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颖、杨素_截然相反的立场和品格_古代宰相故事

高颖、杨素_截然相反的立场和品格_古代宰相故事

隋朝是个短命王朝，隋文帝杨坚开国，隋炀帝杨广亡国，一治一乱，历时三十八年。隋朝中央政府实行“三省六部制”，中书省管决策，门下省管审议，尚书省管执行，三省首长同为宰相。宰相中，以高颎和杨素最为有名。他俩辅佐隋文帝，统一了天下，创建了“开皇之治”，然而在隋炀帝时，一忠一奸，表现了截然相反的立场和品格。

高颎（公元？～607年；颎，读作炯），一名敏，字昭玄，渤海蓨（今河北景县）人。出身于官宦世家。父亲高宾先仕东魏，后投奔西魏，官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襄州总管府司录。高颎“少明敏，有器局，略涉文史，尤善词令”，十七岁步入官场。北周时，杨坚专断朝政，发现高颎“强明，久习兵事，多计谋”，引为心腹，委以重任。尉迟迥起兵反对杨坚。高颎自请率兵讨伐，大破之，因而升任柱国大将军，迁丞相府司马，“任寄益隆”。隋文帝取代北周，建立隋朝，任命高颎为尚书左仆射、纳言，即宰相之一；同时兼任左卫大将军。高颎出任宰相所做的第一件大事是，领新都大匠，主持建造新的国都大兴城。大兴城规模宏大，布局严整，一年内主体竣工。高颎因功，又拜左领军大将军。

隋文帝开国后，在政治、经济、军事方面，实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高颎作为丞相，具体执行和落实各项改革措施，取得了显著的成效。他能文能武，明达政务，竭诚尽节，引荐贤良，苏威、杨素、贺若弼、韩禽等，都是由他推荐，而担任军政要职的。开皇二年（公元582年），隋文帝命高颎节制诸军，准备攻灭南方的陈朝，统一全国。恰逢陈宣帝病死，高颎出于礼不伐丧的考虑，建议暂缓发兵，以争取民心。隋文帝询问灭陈之策。高颎说：“江北江南气候不一样，庄稼成熟时间也不一样。我们可趁江南收获季节，扬言出兵掩杀，陈朝必定屯兵防御，足以废其农时。这样坚持数年，对方懈怠，那时我军齐集，登陆而战，事半功倍。”隋文帝采用这一计策，接连数年，果然使陈朝穷于应付，疲惫不堪。

开皇九年（公元589年），隋文帝命次子晋王杨广为统帅，统领大军伐陈。高颎任元帅长史，“三军皆取决于颎”。就是说，杨广只是名义上的统帅，而实际指挥作战的则是高颎。高颎精于军事，水陆并进，调度有方，一举攻克建康，俘虏了陈后主陈叔宝及其宠妃张丽华等。张丽华雪肤花颜，天姿国色。杨广贪恋其美貌，想留她一命，占为己有。高颎严正地说：“周武王灭商，戮妲己；今灭陈国，不宜取张丽华。”他果断下令，将张丽华斩首。此举激怒了杨广，埋下了杨广仇恨高颎的种子。隋军班师，隋文帝封赏功臣，高颎升任上柱国大将军，封齐国公。(www.guayunfan.com)高颎功高权重，必然招致一些人的嫉妒和仇恨。包括杨广在内，暗放冷箭，攻击和诋毁高颎，诬称他有反心。隋文帝当时还算英明，真诚地告诉高颎说：“公灭陈后，人云公反，朕已斩之。你我君臣道合，非小人所能离间也。”尽管如此，仍有人喋喋不休，中伤高颎。隋文帝大怒，把那些中伤者统统贬官。他说：“高颎是一面镜子，每被磨莹，皎然益明。”一次，隋文帝让高颎和将军贺若弼讲述攻灭陈朝的详细情况。高颎非常谦虚，只顾推崇贺若弼，说：“贺将军先献十策，后于建康城外苦战破贼。臣乃文吏，岂敢与猛将论功？”

其后，北方突厥侵犯隋朝边境。高颎出任元帅，深入大漠，予以回击。又有人放出流言，声称高颎意欲谋反。隋文帝尚在犹疑，高颎得胜还朝，流言不攻自破。开皇后期及仁寿年间，隋文帝变得不那么清醒了，武断多疑，猜忌功臣宿将。他听信谗言，决定废黜太子杨勇，改立杨广。高颎坚决反对这样做，跪地叩头说：“长幼有序，万不可轻易废立太子。”杨广矫情饰行，得到母亲独孤皇后的支持。先前，高颎死了夫人。独孤皇后曾跟隋文帝说：“高丞相老矣，而丧夫人，陛下何以不为之再娶？”隋文帝把这话转告高颎。高颎流涕说：“臣已年老，退朝惟斋居读佛经而已。虽陛下垂哀至深，至于纳室，非臣所愿。”不久，高颎爱妾生了个儿子。独孤皇后抓住把柄，恶意挑拨说：“陛下还信任高颎吗？当初，陛下欲为他娶夫人，而他心存爱妾，面欺陛下。现在，他的诡诈终于显露出来了。”隋文帝细想，似乎是这么个理，从此开始疏远高颎。

