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博物馆艺术教育初探

儿童博物馆开展的活动项目与展览渗透到各个领域的教育，涉及数学、科学、艺术、历史等学科。本文主要以案例的形式，对儿童博物馆所开展的艺术教育做简要的介绍。虽然“管中窥豹，未能见全豹”，但这也会留给我们一个思考全局的基点以及基于此基点的思考。

一、几家儿童博物馆开展艺术教育的现状及对艺术教育的认识

在奥克兰的儿童艺术博物馆^[1]开辟了“艺术阁楼”，每周星期一至星期六的上午10点到下午4点、星期日的上午12点到下午4点面向4~10岁儿童开放（会员在上午11点到12点间也开放），开设内容涉及素描、油画、版画复制、拼贴画、雕塑。奥克兰儿童艺术博物馆的该出色项目赢得了地区与全国的认可，分别获得了如下奖项：1996年海伦克劳克·拉塞尔奖、1998年社区艺术触发奖、2003年杰出艺术组织机构奖与成就奖、2006年杰出艺术教育奖、2007年儿童艺术最佳体验场所奖、2008年东湾家庭最喜爱场所奖、2009年最佳艺术家启蒙场所奖。一位参观过该馆的父母说：“奥克兰儿童艺术博物馆唤醒了我女儿对艺术的热爱，她说她想成为一名画家，像弗里达·卡洛那样。”

在伯克利的哈比同特（Habitot）儿童博物馆^[2]开展“亲自动手艺术项目”。在过去9年间，超过60万的人参与了该馆的随意艺术工作室中的项目，并亲自动手做了一些艺术品（从用黏土制作“工艺品”到在耐洗的墙上绘画）。数以百计的家庭参与了家庭艺术日或父母工作间。该馆提供当天的艺术活动、季节性的艺术活动或多元文化艺术工程，每个工作间都有全职的艺术教育人员为前来参与的父母与儿童做指导。工作室允许儿童卷起袖子，用可回收且耐用的材料（涉及颜料、泥土、纸张、木材、自然艺术品以及积木等）随意制作自己的艺术作品。通过这些活动，儿童发展了眼手协调能力，形状、符号、图案的认知能力，色彩辨认能力，动作控制力，甚至创造力与自我表达能力。正如一位两岁儿童的父母所说：“艺术从哈比同特儿童博物馆开始”。

兰乔米拉奇的沙漠儿童发现博物馆^[3]开办艺术课堂，于每周星期二下午4—6点为5岁以上儿童提供绘画课程，会员每月收费60美元，非会员每月收费80美元。在这个非竞争性的学习环境中，工作人员对儿童的绘画技艺没有多大的要求，他们认为绘画是一门任何人都可以掌握且能成功的艺术活动。工作人员鼓励儿童能够随自己的想象以及自己对艺术表达的理解随意使用工具与材料，进行随意“涂鸦”。艺术课堂的创办者认为，儿童在绘画的过程中，通过集中注意力能够很好地建立起自信与自尊，从而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美并进而创造美。

当然，儿童博物馆开展艺术教育是基于创办者及相关工作人员对艺术在儿童发展中的作用的正确认识的。例如，奥克兰儿童艺术博物馆^[4]总结了艺术对儿童发展所起的作用：①促进想象力、创造力与创新思维的发展。艺术帮助儿童想象、形成新的观点，并发展新的认识与解决问题的方式。艺术激发儿童潜在的天赋，帮助儿童寻找新的方法、理解抽象概念并使想象成为现实。②为学习过程提供多元切入点。艺术为儿童提供新的吸收信息的方式。正因为这个特点，艺术可为那些在学校无法集中注意力的孩子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学习方式，并能改进他们的注意力。^[5]促进灵活思考与冒险的能力。艺术工作室为儿童提供了一个安全、自由的空间，在这里儿童可以进行实验与探索。当儿童看到艺术领域里没有“对”与“错”之分时，就会在解决问题时打开新的视野。④建立解决问题的技能。艺术活动能够告诉儿童处理困境与问题的途径有很多种。例如，当一位儿童在面对是画一条粗线还是细线、是把帆布绘成绿色还是橘黄色、怎样把线系在木头上的时候，需要独自解决问题。与此同时，艺术活动还为儿童展示“不同方法将产生不同结果”这一过程，这些让儿童了解很多情况下结果或许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结果的性质不同而已。⑤消除分歧。在艺术创造中，每位儿童表达自己对艺术的看法与思考。艺术为儿童之间创造彼此分享与欣赏观点的机会，并扩大儿童对不同文化与传统的了解。⑥帮助儿童表达一系列的观点与情感。即使是对于成人，把感情表达成文字也是很困难的。艺术能够给予儿童一种直观表达自己思想与感情的方式，而这或许是通过其他方式做不到的。颜色、形状、结构、质地、风格是艺术创作时交流的工具，而且艺术创作能够为儿童创造一种安全与培育的环境。兰乔米拉奇的沙漠儿童发现博物馆认为，视觉艺术通过提高儿童的感知、智力、文化及精神，促进儿童对其他人或世界其他事物的理解与相关性的认识。在艺术制作过程中，儿童通过创造、想象与情感表达，促进了自身的心智发展，而这一点是其他的学科无法达到的。儿童在艺术学习中所获得的能力，能够促进他们在其他学科（如科学、数学）上的学习。③

