再去拜访魏凤楼将军,请他帮助我军解决当前的困难。”

“这个办法好。”吴芝圃说。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警卫员给东洋马备好鞍子。彭雪枫翻身跃上马背,双腿向马肚子一夹,那匹战马好像听到命令似的,长啸一声,腾开四蹄,向鹿邑县城魏凤楼驻地飞奔而去。

二人见面后,叙谈了片刻。彭雪枫首先建议在宋克宾、魏凤楼两支部队成立军政委员会,由宋克宾任主席,魏凤楼任副主席;成立联合委员会,进行上层统一战线工作;健全各级政治部及参谋处,提高政治水平和军事技术。魏凤楼听后高兴地说:“嗯,好,这个办法好!本人行伍出身,没有多大学问,要打胜仗,还需贵党再派一些人传授打游击战的经验。”

彭雪枫答道:“魏司令一片诚心邀请,盛情难却,除了现在你部的张爱萍等同志外,我们再选派一些军事干部到你部工作。”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

谈话中,魏凤楼提出军中缺少政工人员,彭雪枫答应选派政工干部帮助建立正规军队制度,传授政治工作经验。

临别前,彭雪枫提出:“我游击支队过冬衣食较为困难,望魏司令设法帮助解决。”

“俺一定帮助贵军解决短缺衣粮。”说完,他让副官作了安排。

彭雪枫感激地说:“魏司令解衣衣我,节食食我,让我如何致谢呀?”

“为了抗日保国,请你不必客气!”

彭雪枫临别时,魏凤楼派出车马士兵,拉着3000块大洋、300套棉军装连同一批粮草,送往新四军游击支队。

几天后,魏凤楼正坐在客厅品茶,何应钦的特派代表走进门来。此人40余岁,戴着金边眼镜,文人风度,很会讲话。他先叫一声司令,然后深深鞠了一躬,作了自我介绍后说:“魏司令,贵部人多智广,兵强马壮,何部长对你的人马非常的器重。我们听说孙桐萱、程潜、庞炳勋等人一心想收编你部,不知司令有何打算?这次何部长特派兄弟拜会司令,带来密信一封,请您过目。”他说完眼珠子一转,双手把密信送到魏凤楼面前。

魏凤楼接过密件,阅后,不禁一怔,心想:何应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俺心里清楚,他们在东洋鬼子面前筛糠,在共产党人面前耍枪。想以“收编”为名,先借用俺军力量扩充自己的势力,最后还不知道怎么治俺哩!这时,他真想把何应钦的特派代表赶出门去……可是又一想,不,不能啊!做事要留点后路,俺先打发了此人,再找彭雪枫商量。他想着便问:“你为收编我部而来?”

“对的,司令。”特派代表弯着腰说,“何部长的意思是:只要你同意编入何部,服从他的指挥,第一保你升官,第二让你发财,我看司令不必过虑,应当机立断呀!”

魏凤楼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特派代表,说:“俺决定自立名目,暂不加入其他部队!”

特派代表十分惊慌地问:“司令对党国忠诚,为何做此决定呢?”

“俺军倘若收编不能自由啊。”

特派代表一看事情难办,终于垂头丧气地走了。

当天,魏凤楼骑马来到新四军游击支队驻地,他一见彭雪枫就说:“彭将军,俺得罪了何应钦的特派代表。”

彭雪枫急忙让坐、倒茶,问:“怎么?这小子从宋克宾那里又跑到你部去了,司令如何打发他走的?”

魏凤楼一边喝茶,一边把发生的事情向彭雪枫叙述一遍。他接着说:“俺估计蒋介石、何应钦不会死心,还有可能派人拉俺。俺坚决要求编入新四军,或者自立名目。”

“现在编入我军时机还不成熟,这样做将会造成你和克宾二部在敌后行动上、活动地区上的许多困难。我与克宾已谈过,一定要设法求得一名义,扩大地盘和势力。名义不在大小,但以争取苏皖边抗战为原则。对于何应钦这样的人,司令要先敷衍。你和克宾两部,目前加紧团结,万不得已则挺进夏、永、商、亳等县打游击。”

魏凤楼一听,心悦诚服地说:“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司令过奖了。”

谈话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

元旦那天,白马驿小镇打扫得干干净净,家家户户用松枝搭起了彩门,贴上了红色的贺新对联,墙上画了抗日救亡宣传画,孩子们穿上了新衣服,跳着蹦着,十分快乐。那天,魏凤楼要来拜访彭雪枫,再商敌后抗战事宜。

