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江商城会馆

洪江古商城

在怀化沅、巫二水交汇处有一座起源于唐代、发展于宋代、鼎盛于明清的商业重镇洪江古商城。因其“扼西南之咽喉而控七省”的特殊地位，“商贾云集，货财辐辏，万屋鳞次，帆樯云聚”，“烟火万家，称为巨镇”。古商城现保存有明清500年间380余栋建筑，是我国目前保存最完整的大型明清商业建筑群，堪称江南古民居的建筑典范、《清明上河图》的活版本、中国资本主义萌芽时期的活化石。^[1]2006年，洪江古商城被评为“新潇湘八景”之一，并被确立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洪江，古称雄溪，早在春秋时期就是楚国的桐油供应基地。西汉时，洪江是中原与大西南地区物资交换的枢纽。唐朝时，洪江形成了“草市”。1090年，洪江建置“洪江寨”，隶属黔阳县。元末明初，洪江建商埠，店铺林立，作坊成片。明末清初，洪江以集散桐油、木材、鸦片、白蜡而蜚声中外，是滇、黔、桂、湘、鄂五省通衢之地，有“小南京”、“西南大都会”的美誉。清咸丰年间，每年仅出口英美的20万担桐油就值银百万余两。贵州和湘西的优质木材亦从洪江集散，成为特供皇室营造的上等木料；又从外地运来食盐、布匹、百货，转销于湘、黔、桂、滇边远地区。全国18省24州府80余县曾在此设立商业会馆，洪江商人也在武汉、镇江、上海等地设立分号，聘请经理人，经营钱庄与票号。犁头嘴的“五府十八帮”生意红火，曾流传“汉口千猪百羊万担米，比不上洪江犁头嘴”的谚语。抗战时期，东部大片国土沦陷，洪江成为供应军需民生的重要基地，四方辐辏，人烟鼎盛。1939年，有20万人避难于此。当时，为使洪江免遭日军飞机轰炸，国民政府还下令将全城所有白粉墙涂成黑色。新中国建立后，洪江的窨子屋大都分给了老百姓，只有极少数归还以前的旧主。随着铁路、公路和航空运输的兴盛，水运逐渐衰落，且钢铁取代木材，鸦片被取缔，化工漆取代桐油，这个曾经盛极一时的商业重镇逐渐归于沉寂。^[2]

古商城完整地保存了明清以来兴建的7大银行、8大油号、10大会馆、18家报社、23个钱庄、34所学堂、44个经商码头、48个半戏台、50余家妓院、60多个烟馆、70余所酒家、80来座客栈、380栋窨子屋、近百个作坊、近千个店铺，面积近10万平方米，其规模之大，气势之雄，建筑之奇，堪称中国明清建筑博物馆。古商城的建筑是典型的江南营造法式，并带有明显的沅湘特色。^[3]建筑大都为三进三层或两进两层，皆配有天井和晒楼，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以砖、木、石为材料，不用一颗铁钉。古建筑群一律按井字排列，错落有致，形成“七冲、八巷、九条街”的独特格局。“冲”在凹处，窄小弯曲；“巷”平整悠长；“街”宽敞平直。街巷密集交错，大都通向江边码头，^[4]除正街外，最长的约500余米，一般长200至300米，宽2至4米，路面全用石板铺设，属典型的古代商城模式。

