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历史故事 南宋时期日记作者和作品

南宋时期日记作者和作品

时间:2022-04-21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南宋时期日记作者和作品南宋以后日记留存较多,首推记游一类。此记编在《渭南文集》卷四十三至四十八,系从山阴赴夔州通判任时排日记行之作。此外,陆游尚著《出蜀记》,也见于著录。取《后汉书》“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语,以名日记。作治数年,死者不可胜计。后降金,充工部尚书河南尹,是民族败类。中经浙、赣、湘、桂诸省,最终抵达静江府,所记为沿途见闻。石湖记行日记,堪称杰出代表作者,允推此录。

南宋时期日记作者和作品

南宋以后日记留存较多,首推记游一类。美国何瞻博士认为:“由宋代文人所写的旅行记录的质量与数量,可以证明宋朝是个游记盛行的时代。”“此情况必与当时交通系统的发达有关。”(《范成大与其纪游日记》,载1985年杭州大学编印的《中国宋史国际学术讨论会论文》。)

当时的记游代表作,允推陆游、范成大日记。明何宇《益部谈资》云:“宋陆务观、范石湖皆作记妙手。一有《入蜀记》,一有《吴船录》。载三峡风物,不异丹青图画,读之跃然。”

陆游《入蜀记》六卷,影响深远,流风所被,垂宋以来七百多年间散文领域。且于日本明治二十六年(1893),远播东瀛,大诚之尝为之注释,分二册,由东京松山堂再版刊行。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人。赐进士出身,曾任夔州通判。范成大帅蜀时,游为参议官。生平不拘礼法,自号放翁。撰《渭南文集》《剑南诗稿》《放翁词》《老学庵笔记》等,事具《宋史》本传。

此记编在《渭南文集》卷四十三至四十八,系从山阴赴夔州通判任时排日记行之作。起乾道六年(1171)闰五月,止十月。放翁由浙江入四川,出运河,历长江,入三峡,以诗情画笔,刻划祖国山河之雄伟,蜀道之难行。(www.guayunfan.com)第六卷记入峡经过,描摹细腻,涉面广泛,确将南北朝郦道元水经注》有关三峡描绘,推前发展了一步。如过荆门十二碚,“皆高崖绝壁,崭岩突兀”。经下牢关,尽情描写夹江千峰万嶂之奇状。曰:“有竞起者,有独拔者,有崩欲压者,有危欲坠者,有横裂者,有直坼者,有凸者,有洼者,有罅者,奇怪不可尽状,初冬草木皆青黄不彫。”回望黄牛峡,“山如屏风叠,嵯峨插天”。抵巫山,“峰峦上入霄汉,山脚直插江中”。“隔江南陵山极高大,有路如线,盘屈至绝顶。”入瞿塘峡,“两壁对耸,上入霄汉。其平如削成,仰视天,如匹练”。三峡天险,景物奇峭,一经放翁挥毫落纸,在在具“名工绎思挥彩笔,驱山走海置眼前”之妙。

放翁跋山涉水,遍观风物,往往援古诗印证,若至萧山县,憩觉梦寺旁,考系江淹旧居。抵秀州花月亭,断即张先云破月来花弄影得句之处。徂黄州,访杜牧之、苏东坡等遗址。类似载述,颇资考古借镜。

此外,陆游尚著《出蜀记》,也见于著录。明·李日华曰:“万历三十八年庚戌,正月二十六日。郁伯承言陆务观《出蜀记》,较《入蜀记》尤妙。”(《味水轩日记》卷三)

南宋诗人范成大(1126—1193)字致能,号石湖居士,吴兴人。绍兴二十四年进士。隆兴间使金,初进国书,词气慷慨。官至吏部尚书、参知政事。诗文与陆游、杨万里齐名。撰有《石湖集》《桂海虞衡志》《范村梅菊谱》等。并有日记三种:

