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定义简介

自英国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提出文化的概论以后,众多研究者纷纷跟进,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分别从哲学、文学、政治学、经济学、人类学、社会学、历史学以及文化学等不同的认识角度提出了许许多多的文化定义。20世纪60年代初,美国学者克鲁伯和克拉克洪发表了关于文化研究的成果,在其出版的专著《文化:关于概念的定义的探讨》一书中对当时已有的文化研究定义进行了统计,其结果是164种。此后,文化研究逐渐演变成一浪高过一浪的全球性热潮,在其过程中陆续涌现出关于文化的无数定义。时至今日,通过搜索引擎在网上稍加搜索,在不到0.2秒的时间内即可得到近2亿条查询结果。如果我们作一个粗略的假设性估计,每1万条查询结果中有1条涉及文化的定义,那么即可得出可能存在着2万个文化定义;如果每10万条查询结果中有一个文化定义,那么即可能存在着2000个文化定义。当然,这种估计缺乏精准统计学的科学依据,然而现实社会中关于文化的定义确实多得不可胜数,客观事实的本身是根本无法得出精确的统计结论。

(一)文化定义的一般理解

就像天上的星星之繁、地上的生物之众一样,人类关于文化定义的表现形式不仅越来越趋于多样性,而且越来越难以形成统一的共识。早在泰勒之前一个世纪,德国法学界之近代启蒙运动思想家普芬多夫就曾于17世纪后叶为文化下过一个定义,即“文化是社会人的活动所创造的东西和有赖于人和社会生活而存在的东西的总和。”而在泰勒之后一个世纪,美国社会学家戴维·波普诺通过对文化定义的分析曾明确指出,社会学家与人类学家对文化的共同定义,是文化乃人类群体或社会的共享成果,这些共有产物不仅包括价值观、语言、知识,而且包括物质对象等。如果说这些比较早期的研究者对文化所给定的概念表述都相对比较简单的话,那么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在20世纪特别是中后期学者们所提炼出的文化定义则更加具有广泛而丰富的概括性。比如,法国学者维克多·埃尔在其《文化概念》一书中提出,文化概念包含着两种相互补充的观念,即“一种观念把文化客观地看做是决定某个人类群体生活的独特性和真实性的行为、物质创造和制度的总和;另一种观念则注重于这些行为、物质创造和制度对人和人类群体所产生的心理作用和精神作用。在这里,人类群体被看做是一个集合体,人也不是被视为单独的个体。”再比如,中国学者梁漱溟在出版的《中国文化要义》中说:“文化,就是吾人生活所依靠之一切,……俗常以文字、文学、思想、学术、教育、出版等为文化,乃是狭义的。我今说文化就是吾人生活所依靠之一切,意在指示人们,文化是极其实在的东西。文化之本义,应在经济、政治,乃至一切无所不包。”

(二)文化概念的主流定义

虽然我们说在现当代人们为“文化”所归纳出的定义如繁星漫漫,多如牛毛,然而绝大多数趋于主流的定义却倾向于从物质方面、精神方面揭示文化的内涵。如在中国的大型工具书《辞海》(1999年版)中,文化被界定为“广义指人类在社会实践过程中所获得的物质、精神的生产能力和创造的物质、精神财富的总和。狭义指精神生产能力和精神产品,包括一切社会意识形态:自然科学、技术科学、社会意识形态。有时又专指教育、科学、文学、艺术、卫生、体育等方面的知识与设施。”同样为中国颇有影响力的大型工具书《辞源》,1996年版给出了与《辞海》类似的文化定义,即“今指人类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全部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也特指社会意识形态。”应该说,《辞海》《辞源》中对文化的定义具有比较广泛的影响力,即使到2005年,中国新修订出版的《现代汉语词典》对“文化”的界定仍强调“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特指精神财富”,此外还包括“考古学用语……”和“运用文字的能力及一般知识”。不仅如此,中国的其他大型工具书也比较倾向于从物质、精神等方面去概括文化的定义,如《中国大百科全书·社会学卷》将“文化”表述为“广义的文化是指人类创造的一切物质产品和精神产品的总和。狭义的文化专指语言、文字、艺术及一切意识形态在内的精神产品。”与之相类似,《中国大百科全书·哲学卷》也将“文化”界定为“广义的文化总括人类的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能力、物质和精神的全部产品。狭义的文化指精神生产能力和精神产品,包括一切社会意识形态,有时又专指教育、科学、文学、艺术、卫生、体育等方面的知识和设施,以与世界观、政治思想、道德等意识形态相区别。”

(三)“文化”的词源追踪

诚如国学大师梁漱溟以“吾人生活所依靠之一切”来概括“文化”一样,许多社会学家也都赋予“文化”以非常广泛的意域,前已述及的德国普芬多夫关于“文化是社会人的活动所创造的东西和有赖于人和社会生活而存在的东西的总和”的说法,便与梁先生的论断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日本著名社会学家富承健一则认为,“广义的文化也是作为与自然相对应的范畴使用的……技术、经济、政治、法律、宗教等,都可以认为是属于文化的领域”,这一表述则主要从社会功能的角度探讨文化的意域。事实上,许许多多的研究者并不太刻意于仅从“物质成果”“精神成果”“物质产品”“精神新产品”等方面去探讨文化的概念,然而众多的工具书确实是比较在意从物质方面、精神方面去界定文化的定义,即使是2009年新修订的大型工具书《中国大百科全书》(第2版),也仍然偏向于从物质、精神两个方面去探讨文化的内涵。该书对“文化”词条的解释是:“人类在社会实践过程中所获得的能力和创造的成果。……广义的文化总括人类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的能力、物质的和精神的全部产品。狭义的文化指精神生产能力和精神产品……”。追溯这一现象的根源,其实与西方语境中发源于拉丁文culture的“文化”词源有关,同样在2009年版《中国大百科全书》对“文化”的解释中即说道:“‘文化’一词在西方来源于拉丁文culture,原意为对土地的耕耘和对植物的栽培,以后引申为对人的身体和精神两方面的培养。”可见“文化”的原初意义乃指物质方面的耕作、种植、养殖和精神方面的培养、教育、尊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