辽东发生叛乱。隋文帝决定发兵征讨。高颎认为正值秋雨连绵季节，不宜用兵。隋文帝一意孤行，以儿子汉王杨谅为统帅，高颎为元帅长史，率兵出征。结果正如高颎所言，因淋涝疾疫，兵败而还。独孤皇后趁机进谗，说：“高颎开始就不愿出征，陛下强之，妾固知其无功矣。”杨谅推卸兵败的责任，危言耸听地说：“我没被高颎杀害，就算很幸运了。”隋文帝糊里糊涂，欲治高颎之罪。大臣贺若弼、薛胄、柳述等，一起进谏，都说高颎无罪。这样一来，隋文帝更加恼怒，认为朝中有高颎私党，断然罢免了高颎的所有官职，只保留齐国公的爵位。“自是朝臣莫敢言”，开放的言路断绝。

隋文帝有时还想着高颎的功绩，一次召高颎参加一个宴会，说：“朕不负公，公自负朕也。”高颎欷歔沉默，不知该怎样回答。隋文帝转而对侍臣说：“朕于高颎，胜过父子，虽或不见，常似眼前。作为臣子，不可以身胁君，自云第一。”原来，他是担心高颎权势过大，威胁自己的皇位。不久，有人告发高颎之子高表仁，称他曾对高颎说：“从前司马懿托疾不朝，遂有天下。父亲现在如此，安知非福！”这一告发非同小可，触动了隋文帝的敏感神经。他勃然大怒，说：“高颎与子言。自比司马懿，此何心乎？”他命将高颎逮捕下狱，由内侍省审讯。内侍省请求将高颎处斩。隋文帝权衡利害，未予批准，只将高颎除名，贬为平民。经此事件，高颎认识到了官场的险恶，“欢然无恨色”，以当一介平民而为庆幸。

可是，隋炀帝杨广登基后，又起用高颎为太常卿。高颎性情耿直，对于隋炀帝滥用民力、沉湎声色、穷兵黩武的荒淫行径，屡屡提出非议，甚至说：“近来朝廷殊无纲纪。”隋炀帝因当初张丽华被斩一事，耿耿于怀，现在有了报复的机会，遂给高颎安了个“讪谤朝廷”的罪名，将其斩首，诸子连坐，流放边地。史载：“高颎立功立事者，不可胜数。当朝执政将二十年，朝野推服，物无异议，时致升平，颎之力也。论者以为真宰相。及诛，天下无不伤惜，至今称冤不已。”

杨素（公元？～606年），字处道，弘农华阴（今陕西华阴）人，和隋文帝同乡同族。出身于权贵之家。祖父杨暄在北魏时任辅国将军和谏议大夫，父亲杨敷在北周时任汾州刺史。杨素少有大志，不拘小节，成人后通晓经史，擅长书法，而且长相俊美，具有英雄气概。从祖父杨宽曾称赞他“逸群绝伦”，属于“非常之器”。

杨素在北周武帝宇文邕时就崭露头角，任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他奉命起草诏书，下笔立成，词义兼美。宇文邕表示赞赏，说：“善相自勉，勿忧不富贵。”杨素故显清高，自负而虚伪地说：“但恐富贵来逼臣，臣无心图富贵。”

北周灭北齐，杨素作战英勇，建立了军功。杨坚时为北周丞相，专断朝政。杨素倾心依附杨坚，深受器重，出任汴州刺史。他参加平定尉迟迥之乱，因而拜大将军，迁徐州总管、柱国大将军，封清河郡公。隋朝建立，杨素升任上柱国大将军，拜御史大夫。他的妻子郑氏生性悍妒。杨素一天气愤地说：“我若作天子，你定不堪为皇后。”这本来是气话，而郑氏却将其奏告隋文帝。隋文帝一听，担心果如其言，立即免了杨素的官职。