一曰《揽辔录》,系乾道六年(1170)成大被命以资政殿大学士,任使金信使副时所作。取《后汉书》“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语,以名日记。陈继儒在《宝颜堂秘笈》本题跋,称“按使金事,于公生平甚伟,其所记不应止此”。则今传此录,已非完帙。内叙度淮,越雍丘,经台城,凭吊虞姬、雷万春、伊尹、廉颇、蔺相如等墓。审其笔触重点,乃在东京(开封)闻见,在陷区中,城门改名,衣服改制,通行交钞,以及金侵略者穷奢极侈,经营宫殿,以愤慨之情,作出详尽叙述。如陷区人民在异族压榨下,生活极度悲惨,石湖目击百姓都被逼改穿胡服一事,为之怃然曰:

民亦久习胡俗,态度嗜好与之俱化。最甚者衣服之类,其制尽为胡矣!自过淮以北皆然,而京师尤甚,惟妇人之服不甚改,而戴冠者绝少,多绾发。

石湖再以大量篇幅,揭露金侵略者为了使宫殿豪华,强征民夫逾百万,并愤怒谴责汉奸孔彦舟,出谋献策,为纣助虐,称:

规模多出于孔彦舟,役民夫八十万,兵夫四十万。作治数年,死者不可胜计。

按孔彦舟,北宋时曾杀人亡命为盗。后降金,充工部尚书河南尹,是民族败类。宋岳珂《愧郯录》,曾对史料作若干校核。

二曰《骖鸾录》。系范成大自吴郡赴广西任经略安抚使时记行之作。中经浙、赣、湘、桂诸省,最终抵达静江府,所记为沿途见闻。起于乾道八年(1172)十二月,讫于次年(1173)四月。此书撷韩愈“飞鸾不暇骖”句,名之为《骖鸾录》,《知不足斋丛书》本。所叙有关华南地理,与《吴船录》之述江苏地理,各有千秋。

石湖工描绘,往往信笔所至,轻抹素描,具清新之感。如乾道癸巳二月十三日十四日记云:

泊衡州,谒石鼓书院,实州治也。始诸郡未命教时,天下有书院四:徂徕、金山、岳麓、石鼓,山名也。州北行,冈陇将尽,忽山右一峰,起如大矶,浸江中,蒸水自邵阳来,绕其左;潇湘自桂、零陵来,绕其右,而皆会于合江亭之前,并为一水以东去。石鼓雄踞要会,大略如春秋霸王号令,诸侯勤王。蒸湘如兄弟国,奔命来会,禀命载书,乃同轨以朝宗,盖其形胜如此。合江亭见韩文公诗,今名绿净阁,亦取文公诗中绿净不可唾之句。退之贬潮州时,盖自此横绝取路,以入广东,故衡阳之南,皆无诗焉。西廊外,石磴缘山,谓之西溪,有洼尊及唐李吉甫、齐映诸人题刻。书院之前有诸葛武侯新庙,家兄至先为常平使者时所立。

二十二日。渡潇水,即至愚溪,亦一涧泉,泻出江中官路。循溪而上,碧流淙潺,石濑浅涩不可航,春涨时或可,所谓舟行若穷忽又无际者,必是泛一叶舟耳。溪上愚亭,以祠子厚。路傍有钴潭,钴,熨斗也。潭状似之。其地如大小石渠石涧之类。询之,皆芜没篁竹中,无能的知其处者。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此书曰:“此乃成大从中书舍人,出知静江府时记途中所见,中间叙次颇古雅。其辨元结《浯溪中兴颂》一条,排黄庭坚之刻论,尤得诗人忠厚之旨。”

三曰《吴船录》。石湖记行日记,堪称杰出代表作者,允推此录。书前几亭陈士业在《题词》中,誉为“蜀中名胜,不遇石湖,鬼斧神工,亦虚施其伎巧耳”?