二、儿童博物馆开展艺术教育的特点

我们通过对美国近百家儿童博物馆网站上的艺术教育项目或涉及艺术教育内容的活动与展览进行考察，发现它们具有如下特点：①注重为儿童创造一个宽松的学习环境；②注重儿童在父母的陪伴下与教育人员一起学习艺术；^[6]注重儿童对各种艺术形式无“功利”地参与和亲身体验；④注重儿童在游戏的环境下接触艺术；⑤欣赏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注重对传统艺术的学习与保存；⑥非营利性以及志愿者的参与使得收费比较低。

三、儿童博物馆开展艺术教育带给我们的思考

儿童博物馆开展艺术教育的实践，给今日中国所开展的儿童艺术教育实践带来了一些思考。

长期以来，国内应试主义文化渗透在各阶段教育中，甚至儿童所接受的且处于“边缘地带”的艺术教育也难逃其“毒害”。家长与教育人员对儿童所接受的艺术教育过多地以“功利”心态看待，一心只为追求增加“升学”的短期筹码，一心只想在儿童身上灌满“套装知识”、缩短“子成龙、女成凤”的时间，而忘却了儿童艺术教育的长期性、无功利性、无过多外在目的性的应然追求。从相关的教育事业单位工作报告（如各省市少年宫工作总结）中可以看出，这些机构在阐述自己的成就时，对曾参与培训的儿童所获得的各种奖励“大肆渲染”，并视为自己的政绩，却未曾想到儿童所接受教育的效果存在潜移默化性与长期性；也未将从儿童的角度开展活动作为工作目标。于是，就有学者指出国内儿童艺术教育在实践中存在着艺术化、专业化、成人化、“时装化”（装饰，表面工作）、“尖子化”“庸俗化”等异化现象。^[7]处于这样实践状态下的儿童实则已经失去了作为艺术“工作者”应有的“主体性”，而逐渐“被工具化”。

同时，在追逐“功利性”的艺术教育实践下，民间传统艺术教育渐渐失去了继承的土壤。如皮影这一相传缘起于殷商的民间艺术，其制作大致需要七个步骤（制皮、描样、雕镂、着色、熨平、上油、订缀），工序繁复，耐心与精心不可或缺，而要出色地玩耍它，则要皮影人经过一定时期的训练以及具有一定的文化积淀，才能“演绎”出一系列“悲欢离合”的故事。^[8]而这一民间艺术在今日功利化的艺术教育氛围中，一则难以进入人们的视野，二则因缺少长期的文化积淀而难以得到继承。有学者③就指出，我国儿童民间艺术教育文化性存在着如下问题：①儿童民间艺术教育被等同于纯粹民间艺术知识技能的学习与掌握过程；②儿童民间艺术教育文化功能被等同于纯粹人文知识的学习与掌握过程；③儿童民间艺术教育中感知与体验的弱化甚至缺失；④儿童民间艺术教育中各种艺术形式之间处于边界状态。为此，该学者提出要“实现民间艺术教育文化性的回归，感知和体验要放在基础地位”。