隋文帝准备攻灭陈朝，广泛听取朝臣的意见。杨素受高颎指点，也多次陈述伐陈方略，重点是要建设一支强大的水师。隋文帝对此很感兴趣，遂又起用杨素，拜为信州总管，命他在永安（今四川境）主持建造舰船。杨素建造的舰船，最大的称五牙舰，高十余丈，起楼五层，可载士兵八百人，前后左右置六根樯杆，均高十五丈；次大的称黄龙舰，可载士兵百余人。另外还有很多小船，如平乘、舴艨（舴，读作责）等。杨广、高颎统领隋军伐陈，杨素任行军元帅，率领庞大的船队，沿着长江，顺水而下，直扑三峡。陈将戚欣，以百余艘青龙舰，据险扼守，企图阻止隋军水师。杨素根据敌情，说：“胜败在此一举。白天进攻，于我不利，不如趁夜掩杀。”夜间，他亲自率领十艘黄龙舰，冲杀陈军的青龙舰，同时分兵登岸，从两翼抄袭戚欣的后路。这一战，隋军大获全胜，乘势东下，舰船布满江面，旌甲曜日。杨素高坐于五牙舰上，容貌雄伟，威风凛凛。陈朝人望而生畏，纷纷说：“杨素即江神也！”陈将吕仲肃又在江陵一带，横江扯起三道铁索，阻击隋军。杨素派出部分士兵，登岸捣毁陈军营垒，尽去铁索。接着，五艘五牙舰乘流而下，数千名士兵手持桨橹等，把陈军的船只击得粉碎。吕仲肃单身逃脱，荆州悉平。杨素水师一路东进，配合陆路大军，顺利攻灭了陈朝。

杨素在灭陈战争中建立了功勋，出任荆州总管，封越国公，再拜纳言，转内史令。陈朝灭亡，但江南仍存在许多割据势力，反隋的叛乱不断。杨素奉命镇压叛乱，东征西讨，经历大小百余次战斗，这才彻底平定了江南地区。杨素班师，因功出任尚书右仆射，也是宰相之一，与高颎等共掌朝政。

杨素为人，“性疏而辩，高下在心”，除了高颎外，看不起其他任何人。论才艺风调，他优于高颎；论推诚体国、处物平当及宰相的见识和风度，他则远不及高颎。他在任相期间，巴结和讨好皇帝，为之建造了一座豪华壮丽的仁寿宫（今陕西麟游境），“夷山堙谷，督役严急，作者多死”。隋文帝嫌过于奢靡，心中不快。杨素赶忙求助于独孤皇后，说：“帝王法有离宫别馆，今天下太平，造一宫何足损费。”独孤皇后把这话转告隋文帝。隋文帝转怒为喜，赐给杨素钱百万，绢三千匹。

开皇十八年（公元598年），杨素出任灵州道行军总管，出塞抗击突厥达头可汗的入侵。突厥骑兵共有十余万人，声势浩大。杨素指挥得当，以少胜多，达头可汗受到重创，狼狈逃窜。隋文帝大喜，给予杨素丰厚的赏赐，并提拔他的儿子杨玄感为大将军，另三个儿子并为开府仪同三司。史载，杨素用兵，“多权略，乘机赴敌，应变无方（没有固定格式），然大抵驭戎严整，有犯令者，立斩无所宽贷。每将临战，辄求人过失而斩之，多者百余人，少不下数十，流血盈前，言笑自若。”他常用的战法是，把士兵分成若干个梯队，每个梯队一二百人，依次冲锋陷阵，获胜者重赏，败退者斩首。因此，“将士股栗，有必死心，由是战无不胜”。

杨素说到底是个利禄熏心、阴险奸诈的角色。他看到杨广风头强劲，遂主动站在独孤皇后和杨广一边，使杨广成为太子。高颎被免职后，杨素升任尚书左仆射，独揽大权。隋文帝对这位宰相缺乏认识，专门颁诏，称赞他“志度恢弘，机鉴明远，怀佐时之略，包经国之才”。其实，这时的杨素，已完全成了杨广的心腹，积极为杨广早日即位出谋划策。一方面，他恣意追求享乐，“家童数千，后庭姬妾曳绮罗者以千数，第宅华侈，制拟宫禁”；一方面，他大力排斥异己，即使开国功臣贺若弼、史万岁、李纲、柳彧等，也无端地遭到诬陷。一时，“朝廷靡然，莫不畏附”。

隋文帝为其知人不明和用人不当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仁寿四年（公元604年），当他驾幸仁寿宫和病重的时候，正是杨素，鼓动杨广发动政变，杀死父皇而登上皇帝宝座。隋炀帝登基后，以杨素为并州道行军总管、河北道安抚大使，率兵镇压汉王杨谅争夺皇位的叛乱。杨谅兵败投降，被幽禁致死。杨素升任尚书令，加太子太师、司徒，改封楚公。隋炀帝狡诈精明，特别猜忌拥立自己为皇帝的杨素，“外示殊礼，内情甚薄”。杨素生病时，隋炀帝一面派名医给予诊治，一面密问其病情，“恒恐不死”。杨素感觉到了皇帝的心思，无奈地说：“我岂须更活邪？”大业二年（公元606年），杨素病死。隋炀帝暗暗欢喜，大方地追赠他为光禄大夫、太尉公，谥曰“景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