淳熙四年丁酉(1177)正月,石湖知成都府,以病乞归。是夏,其自蜀溯长江水程返吴。由成都徂平江数千里,极目饫探,所记大峨八十四盘之奇伟,与夫兜罗绵云,摄身清光之变幻,笔端有如雷轰电掣,妙夺天工。书凡二卷,起于五月,终于十月。取杜甫“门泊东吴万里船”诗句,以名此录。撰者随手挥洒,即入画境。如:

余来以季夏,数日前,雪大降,木叶犹有雪渍。斓斑之迹,草木之异,有如八仙而深紫,有如牵牛而大数倍,有如蓼而浅青。……山高多风,木不能长,枝悉下垂。古苔如乱发挂木上,垂至地,长数丈。……到四十八盘则骤寒,比及山顶,亟挟纩两重,又加毳衲驼茸之裘,尽衣笥中所藏,系重巾,蹑毡靴,犹凛栗不自持。

上述节选,着墨不多,却将八十四盘气候之冷,草木之异,作了简明刻划。李慈铭读后赞之曰:“《骖鸾录》笔意疏拙,远不及《吴船录》。”

成大此行,饱览唐宋碑刻,辄有所记。南宋时距唐代不远,犹及见李北海、柳公权、颜鲁公、欧阳询等所书碑刻,所记颇资后世考镜。成大此行,发自眉州,沿途饱览山中岩潭亭院之榜,皆黄山谷贬谪所经,随手题刻者。日记复大量载录人物画,如入牛心寺,见唐代佛像山水画家卢楞伽所绘胡僧,抵长生观,获读宋画家孙知微所画龙虎二君,均一一评述壁画之特点、长处。《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谓堪补黄休复《益州名画记》所未逮。又略谓《吴船录》于古迹形胜,言之最悉,亦自有所考证,如释继业记乾德二年太祖遣三百僧往西方求舍利贝多叶书路程,为其他说部所未载。又载所见蜀中古画,如伏虎观孙太古画李冰父子像,青城山丈人观孙太古画黄帝及三十二仙,……皆可补黄休复《益州名画记》所未及。又杜甫戎州诗重碧拈春洒句,印本拈或作酟,而成大谓叙州有碑本乃作粘字,是亦注杜集者所宜引据也。

石湖三部记行日记,如同陆游《入蜀记》一样,余风所被,在明清二代散文领域中,影响至深。明书画家李日华叹为“东西南北数千里,山川古迹,瞭若指掌”。并且仿《吴船》体,撰《玺召录》(1626)。余如明代岳和声规《骖鸾》体制,著《后骖鸾录》,记1603年自水西至粤西龙水之行程,永州愚溪之山环水隈,大石城山之青苍映目。又清初诗人王渔洋(士禛)在1684年从北京到广州,全仿《吴船录》体制,作《南来志》。而清代三百年间,日记作者往往自称奉此三录为圭臬,可见影响所及,源远流长。

除陆范日记外,尚有吕祖谦《入越记》。祖谦(1137—1181)字伯恭,婺州人。隆兴进士。与朱熹、张栻号称东南三贤,学者称东莱先生。著《古周易》《东莱左氏博议》《东莱集》等书。事具《宋史·儒林传》。

吕氏工议论,复擅写景状物,如淳熙元年(1174)所撰《入越记》(日记)可证。是岁八月,偕潘叔度自金华出为会稽之游。九月一日以藻丽之笔,记观日出,曰:

晨雾上横陇,东嶂出日。金晕吞吐,少焉金璧径升,晃濯不可正视。升数尺,韬于云,绚采光丽,因蔽益奇,非浮翳所能揜。露稻风叶,皆鲜鲜有生意。

作者日记还载访考王羲之兰亭遗迹,一是天章寺旧址。记谓:

十里,含晖轿,天章寺路口也。遂穿松径至寺,寺盖王羲之兰亭,山林秀润,气象开敞,寺右臂长冈,过桥,亭植以松桧。法堂后,砌筒引水,激高数尺。堂后登阶四五十级有照堂。两旁修竹木樨盛开,轩槛明洁。又登二十余级,至方丈,眼界颇阔。寺右王右军书堂。庭下皆杉竹,观右军遗像。出书堂,径田间百余步,至曲水,亭对凿小池,云是羲之鹅池墨池,曲水乃汙渠,蜿蜒若蚓,必非流觞之归。斟酌当是寺前溪,但岁久失其处耳。

一是在大中戒珠寺,亦称鹅池,景物视前较逊。记云:

八日。早过大中戒珠寺,王右军故宅也。屋多人少,颇牢落。门有两池,亦称右军鹅池墨池,略无意趣,政如天章者,皆后人强名之耳。

南宋日记除记游类外,其次应是出使一类。益自南渡以后,国势陵替,积弱不振。使金日记前有楼钥,后有周,均在不同角度上,反映出弱国无外交,在一定程度上,如实抒写人民对国土沦陷的伤感。

按楼钥(1137—1213)字大防,明州鄞县人。隆兴进士,直学士院。韩侂胄弄权,钥坚持不阿,被夺吏部尚书职。侂胄死,升同知进参知政事,自号攻媿主人,撰《攻媿集》百二十卷,以卷帙浩繁著称。事具《宋史》。

钥有日记,名《北行日录》,二卷。乾道五年己丑(1169),钥任温州教授,随衮公守括苍。时其二舅汪大猷充贺金国正使,委为书状官。十月自杭启程北行,翌年三月回杭,日记以此为起讫。楼氏叙写,重点针对金国之典制,使者展拜之礼仪,堪补《三朝会编》所未详。乾道淳熙间,南宋使者必先趋汴京,而再至燕京;行前又须谙习礼数,然后历抵汴燕诸京申贺,当时宴饮仪式之繁琐,肴核之杂陈,撰者就目见耳闻,及时秉笔,有些细节确不见于正史。又楼氏使金,较范成大约早一年,二人所记,题材上不无相似之处,但本记多反映人民在陷区之爱国情怀,并描述其内心之痛苦,而范记则多暴露金侵略者之腐朽生活。略如:

乾道五年十二月八日己丑。过伊尹墓。……驾车人自言姓赵,云向来不许人看南使;近年方得纵观。我乡里人善,见南家有人被掳过来,都为藏了。有被军子搜得,必致破家,亦所甘心也。

九日。使副以下,具衣冠上马,入东京城,改曰南京。……过郑太宰宅,西南角有小楼,都人列观。间有耆婆服饰甚异,戴白之老,多叹息掩泣,或指副使曰:此必宣和中官员也。

十日辛卯,阴晴。歇泊,承应人有及见承平者。多能言旧事。后生者亦云见父母备说。有言其父瞩之曰:我已矣,汝辈当见快活时。岂知担阁三四十年,犹未得见。多是市中提瓶人,言倡优尚有五百余,亦有旦望接送礼数。又言旧日衣冠之家,陷于此者,皆毁抹旧告为戒酋驱役,号闲粮官。不复有俸,仰其子弟,就末作以自给。有旧亲事官,自言月得粟二斗,钱二贯,短陌,日供重役,不堪其劳。语及旧事,泫然不能已。……又金人浚民膏血,以实巢穴。府库多在上京诸处,故河南之民贫甚,钱亦益少。……承应人各与少香茶红果子,或跪或喏。跪者胡礼,喏者犹是中原礼数,语音亦微带燕音者,尤使人伤叹。

六年正月十日。宿真州府,道旁老妪三四辈,指曰:此我大宋人也。我辈只见得这一次,在死也甘心,因相与泫下。

以上仅录数则,足以证明日记作者所写目击陷区人民之种种隐痛,眷念祖国,凄怆、悲凉之情,跃然于楮墨间。

后楼钥五年,词人周邦彦之子周,亦撰名为《北辕录》之使金日记。(生卒年月不详)字昭礼,淮海人。绍兴间,住钱塘,藏书万卷,著有《清波杂志》。其自述四十岁以后,每遇出行,必记日记。《清波杂志》卷九称:“自四十以后,凡有行役,虽数日程,道路倥偬之际,亦有日记。以先人晚苦重听,如旅泊淹速,亲旧安否,书之特详,用代缕缕之问。”

《北辕录》一卷,《历代小史》影印明刻本。按试户部尚书张子政充贺金国生辰使,作者随其出使时之记行日记。起淳熙丙申(1176),至次年(1177)四月十六日返家而止。先此,楼钥、范成大使金日记已略介梗概。是编所记,重点盖在记述使臣在路途上之仪注,以及筵宴饮食方面之内容。如:

明年,……正月二十九日。盱眙(属安徽)置洒饯使介(指副使)度淮。午至泗州津亭,使副望拜如仪。接伴戎服陪立,各带银牌,牌样如方响(乐器名)。上有蕃书(指金国文字)急速走递四字,上有御押,其状如主字。虏法,出使皆带牌,有金、银、木之别。朝服对立于庭,至展起居状。三节人讲参礼,使副陞厅,茶酒三行。虏法,先汤后茶,少顷联辔入城。夹道甲士执兵,直抵于馆。旋供晚食果饤,如南方斋筵。先设茶筵,一般若七夕乞巧,其瓦垅桂皮鸡肠、银铤金刚镯西施舌,取其形。蜜和面,油煎之,虏甚珍此。次供馒头、血羹毕,罗肚羹、荡羊饼子、解粥肉齑羹、索面骨头盘子,自后大同小异,酒味甚漓。食毕即锁门,内外不通。

二月一日。甫交睫间,接伴所晨衙,三节谓北家声喏,各相呼而起,时犹未至三鼓。旋觅杯水洗漱,冠栉毕,点心已至。……忽二人呼官员认马。三节出门,马已预定,上一上二贴于背上,以防差误。马科于民,谓之户马。御者不俟据鞍即散,盖防与之话言,泄秽事也。细车四辆,奉南北使副,亦以序行。车之形既不美观。出馆,各有细纱二烛笼为导,气象甚不佳。亦有羌管从后,声顿凄怨,永夜修途,行人为之感怆!……自起程至三许折车(真定、汴京、燕山也)盖常先一两程,而往来人夫及车牛驴,至州县更易。……是日行,循汴河。河水极浅,洛口即塞,理固应然。承平漕江、淮米六百万石,自杨子达京师,不过四十日。五十年后,乃成污渠,可寓一笑!隋堤之柳,无复仿佛矣。

上引各节,乍一看来似乎行文琐屑而无关宏旨,其实已从中透露了一些信息:第一,涉及金国之奇异礼俗;第二,日记作者不能掩抑之悲愤情绪仍流露无遗,凄怨感怆,溢于言表。

宁宗嘉定四年(1121)程卓又著《使金录》,卓字从元,休宁人。官同知枢密院事。此年卓以刑部员外郎,同赵师喦充贺金国正旦国信史,往返共历四月,排日撰写日记。其于山川道里,及所见古迹,皆纂述详尽。又称接伴使李希道等,工作接触,不交谈一语,无可载述,故于当日金人情事,全未涉及。综览所记者惟道听途说,例如宋高宗泥马渡江,即出此书所记《磁州崔府君》条下。《四库全书提要》曰:“建炎之初,流离溃败,姑为此神道设教;卓之所录,亦当时臣子之言,未足据也。”

三为史料类。南宋记史事日记,今存者为数不少。日本学者玉井幸助《日记文学概说》一书(目墨书店版),多所著录。如辛弃疾《南烬纪闻》(钞本)、李纲《靖康传信录》、赵鼎《建炎笔录》等皆是。

《南烬纪闻》,清乾隆中望江檀萃手钞本,有戊午《自序》谓辛弃疾著,有吴宽等藏印。弃疾(1140—1207)字幼安,号稼轩居士,历城人。少与党怀英同学,号辛党。耿京聚兵山东,弃疾为掌书记,劝京奉表归宋。孝宗时,出为湖南巡抚,治军有声,累官龙图阁待制,卒谥忠敏。擅词,与苏轼齐名,世号苏辛。有《稼轩词》。

此《纪闻》,日记体。特详金侵略者陷汴京,宋钦宗靖康之难事。靖康元年(1126)记金粘罕陷侵宋都本末,是冬,京师雪深,饥馑载道。粘罕弟泽利劫掠帝姬,选女子千五百人,充后宫祗应。二年,金迫宋主去帝号,称宋王,拘徽钦以北行,沿途备受蹂躏,惨状历历如绘。徽钦抵金营前,百姓数万,慨异族之入侵,义愤填膺,河北乡民更是用“长枪、大棒、弓箭,往来冲击”,均与泽利率军进行一番苦战,日记撰者亲眼目睹,抒写了南宋人民爱国御侮之情状。