儿童对艺术的追求，应该把自己的体验作为首要，而不是在“预设”的功利性目标下迷失在对“技巧”的追求中。美国作家科波在《儿童想像生态学》中指出：“儿童的世界、儿童的周围并没有分离为自然与人为。他的环境是由他的身体对环境刺激的反馈得来的知识所组成的。这种‘刺激—反馈’的应答包括了儿童作为功能性的有机体所具有的各个层面……生活是儿童自身与他的环境相互的功能性的反应和相互影响。这种相互性对于儿童的生活，对他身体及大脑的形成既富有营养又富有成效。儿童对于自然的那种连续性的生态学的感受，并不像人们通常知道的那样很神秘。我相信，这在根本上是审美的，它使儿童具备了一种既了解又可以化身进入的力量而充满欢乐。同时，它也是对自己创造性力量的感觉。”^[9]多元智能理论创立者加德纳在对中美儿童艺术教育进行对比时发现：“中国艺术教育的重点在于技巧的训练，目的是培养高水平的艺术表演能力，建立造型艺术中的审美观念；美国更强调儿童在艺术教育中的本能反应，强调儿童出自本能创作的独特的作品。美国技巧训练晚于概念的创新，而在中国技巧训练领先。”^[10]

儿童博物馆在艺术教育（包含民间艺术教育）方面的努力，给国内教育工作者与父母在儿童艺术教育实践上带来的思考包括：艺术教育的本真状态应是什么？我们在艺术教育这条道路上是否迷失了方向？

期待儿童博物馆对艺术教育本真与应然状态的追求，给国内艺术教育工作人员，特别是普天下父母倒入一杯“冷水”，冷却他们那颗“盲目与燥热”的心，并随后带着谨慎、细心、不躁动的心为儿童营造一个宽松的艺术教育环境，进而让儿童回归追求艺术教育的本真状态。

试析美国儿童博物馆存在于社区的教育意蕴

美国儿童博物馆与社区联系紧密。首先，美国第一家儿童博物馆的雏形就是在社区博物馆空置场所上建立起来的专为儿童开办的一个特有空间，随后美国几家规模较大的儿童博物馆的创始人大多来自当地社区的公办学校教师，这些教师因无法在公办学校中实现自己的教育理念而转向开办儿童博物馆。其次，今天美国儿童博物馆的发展几乎都定位于为当地社区的发展服务。从儿童博物馆的创办理念、教育项目与展览活动的群体定位，以及新开办儿童博物馆从当地社区寻找办馆活动的元素，都可以看到儿童博物馆在致力于为当地社区发展服务方面所做的努力。再次，在儿童博物馆协会对新创办儿童博物馆的指导中，其可行性方案论证主要集中在对儿童博物馆所在社区情况的分析与论证。

一、美国儿童博物馆致力于社区服务的实践

从机构的角度来看，美国儿童博物馆与社区的紧密联系主要是体现在：①社区的学校、家庭，包括儿童、教师、家长、保育员等群体；②社区的其他机构，如图书馆、社区其他教育机构、商业机构、慈善机构。以下主要以案例的形式加以说明。

1.社区的学校和家庭

伯克利哈比同特儿童博物馆每年会举办一两次针对保育员的免费培训；它所开展的“学前艺术训练”项目针对学龄前儿童、教师等，提供在场与非在场的课堂和讲习所，为他们提供儿童艺术教育资源；其开展的“游戏活动训练”项目成立于2009年，受“生活之美”（the Life is Good）基金会的赞助，已为旧金山湾区的30位学前教师提供儿童游戏活动训练课程。为了让更多的低收入家庭获得该馆的服务，该馆提供免费和补助服务、免费入场日、奖学金、团体参观免费或折扣入场、社区图书馆与机构优惠服务等优惠性政策。该馆还设有玩具租赁馆，为婴幼儿提供高质量的在家学习与亲身体验的游戏玩具，比较环保且为家庭节省开支。此外，该馆还提供婴幼儿保育书、手册、视频、指南、杂志、父母讲习所，甚至还专门针对青少年的父母、特殊需要及无家可归的儿童与刚出监狱的囚犯的家庭提供活动项目。^[11]罗利马布鲁斯儿童博物馆（Marbles Kids Museum）的“金融知识课程”项目，以游戏的方式让儿童了解“需求”“供应”“商品”“服务”等金融学术语，并学会在“赚钱”“节省钱”“花费钱”时做正确的选择；“博物馆展览——教育工作者”项目将与展览有关的一些学习资源提供给学校教育工作者。此外，该馆还有专门针对三、四、五年级儿童的项目，如针对三年级儿童的“美元常识”“身体的能量”。^[12]克利夫兰儿童博物馆开展“海盗家庭夜晚探险活动”项目，在教育部门设有“家庭学习”“学校资源”“父母资源”等项目，其中“学校资源”提供涉及语言、艺术、经济、数学、地理等领域的网络资源与出版物。^[13]匹茨堡儿童博物馆开设针对学校的项目，这些项目由一些优秀教师主持，具有州或国家级水平。例如：“绿色建筑——教学工具”项目利用匹茨堡儿童博物馆等建筑作为绿色建筑教育的案例，以互动的形式将绿色建筑的基本理念以及环境对建筑选址的影响等知识传授给教师，以便教师在深入理解的基础上将相关知识与理念传授给学生；“从臭虫开始”项目让儿童从了解臭虫开始，了解科学，并获得生物网、食物链、陆生物与水生物等相关知识。^[14]

