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民俗——巫医

十一　巫医治病

（一）巫的形成和理论

巫在我国有着久远的历史，殷商甲骨文中就有着大量的巫的占卜记载，从那时到现代，巫在我国流传了几千年。解放后，破迷信，批唯心，严禁巫的活动，至“文革”，巫几近绝迹。“文革”后，信仰自由，巫又渐次兴起。近些年，在农村，许多庙宇重新修建，许多巫立坛祭祀，巫又成了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内容。

巫在邯郸有特殊的称呼，女子叫善友，男子叫巫祖码子。他们的主要活动是为人祈祷治病。其次如求福、求财、求子、求女、求雨等也是他们的活动，但这些活动和祈祷治病比起来要少得多。

巫长期为人治病，也形成了巫的医学理论，他们认为人的病分为两类，一为实病，一为虚病。所谓实病是指身体的各个器官所生的实实在在的病；所谓虚病，是指由神灵降灾所引起的病。实病要实治，即请医宴药；虚病要虚治，即请神去灾。有时也用虚实结合治疗。过去，在农村，巫和医是合为一体的，巫即是医，医即是巫，所以过去的医生又叫巫医。既然巫医一体，所以虚实结合也是很容易的，前面说的那些小验方，许多巫医都能掌握，许多巫医也曾用过，所以治病以后，好多是有效应的。因为有效应，所以巫医才能取信于人，并能长期流传，几千年不衰。

（二）巫医治病

1．立坛请神　巫医治病用的最多的方式是立坛请神，祈求保佑。先烧香三炷，给神灵磕头，然后请诸神下界，向神灵说明缘由，请众位神灵保佑，最后送众神归位。此俗在《民间信奉》中已有详述。此处不再累言。

2．治夜哭郎　小儿有夜哭的现象，不烧、无病，每到夜深即哭，遇此现象，民间有个治疗的办法，即写一招贴，上写：“天隍隍，地隍隍，俺家有个夜哭郎，行路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贴于通衢要道，让人们诵念。他们认为众人诵念也是一种祈祷的方式，通过众多人祈祷，可产生治病的力量，由此可以使小儿不哭。

治小孩夜哭还有两种办法，一是拜鸡大哥，夜深人静，抱着孩子跪在鸡窝前说：“鸡大哥，鸡大哥，你夜里打鸣，叫孩子夜里睡觉。”据说这样做孩子就不在夜里哭了。还有一种治法，把孩子的裤腰朝下，裤腿朝上，挂到门插上，据说孩子夜里哭是孩子睡颠倒了，这样挂是让孩子再颠倒过来。治夜哭郎，这两种办法在邯郸一带也同样盛行。

3．叫魂儿　在邯郸一带，小儿受了惊吓，发烧，厌食，昏迷不醒，人们认为是吓丢了魂儿，治疗办法是叫魂儿。叫魂一般在夜间，星星上全，鸡不叫、狗不咬时进行。叫魂需要三个人，一人坐在小孩床头，一人拿把扫帚，把小孩上衣搭在上面，一人拿一柄勺子站在街门口，把街门错开缝儿，念道：

“门君爷，两边排，灶家爷，领魂来。”念毕，用勺子在门上头敲一下问：“回来了吗？”床头的人答：“回来了。”连说三遍。在他们两人问答时，拿扫帚的人在孩子受惊吓的地方扫，当他们问答完成，拿扫帚的人回到屋里，把上面的小袄提起，在孩子身上转三圈儿再盖到身上。据说这样孩子的魂儿就可以回到身上，惊吓就可以治好。

还有一种叫魂儿，那是人初死之后，据说灵魂还未走远，可站在房顶、门口、路口，直喊：“××回来。”据说还可把他唤回来。

治疗惊吓，在武安一带还用一种办法叫驱惊，办法是一只小碗盛满小米，用红布包紧，碗口朝下，提起来在婴儿头上转动，边转边念：“天惊地惊，爹惊娘惊，打哩惊，骂哩惊，求老母告神灵，保佑我儿安生生。”还有一种办法是用婴儿一绺头发从头顶转到脚跟，也念上面口诀。