为联络族谊乡情，维护同乡利益，外地商客在洪江纷纷设立会馆。明清时期，洪江有衡州馆、徽州馆、福建馆、武宝馆、黄州馆、七属馆、辰沅馆、山陕馆、江西馆、贵州馆十大会馆。^[5]起初，这些商馆大多临沅水码头而建，随着经营规模的扩大，不断沿巷子纵深发展。每个会馆大致有正殿、偏殿、正厅、客厅、客房和戏台等，每馆都有一个宫名，如江西会馆称万寿宫，福建会馆称天后宫，宝庆会馆称太平宫，七属会馆称关圣宫。洪江曾流传一句谚语：“江西会馆的银子，贵州会馆的顶子，宝庆会馆的拳子。”即江西商人最为殷实阔绰，贵州商人多是官商，宝庆商人会武功，重义气。有的会馆很富，挂在门额的金字招牌即可刮下三四两黄金。清代，洪江人口增多，“寄命于商，全城3.76万人，经商者就有1.5万”。各会馆成员也很多。据《洪江市志》载，1796年春节，七属会馆关圣宫闹元宵，观者甚众，忽闻“起火”呼声，观者纷纷争道逃命，踩踏致死者60余人。大凡繁华之处容易滋生腐败。洪江商人从明代开始就喜欢争财斗富，挥金如土，烟馆和青楼远近闻名。贩卖鸦片是第一大暴利行当，在清代尤甚，大量鸦片由此贩销江南各省，或经贵州转运至云南、四川、东南亚等地，屡禁不止。1855年，洪江成立厘金局，靠征收鸦片税和“花税”日进千斗。^[6]

洪江古商城的消防太平缸也很特别，不是一般的陶缸，而是用青石板镶制而成，大的长约2米，宽高约1米，四面雕刻精美的吉祥图案或诗词警句。商人尤喜欢在太平缸上刻“鱼龙变化”警语。洪江有句俗话：“客无三代富，本地无财主”，即发财的商人大都是外地人，但一般富不过三代。在这里淘金者太多，商场竞争异常激烈，行情瞬息万变，稍不留神就会倾家荡产。洪江城内曾有木材商郑煊，是“扬州八怪”之一郑板桥的晚辈亲戚。因木材行情暴跌，郑煊血本无归，悲痛欲绝。郑板桥为其题写“吃亏是福”的匾额，并以小字注明：“满者损之机，方者盈之渐。损于己则利于彼，外得人情之平，内得我心之安，既平且安，福即在是矣。”在郑煊回洪江途中，行市陡涨，他又绝处逢生，发了大财。他对“吃亏是福”的哲理体会很深，将其作为传世家训，并在洪江商界流传开来，成为共同遵守的商训。如今，这个刻有板桥真迹的横额依然清晰可辨。洪江巨贾朱志大曾有句家训名言：“子孙强似我，要钱做什么？子孙弱似我，要钱做什么？”看似无情，却很有哲理。杨氏富商则将“清白传家，义方恪守”的家训刻在门楣上。

黑色窨子屋是洪江特有的建筑，外围是徽派特色，有高高的马头墙和为数不多的小窗户，里面则按吊脚楼形式建造两层或三层的四合院。楼下做商铺，楼上做仓库和住宅，房屋冬暖夏凉，占地面积小，结构紧凑，体现了当时洪江寸土寸金的现象和富商防火防盗的观念。为了采光，窨子屋大都置有晒楼，并可以晾晒衣物。此外，窨子屋还有几个特点，一是院中的天井由狭小变大，再由大变小；二是门窗装饰由简入繁，由粗变细；三是墙头彩绘与挑梁简洁明快；四是有些石础外圆内方，隐喻了主人的经商与为人的个性和准则。

古商城建筑虽已拆毁破坏了不少，剩存的建筑也外表斑驳，但它们见证了一座古镇繁荣昌盛、珠光宝气的景象，也见证了聪明朴实、精明强悍的洪江商人百折不挠、艰苦创业的历史。目前，洪江古商城正在申报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为保护好珍贵的文化遗产，古商城的维修工作业已展开。2006年，洪江古商城首次开放了汛把总局、忠义镖局、绍兴班（青楼）、烟馆、厘金局等特色景点。在不久的将来，洪江古商城有望恢复昔日繁华风貌。

【注释】

[1]大洋.洪江古商城.汕头都市报，2006－08－01.

[2]刘跃进.洪江古商城的财富故事.今日中国，2005－09－23.

[3]贺同新.洪江：千年明珠古商城.人民日报，2005－02－05.

[4]周伟.洪江因水而盛，因水而衰.文明周刊，2006－11－30.

[5]易禹琳.五百年繁华如烟云——洪江古商城记事.三湘都市报，2006－11－30.

[6]刘芝凤.洪江古商城，湘西“小南京”.南方周末报，2002－06－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