美国儿童博物馆针对社区学校和家庭的服务项目，存在如下特点：①针对学校的服务项目与针对家庭的服务项目，很多时候紧密相连，难以区分。②针对学校的服务项目，主要弥补学校教学无法完成的内容，并为教师“充电”；针对家长的服务项目，主要补充家长的育儿知识。③除部分针对学校的服务项目之外，大多数服务项目时间安排在学生的假期或放学后。④服务项目的内容多样，活动方式灵活，但最终目的均围绕着如何更好地提供高质量的儿童校外教育。2007年美国儿童博物馆协会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在协会成员中，有81%的儿童博物馆专注于早期儿童展览空间建设，特别是针对婴儿与初学走路的孩子；49%的儿童博物馆开展放学后项目（2004年这一数据是34%）；60%的儿童博物馆自己开发课程资源（2004年这一数据是41%）；70%的儿童博物馆有针对学校的延伸服务（2004年这一数据是47%）。^[15]

表1　2014年7—8月“学校房子”儿童博物馆针对社区儿童的暑期项目安排^[16]

（续表）

表2　探索儿童博物馆为家庭学校中5~12岁年龄段的儿童提供科学与文化艺术领域的体验活动①

①http://www.explorationsv.com/?q=content/homeSchool.

（续表）

注：科学领域的体验活动的开放时间为星期二10：00—12：00，星期四13：00—15：00；文化艺术领域的体验活动的开放时间为星期二13：00—15：00，星期四10：00—12：00。

2.社区的其他机构

社区的其他机构主要包括社区图书馆、社区内的商业机构、慈善机构、政府部门等。

儿童博物馆与社区图书馆的合作，主要是与社区图书馆达成一种互惠的合作，如：有些社区图书馆让那些办有该社区内儿童博物馆会员的人员获得该馆的服务时，享有优惠活动或其他便利服务；有些儿童博物馆实行该馆会员与社区图书馆会员的绑定活动；有些儿童博物馆与社区图书馆合作举办活动（不仅可以降低活动运营成本，更能在教育功能的发挥上产生聚集效应等）。

儿童博物馆与社区内商业机构的合作，主要是儿童博物馆向这些机构寻求赞助、或者捐赠，还有些儿童博物馆在馆内所用材料、服务等方面与这些商业机构进行合作。不同的儿童博物馆对商家的慈善行为的回馈方式不一样，有些会在馆内醒目的地方或者网站上滚动公布这些企业名单，有些会在所赞助的展览与项目上标注这些企业的商标，有些会向参观人员宣传这些企业……儿童博物馆与企业的合作行为，对儿童博物馆而言，是其作为一种非营利性机构正常运行的“生存所需”；对企业而言，是一种回馈社会、扩展自己信誉与影响力的好方式。

儿童博物馆与慈善机构的合作，主要体现在儿童博物馆向慈善机构申请基金，或者慈善机构出于对儿童博物馆工作的认可而向其捐赠。

儿童博物馆之所以在美国得到很好的发展，政府的支持发挥了重要作用。蒙大拿州密苏拉儿童博物馆2010年收益中的32.5%来自政府奖助；^[17]密歇根州激流市儿童发现博物馆的总投资基金中的30%来自州、市、国家政府。^[18]资金奖助是政府支持儿童博物馆的主要方式之一。此外，政府对儿童博物馆更多的支持则是通过参与儿童博物馆的兴建与运营。例如：许多儿童博物馆的场地建设获得了政府的支持；在2011年12月1日，美国第一夫人米歇尔·奥巴马拜访了皇家城堡儿童发展中心，并参与了由路易斯安那州儿童博物馆开展、由曼哈顿儿童博物馆开发的“饮食、睡眠与游戏”项目活动。^[19]

美国儿童博物馆与社区内其他机构的合作，一是为了达到互利共赢，二是“生存所需”，但其最终目的均是力争能够更好地、可持续地为当地社区的儿童、家长与其他教育工作者提供良好的教育性服务。