4．躲疟子　古时人们不知疟疾来源，他们认为疟子是一种病魔，这种病魔降临到谁的身上，谁就会发疟子。因此在邯郸治疗疟疾有两种办法，一是躲，一是丢。

所谓躲即在人患疟疾的时间，躲开原住的地方，他们认为，这样病魔就找不到病人了，在躲开时，如遇到了人，就给人家磕个头，然后一直向前走去，不要回头，据说这样别人就可以把病魔引走，如果回头，病魔认出你，还会回到你的身上。

还有一种是扔疟子棍儿。用一根高粱秆儿，切得和患者同高，扔到街衢，如谁拾走，病魔就会缠住谁。无人拾，疟子附在棍子上，也会放弃原病人。

5．擀歪脖　夜里睡觉肩部受寒，常会造成落枕，农村叫歪脖，得这病据说让后婆用擀杖擀擀就好。农村有这样的谚语：“后老婆，擀歪脖。”

6．治拉肚子　有的儿童有夜里拉屎的习惯，这种习惯若在夏天还好，若在冬天，孩子受冻，大人麻烦，很不方便，要改变此习惯，也拜鸡大哥。若孩子会说话，孩子自己拜；若孩子不会说话，大人抱了孩子拜。夜深人静，跪在鸡窝前说：“鸡大哥，鸡大哥，你黑夜屙，我白天屙。”据说拜后即能改变夜里拉屎的习惯。

7．洗石头治眼病　在邯郸还有个洗石头治眼病的习惯。家中有人害了眼病，如果是圆形的，在院里找块圆石头；如果是扁形的，找块扁石头；如果是枝状的，找一树枝。在夜深人静，星星上全的时候，端一盆清凉水，用笤帚苗蘸水往石头上或树枝上洒，边洒边说：“我给石头大哥洗洗脸，石头大哥给我退退眼。”多洒几次就会好。

8．治流口水　小孩子常有流口水的习惯，遇此毛病，煮一猪尾巴，让小孩吮吸，或让小孩吃了猪尾巴，均可。据传这样可以治好小孩流口水的习惯。

9．扫蜘蛛疮　蜘蛛疮就是医学上的湿疹，生有颗粒状小疙瘩，奇痒难忍，抓破后流少许黄水。

扫蜘蛛疮需要三人，每人手拿一缕黍稷苗。病人一侧放清水，一侧放火盆。先由一人将黍稷苗在水里蘸蘸，然后在蜘蛛疮上扫扫，边扫边念：“长腿蜘蛛短腿王，你咋尿到人身上。公蜘蛛，母蜘蛛，扔到火里扑出出。”念毕把笤帚苗扔到火里烧掉。一人扫三遍，念三遍，烧三次黍稷苗。第二人、第三人扫时和第一人同，念的词有的地方相同，有的地方略有变化，下边把第二人、第三人念的词抄录如下：

第二人：长腿蜘蛛短腿王，挂到南院枣树上。公蜘蛛，母蜘蛛，扔到火里扑出出。

第三人：长腿蜘蛛短腿王，扔到火里不久长。长腿蜘蛛短腿翘，扫到火里圪焦焦。

扫蜘蛛疮在邯郸一带流传很广，其形式大同小异，如有的地方不蘸水而蘸油，有的地方念的词略有差别，有的地方要求三个人姓氏不同等等。

曲周治蜘蛛疮的方法要简单得多，生蜘蛛疮的病人对着南墙连续念三遍口诀：“蜘蛛疮，挂南墙，挂到南墙永不长。”

10．治饭疙瘩　民间所称饭疙瘩，实际上是因过敏而引起的一种皮肤疙瘩。医学上叫荨麻疹，还有的地方叫“风疙瘩”、“风疹块”、“风团”等。症状是有块状红肿突起，奇痒难忍。在邯郸一带治疗这种病是到邻居家偷一块笼布，回来在孩子患处擦一遍。边擦边念：“饭疙瘩，笼布擦，前边擦着后边落。饭疙瘩，真讲理，擦你一遍永不起。”

民间认为，饭疙瘩因吃饭引起，笼布是做饭用具，以饭治饭，可以将病治好。

11．秤砣研疙瘩　这里所说的疙瘩不是前面说的饭疙瘩，而是指身上某处所起的单个的较大的疙瘩。治疗办法是夜深人静，星星上全时，找一巫婆，用秤砣轻轻按摩疙瘩，边按摩边念：“星星上来全，罗利疙瘩秤砣研，×家外甥×家子，罗利疙瘩就要死。”据说研一两回，疙瘩就会消散。