吃过早饭,天气微阴,寒风轻拂,气候干冷。彭雪枫、张震把部队带到北门外,迎接魏凤楼司令。官兵们手里拿着赶制的三角红绿小旗,站在大路两边,嘴里冒着寒气,唱着抗战救亡歌曲。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魏凤楼坐着一辆驷马轿车,在一个连的士兵前呼后拥之中,从北隆隆而来。彭雪枫、张震、肖望东等走上前去,与下了轿车的魏凤楼亲切握手问好。大路两旁欢迎的人们,手执小旗喊起热烈的口号,同时又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只见一位身材高大的战士用竹竿高高地挑起一串很长的鞭炮,鞭炮在响声中冒着硝烟和火花。彭雪枫陪同魏凤楼在欢迎的人群中间走着。魏凤楼看着路两边欢笑的面孔,不断点头,作揖致意。

彭雪枫、张震、肖望东等把魏凤楼请到一间大房子里,只见在那些拼凑起来的简陋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饭菜,那是新四军战士们亲手做的。不知是谁打开了一瓶大曲酒。主宾坐定以后,彭雪枫端起一杯酒,说:“魏司令,我敬您一杯酒,感谢您解衣衣我,节食食我的帮助!”

身材魁伟、粗犷豪放的魏凤楼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说“:彭司令,您不用致谢了,这都是俺魏某人应该做的。”

大家边吃边喝边谈着。

张震端起一杯酒,含着笑说:“魏司令,您辛苦了。今天是新年,我敬一杯酒,祝您万事如意。”

“俺祝参谋长大吉大利。”魏凤楼说,“我也敬你一杯酒,俺俩一起喝。”

同时,张震和魏凤楼喝完杯中的酒。

在座的游击支队领导都给魏凤楼敬了酒。

魏凤楼喝得满面通红,话也多了。

午饭后,彭雪枫、张震和魏凤楼对坚持豫皖苏敌后抗战再次交换了意见。紧接着,魏凤楼在彭雪枫、张震陪同下,参观了新四军游击支队。

晚上,部队在一个大厅里召开欢迎魏凤楼的干部大会。

彭雪枫将才雄风,英气扑人。他在致欢迎词时说:“魏凤楼将军于戎马倥偬之中,不辞劳顿,来到我军驻地访问,我代表游击支队全体官兵,表示热烈地欢迎!”

大厅里掌声雷动。

彭雪枫莞尔一笑,继续说:“我游击支队挺进敌后,得到魏凤楼将军解衣节食的帮助。他这种爱国、抗日、救民的精神,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在此,我们向魏将军致以诚挚的感谢!”

大厅里的掌声久久不息。

魏凤楼将军满面笑容,站起来微微欠身,向全体干部致意。

彭雪枫不但讲了全国抗战的形势,而且还讲了中国共产党主张加强团结,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打击日本侵略者,争取中华民族的解放。

彭雪枫热情洋溢的讲话,给大家以深刻的启示和鼓舞。魏凤楼将军在热烈的掌声中,健步走到桌前,声如洪钟地说他的队伍要跟新四军合作,大家团结起来,枪口对外,打倒日本鬼子,救我中华。他表示他的队伍要向游击支队学习,为建设铁军而战斗!

不久,国民党顽固派与新四军游击支队展开了一场争取魏凤楼的斗争。蒋介石派人拉拢魏凤楼,说是只要他率部到洛“阳整编”,就封他为师长。彭雪枫得知此事,急忙派鹿邑县委书记姜林东转告魏凤楼,说明“蒋介石对西北军一贯采取威逼利诱,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策略。国民党让魏凤楼去当师长,接受‘整编’,纯属黄鼠狼给鸡拜年,居心不善,是想把他搞掉。”但是,魏凤楼为了当师长,仍然决定接受“整编”。这时,彭雪枫派姜林东等人给他送行,并预料:“魏凤楼碰壁之后还是要向我军靠拢的。”魏凤楼率部到达洛阳,部队未“整编”,没有当上师长,又被蒋介石调到豫西等地与日寇孤军作战,部队伤亡惨重,官兵悔恨交加。听到这一消息,我军又派人争取魏凤楼将军,他才率部参加我军,被任命为豫皖苏军区副司令兼三分区司令员。全国解放后,魏凤楼在国务院农林部任职。

在白马铎附近驻有国民党第五战区人民抗敌自卫军第五路总指挥余亚农部的第三支队,支队长叫张普庆。彭雪枫得知张普庆为人正直,爱国心切,拥护我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他带着一名警卫员,骑马来到张普庆支队,请张普庆来游击支队共商抗战大计。经过彭雪枫、张震做张普庆的工作,张表示他的第三支队愿与新四军游击支队一起打鬼子。