二、儿童博物馆存在于美国社区的教育意义

儿童博物馆在今日美国社区中所扮演的角色是儿童博物馆成立之初所未曾预测得到的。

早在20世纪，美国学者理查德·D·范斯科德、理查德·J·克拉夫特、约翰·D·哈斯三人就在其合著的《美国教育基础——社会展望》中指出，美国政府过多地把种族主义、贫穷、环境恶化、性别歧视等社会问题依赖于单一的机构——学校的“开战”，这使得对这些问题的解决在这一原本就比较虚弱的机构中显得更加艰难。“如果社会包含许多教育机构，而它的公立学校只是其中的一个的话；如果这些多重的机构形成种种教育的群集或结构形式，而其相互影响可能是互相补充、相辅相成的或者是互相矛盾、互不协调的话，那么当各种教育机构和教育机构形式根据接近于和谐一致的目的去行动或相互影响时，就能最好地加速社会改革事业。想只依靠其中的任何一种教育机构或任何一种机构形式来实现社会改革，那就是否认或者忽视了社会改革的复杂而相互影响和多重方面的性质。”因此，当我们去审视在学校中所进行的教育时就会发现，尽管学校可以进行职业教育、性教育、环保教育、禁毒宣传教育、经济教育等这些被视为“副业”的教育活动，但在传统教育理念根深蒂固以及应试主义“情不自禁”的环境中，学校难免更擅长于“基本技能”的传授，而忽视了思考能力、批判精神的培养。“学校并不是集中进行教育的唯一的现代机构，或者如伊利奇所说的‘以形成人对现实的洞察力为其基本目的’的唯一的现代机构。在本质上与学校的服务目的相同的家庭生活、卫生保健、社会服务、法律机构和大众信息媒介工具中，都有‘隐藏着的课程’。”^[20]劳伦斯·克雷明在其《公共教育》（1976）一书中讲到教育的生态学，指出“多重性教育机构”以及我们补充的各种个人或专业人员，在教育上影响到人的一生。其中，这种个人包括父母、同辈人、兄弟姐妹、朋友，还包括作家、新闻记者、医生等。同样还有家庭、教堂、博物馆、夏令营、农业集市、贫民救济社、工厂、电视台等机构。对此观点，查理斯·西尔伯曼（Charles Silberman）解释说，非正规教育与其说是一种步骤或方法，毋宁说是一套关于童年学习、办学的共有的态度和信念。西奥多·W·希普尔（TheodoreW·Hipple）认为，学校和学校教育在未来将发生变化，“学生用于学校和课堂的时间将缩短，用于校外社区机构与社区项目的时间将增加。”大卫·J·伊尔文（David J.Irrvine）指出，未来的教育系统将能够“利用社会上为数众多的非学校教育力量（如市场、公司、博物馆、学会、图书馆、俱乐部与商业电视台）”。威尔伯·科恩（Wilbur J.Cohen）认为，教育主要将在“十大领域内发生变化”——家庭、政府、经济系统等社区机构都在发生变化。^[21]可以说，我们从20世纪美国学者对美国校内与校外所开展的教育进行的思考中可以看出，单一的校内教育是无法完成全面育人的工作的，美国政府要解决如此多的社会问题必须还要依靠校外教育机构。

儿童博物馆在社区的教育意义体现在：

（1）从教育内容的角度来看，对正规学校教育工作者而言，儿童博物馆可为其提供教育资源，特别是对一些学校无条件提供的课程资源，如环保、文化多样性方面的教育资源；对儿童而言，儿童博物馆作为专门致力于儿童教育的场所，为儿童提供其他教育机构无法提供的教育资源；对家庭而言，儿童博物馆为家庭成员提供育儿的教育资源。

（2）从教育方式来看，对正规学校教育工作者而言，儿童博物馆为其提供的是讲座或研讨会等开放形式；对儿童而言，儿童博物馆一方面将资源带进课堂进行实物讲授，另一方面让儿童在馆内通过与实物接触、充分利用各种感官，让儿童在探索、亲自动手中学习与游戏，或将儿童带进自然、社区等环境中通过体验的方式接受教育；对家长而言，儿童博物馆为家长提供讲座，让家长通过与儿童一起游戏等方式来接受教育以及对儿童的教育。

（3）从教育时间来看，对正规学校的教育工作者而言，儿童博物馆针对这一群体的实地参观、讲习会以及其他形式的教育活动，都是以自愿的形式在他们空闲的时间里开展的；对儿童而言，儿童博物馆充分利用放学后时间、假期为儿童提供有特色的教育性活动；对家长而言，儿童博物馆也主要充分利用家长的空闲时间，让家长与自己的孩子有意义地度过。