12．刀切瘤　这里所指的瘤并不全是瘤子，也包括身上的红肿部分。长这种瘤后要请巫医切瘤，办法是在患处均匀涂抹面浆，然后拿刀在患处轻轻地、象征性地切一遍，边切边念：“长虫瘤，蛤蟆瘤，是瘤就怕俺的咒；瘤不疼，瘤不烧，是瘤就怕俺的刀；长虫爬，蛤蟆走，不爬不走刀剁头。”据说这样可以把瘤切好。

13．刨黄瓜疙瘩　所谓黄瓜疙瘩是指大腿根部的淋巴发炎所形成的疙瘩，武安一带叫黄瓜疙瘩。治疗办法：三个异姓人，手拿镢头在患处作轻刨动作，边刨边和患者问答：

刨者：刨啊刨。

患者：你刨啥哩？

刨者：俺刨黄瓜疙瘩哩。

患者：刨掉了没有？

刨者：嘿，刨掉了！

刨者说最后一句，要把镢头镢到地上。

三人每人刨一次，据说连刨三天就可刨好。

14．拴病　孩子久病不愈，家长便将孩子绑缚在一棵大树上，然后祈祷大树保佑孩子平安。据说，这样孩子的病就可传给大树，而好起来。

15．贴香驱邪　在肥乡一带，孩子突发高烧，昏迷不醒，人们就认为是虚病，逢此虚病首先烧香询问谁在作祟。办法是将案板斜靠墙上，点上一炷香，凭空靠在案板上，让孩子母亲用手摁住，然后问家中已去世的人：“你是他爷爷？”“你是他奶奶？”等等，问一次将手松开一次，如果哪一次将手松开而香未掉下，就是哪个人。确定是谁作祟后，然后指名道姓许愿，一般这样说：“你让孩子好了吧，三天内病好了，我给你送浆水茶饭衣裳。”三天内真好了，一定要如数还愿，即在村头将黄表点燃、浆水、茶饭洒放；如果孩子不好，要用干草把子点火，在炕上绕孩子转三圈，在地下绕孩子转三圈，转到门口把火把扔出去，就等于把亡魂从孩子身上驱走了。

16．治做噩梦　如果人好做噩梦，可用以下办法治疗。夜晚在枕头下放一把切菜刀，把腰带横搭在身上，门口放半盆水，据说三法都可以阻止做噩梦。刀为武器，腰带可以避邪，水让噩梦一进门就掉在里面，不让它进入人的头脑。

17．治小孩路哭　邯郸习俗，小孩满月，娘家一定套车来叫，如果走到路上小孩哭闹不止，可取车秤上细土让小孩喝下，此方可止小孩啼哭。此方极不卫生，不可试用。

18．治恶指　邯郸人把指甲尖生疮叫恶指，治此病有两方，一是在开水锅里蘸三下，二是让牛鼻子吹三下。据说都可治好。第一种可起消毒作用，牛鼻子吹有何道理，尚不知道。

19．治小儿睾丸病　在邯郸，如果男孩儿一侧睾丸大，一侧睾丸小叫气蛋病。治这病的办法是：如右侧睾丸小，则在左后扎小辫；左侧睾丸小则在右后扎小辫。据说这样可以治好气蛋病。

20．佩戴桃符　桃木、桃核能驱邪，这在中国是个古老的传统习俗，邯郸也有这种习俗，他们常用桃木制成图案，或用桃核穿连一起，佩带在身上，起到治病的作用。

21．刨病根　在邯郸，如果家中有某种遗传性疾病，人们便认为这是家中生了这种病根，治疗办法是，老人去世后，在棺材移入灵棚时，由长子在棺后荷一镢头，跟随棺材，边走边镢，直到门口，据说这样可以镢断病根，后代就不再生这种病。

巫医治病是唯心的，广大群众在与疾病斗争中逐渐认识到它不能治病，加之现代医疗事业发展很快，许多病到医院轻而易举就能治好，因此，人们很少问津巫医了，但巫医并非一点市场都没有了，在少数人群中，特别在少数医学上还不能治疗的疾病上，巫医还有一定市场，因此还须人们在医疗实践中不断扬弃旧风俗，接受新风俗，提高医疗水平和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