张普庆提出“:共产党已经给我支队派去了政工干部王少庸等十多人,我要求你们再给我们派一名军事干部担任大队长。”

彭雪枫回答:“可以。我们派黄思沛前往你支队担任大队长。”

当时,张普庆很受感动,给我游击支队提供了一些粮草,赠送了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18包。

不久,张普庆要求游击支队帮助他在淝河口举办教导队,训练抗日干部。彭雪枫让肖望东派去几名干部,精心帮助张普庆办队,宣传抗日救国。同时,彭雪枫派政治部联络科长任泊生在余亚农部队驻地设立了联络站。

当时,驻在白马驿的新四军游击支队与豫东党组织的关系未接上,对那里的情况不甚清楚。彭雪枫与张震、吴芝圃、肖望东讨论了两个问题:“究竟在何处建立根据地?哪里可作为根据地的基本区域?”并研究决定继续向徐州附近侦察了解敌情。

元月2日那天,彭雪枫拿着一张五万分之一的地图,对游击支队第二大队队长滕海清说:“驻商丘的伪军豫东剿共军第一路司令曹大中命令其一大队崔华山已经占领鹿邑县城。为了粉碎伪军的'扫荡',你带领二大队马上出发,插到商丘、鹿邑、商亳公路两侧,威胁崔华山大队后方,积极主动地打击伪军。”

滕海清接受任务后,于元月3日率领不足30人的二大队出发了。他,一副圆脸庞,中等身材,性格刚毅,两眼有神,打起仗来敢于死打硬拼。伪军崔华山听说滕大队的行动,慌忙缩回商丘。6日,崔华山大队到达亳县以北芦家庙宿营。8日深夜,天空万里无云,明月当头,大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滕海清按照彭雪枫的指示,带领二大队游击健儿,趁伪军不备,从伪军背后猛突进去。战斗打响后,伪军惊恐万状,乱了阵脚。滕海清指挥官兵趁势东击西杀,纵横驰骋,激战3小时,打得伪军落花流水,狼狈逃窜。这次战斗,缴获轻机关枪3挺,步枪200枝,俘伪参谋长崔学善以下官兵20余人,打死打伤伪军10余人,并缴获崔华山进攻亳县的命令和作战计划。自此,皖北的地方武装不敢小觑我军,使游击支队军威名震皖北大地。

滕海青率领第二大队与张震率领的第一大队在亳州会合。他们把芦家庙战斗缴获崔华山的部分战利品送往亳县县长熊公烈处让其过目。熊公烈视之大为惊骇。经过张震与熊公烈交谈,他愿意供给游击支队在亳州期间的粮草和经费。随后,彭雪枫率领游击支队直属队也来到亳州。张震回忆游击支队在亳州会合以后的经历时这么说:

游击支队在亳州会合后,彭雪枫嘱我率领第一、二大队,继续向永城、肖县及徐州近郊游击,他带领直属队随后跟进。永城为徐州西南军事要地。宋克宾部第三总队司令蔡鸿范在永城西面的龙岗集成立了县政府,蔡兼任县长。我党派出的寿松涛等十余人在该部工作。进入永城县境后,在毕桥集有蔡部团长王化荣带领的100多人的队伍。我在这里碰到了寿松涛。数月前,他由武汉经竹沟去豫东时,雪枫与我接待了他,再次见面更觉亲切。我与寿松涛、王化荣商量了联合抗日,及帮助解决我游击支队衣食等供应的问题。随后,我率领部队在永城东北南三面打了一圈,打掉了大回村“良民区”,歼灭了土匪杂八队。在大回村东,我还遇到八路军苏鲁豫支队第二大队刘忠英部在这一带活动。刘和我是在抗大认识的。当时,他带领七八百人准备伏击永宿公路之敌,但敌人没有来。一天夜里,刘忠英率部利用当地挖的“抗日沟”,准备再次袭击敌人时,突然与敌在沟內遭遇,激战中,他不幸牺牲。

了解了永城情况后,我又向东到了肖县。肖县的地下党员李中道、纵翰民等都来接头,还有县长彭笑千也来找我。我发现当地抗日教育搞得不错,民众都动员起来了,所以,我发电报给彭雪枫,说肖县和永城一带的环境非常好,建议支队在肖永边建立指挥所。彭雪枫接到电报后,认为肖县距离徐州太近,决定把我们的后方放在永城西南的书案店。于是,我率部继续摧毁永城周围的伪据点,经永城西南马村桥时又遇到寿松涛。他告诉我,蔡鸿范对游击支队进入永城抗日表示欢迎。部队所需粮草,已让县政府科长徐风笑、区长胡克明等帮助解决。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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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采访张震上将谈话记录,1984年4月27日至1999年12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