（4）从不同受教育者群体所获得的教育效果来看：^[22]对学龄前儿童而言，在儿童博物馆所经历的亲身体验活动对他们进入学前教育阶段接受教育有很大的帮助。比如，儿童博物馆寓教于游戏的活动方式激发了儿童各种知觉的发展，亲自动手活动为他们积累了大量的感官经验，这些为后阶段的教育奠定了基础。^[23]对学前教育阶段儿童或中小学校儿童而言，儿童博物馆所开展的教育性活动起到了补充或辅助正规学校教育的作用。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参加放学后的活动可以培养儿童的认知和社会情感的发展①。③对儿童同辈而言，扎根于社区的儿童博物馆，是社区内儿童之间交流的一个很好的舞台。有研究指出，邻里与社区会影响儿童交往的同伴群体，“同伴群体培养社会技能的发展，提供同伴关系和社会支持，帮助儿童和青少年明白自己生活的意义”；会影响儿童的娱乐选择，“儿童和青少年对怎样度过课余时间的决定大部分取决于什么样的机会和资源是方便的、可以负担得起的”②。而儿童博物馆为儿童创造的一个单纯性教育与娱乐空间，是儿童同辈之间交流与彼此学习的“温床”。④对社区内家长与学校教育工作者而言，儿童博物馆是架起他们之间彼此分享教育经验的“桥梁”。

三、总结

可以说，美国儿童博物馆源起于社区，发展得益于社区，服务于社区，是社区内学校、家庭、其他教育性机构发挥教育“合力”的舞台；是儿童、学校教育工作者、幼儿专家、家长、保育员以及其他关心儿童教育人士的共同活动空间。“工业化、技术发展、专业化和都市化干预的年份，把这些基本的操纵性颠倒过来了。事物与机构一度曾由人来操纵；在现时代，人却被事物与机构所操纵。对于教育的新多元主义、结构形式、生态学和娱乐性的规定，有希望改变这种使人失去人性的安排。”儿童博物馆就是这样的一种“努力”。在今天这个时代，任何一种教育、任何一类群体的教育，特别是曾经被“冷落”过久的儿童教育，都无法单靠一种力量而得到完满进行，它需要社会各种力量齐心协力。扎根于美国社区的儿童博物馆就是这样的一种实践。儿童博物馆持久的魅力以及不断开拓创新的精神，将会让它在美国社区继续蓬勃发展。

【注释】

[1]http://mocha.org.

[2]http://www.habitot.org/hab/hands_on_art.htm.

[3]http://www.cdmod.org/specialprograms/spcpgms.php?id=59.

[4]http://mocha.org.

[5]http://www.cdm.org/viewPage.asp?mlid=208.

[6]庞丽娟.文化传承与幼儿教育［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5：326—332.

[7]张卫民.儿童艺术教育实践中的异化现象［J］.中国教育学刊，2003（2）：32—35.

[8]郑国明.正在消逝的历史［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6：165.

[9]罗尔·布约克沃尔德.本能的缪斯——激活潜在的艺术灵性［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27.

[10]沈致隆.加德纳·艺术·多元智能［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61—162.

[11]http://www.habitot.org/museum/community_training_program.html.

[12]http://www.marbleskidsmuseum.org/educatorresources.

[13]http://www.clevelandchildrensmuseum.org.

[14]http://www.pittsburghkids.org/Templates/CMP_Level3_List.aspx?CID=413&SECID=4&MENUID=263.

[15]http://www.childrensmuseums.org/about/facts.htm.

[16]http://www.schoolhousemuseum.org/Summer%20Programs.

[17]http://www.familiesfirstmontana.org/about/report.htm l.

[18]http://www.cdmkids.org/aboutus.html.

[19]http://www.childrensmuseums.org/index.htm.

[20]理查德·D·范斯科德，理查德·J·克拉夫特，约翰·D·哈斯合.美国教育基础——社会展望［M］.北京师范大学外国教育研究所，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4：158，34—35，360，39.

[21]理查德·D·范斯科德，理查德·J·克拉夫特，约翰·D·哈斯合.美国教育基础——社会展望［M］.北京师范大学外国教育研究所，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1984：158，34—35，360，39.

[22]特里萨·M.麦克德维特，珍妮·埃利斯·奥姆罗德.儿童发展与教育［M］.李琪，闻莉，罗良，潘洁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7：845—846，846.

[23]Harris,J.R.The nurture assumption：Why children turn out the way they do.New York：Free Press，1998：834，8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