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济与《版权考》_关于张元济的故事
笔者在参加张树年先生主编《张元济年谱》工作中，读到一册商务印书馆旧书《版权考》。光绪二十九年（1903）九月首版，线装，油光纸对折铅字直排，正文21面，约2万字。著者为英国斯克罗顿·普南、美国罗白孙，翻译者周仪君。这是一本介绍欧美版权历史与现状的小册子。该书有一篇署名“商务印书馆主人”的序文，似比小册子的内容更富有史料价值。序曰：
人己两利乃为真利。自计学家发明此理，国家不得禁人言利。既不禁人言利，而又恐罔利之徒夺人之利以为利也，于是不禁之中又有所当禁者。而所谓Trade Mark商标，Patent专利，Copy-rigt版权之律必成。而关系于文明之进步者，独以版权为最驳。其说者谓，风气未开，著作未盛，若成一书必禁人翻印，则行之不远，受其泽者少，不如无版权之为愈也。不知著述之士，大抵穷愁，发愤者积年累月，耗竭心力，得稿盈寸，持以问世。而射利之辈乃遽袭为己有，以分其锱铢之微。徒任其劳，不食其报，盖未有不废然而返者矣。然则前者之说，盖犹仅为目前计，而未尝为后来计也。况今日美、日两国，皆要以版权列入商约，使不及早订定专律，吾恐怀铅握椠之士，皆将踵商人挂洋旗、持三联单之为，以托庇于他人之宇下。我国家宁必驱鱼爵而入渊丛乎？顷奉明诏建设商部，受命者皆明达大臣。吾知异日必有议及事者，故译是篇以备采择，聊以尽吾当尽之义务也。
此序实为一篇呼吁设立版权专律的短论。它极可能出自当时主持商务编译所的张元济先生之手笔。张向来十分重视书籍的版权问题。早在主持南洋公学译书院出版严复译著《原富》时，他就答应严复在书价中“坐抽几分，以为著书者永久之利益”的要求。除以二千元购下《原富》译稿外，还以定价二成给予版税。这是我国近代首次实行版税的可贵尝试。后来严复在商务出版的一些译著，均贴有严复自印的印花票。现存一份张元济、严复签字的严译《社会通诠》出书合同，内容就规定有：“此书另页须粘稿主印花，察系印主新印者，罚洋两千五百元”，“此书版权系稿、印两主公共财产”，“每批拟印刷若干，须先通知稿主，以便备送印花”。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版权法《大清著作权法》颁行于1910年。张元济与商务印书馆在此之前很久，就为设立版权专律奔走呼吁并付诸实践，不能不说远见卓识，其“开辟草莱”的勇气值得后人学习。《版权考》一书当为明证之一。
（原载《纪念出版家张元济先生诞辰130周年论文集》，1998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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