其次,如李纲《靖康传信录》三卷。纲(1083—1140)字伯纪,福建邵武人。金人来侵,力主迎战。高宗即位,首召为相,修内治,整边防,讲军政,力图恢复。黄潜善等沮之,七十余日而罢。纲诗文雄深雅健,有《易传内篇》《易传外篇》《梁溪集》《奉迎录》《建炎时政记》等。事具《宋史》。

其《靖康传信录》,起宋钦宗靖康元年(1126)三月一日,止同年九月。记靖康初宋金战争及构盟经过。据日记,此前金兵分道入寇,戎子斡离不侵燕山而犯河北。粘罕寇河东而围太原。宋王朝日谋逃避。纲上御戎五策,坚持留守。至是纲为参谋官,又阻徽宗南行,而坚持整饬战,愿以死报,乃充东京留守。已而金兵攻西水门,纲率军平定,斡离不遂愿复和。钦宗遣李棁赴金,纲坚阻不得。记极称李棁之懦弱,割太原、中山、河间三镇,坐失国家之屏蔽,被金人嗤笑为“此乃一妇人女子尔”!宋王朝积弱不振,畏怯屈膝之丑态,在李纲笔下,表襮无遗。

再如赵鼎《建炎笔录》系建炎三年(1129)至绍兴七年(1137)间史事日记。鼎字元镇,山西闻喜人。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初鼎荐张浚,后并相,共图兴复,与秦桧论和议不合,罢谪岭南,不食而卒。鼎为文浑然天成,著有奏表疏杂诗文二百余篇,总名《得全集》。

《建炎笔录》三卷,卷上《己酉日录》(1129),记金侵略者进犯宿泗时,韩世忠起勤王之师而诛苗傅、刘正彦之事。鼎时任殿中侍御史,参与军事机密,悉加纂录。卷中《丙辰笔录》,绍兴六年(1136)作。特详岳飞战捷之始末,有若太行山梁青之来归,商州之收复经过,鼎得自实闻,及时记写,可与正史印证。卷下《丁巳笔录》,绍兴七年(1137)作。是岁秋,张浚谪贬岭表,赵鼎向高宗数度规谏,浚始得旨分司南京永州居住,鼎亦借故告归。鼎亲历与投降派之争,日常目睹耳闻投降派之卖国言行,写来翔实可靠,曲达细节,仍具日记体制之某些特色。

四为纪传类。日记往往能为后人提供研究历史人物的可贵资料,每可补传记之不足,史籍之失漏。清代张宗泰认为韩淲日记就起这样的作用。他说:“淲为参政韩億之裔,吏部尚书无咎之子,家世文献,代有闻人。其记与韩氏有姻连者,则晁说之、晁公武、吕祖谦也。其记先公所师事者,则尹和靖、刘一止、张九成也。至汪应辰、徐釐、蔡迨、庞谦孺、范成大、洪氏适迈兄弟,李焘、陆游诸人,则其先公所友处之,而或相与唱酬者也。”(《鲁岩所学集》)

韩淲(1160—1224)字仲止,号涧泉,信州上饶人。撰《涧泉日记》三卷。其记陆游曰:“陆游,字务观,先公友也。善歌诗,亦为时所忌。先公与之唱和,旧有《京口小诗集》,务观作序。今已作南宫舍人,居越上,自号放翁。”又记范成大曰:“范成大,字致能,先公亦与之善,官参政。葺园圃之胜,求寿皇御书,为石湖之榜,因自号石湖居士。喜写草书,行书,又喜赋诗,人亦多喜之。”作者所叙交游,虽甚简略,但对人物关系之亲琉,行止之细节,往往从中得到启示,如韩无咎与陆游,范成大之交谊,陆韧唱和频繁,可供参考。

宋代留存至今巨帙日记,允推周必大日记八种,共十一卷。起于绍兴三十一年辛巳(1161),讫于淳熙十六年己酉(1189)二月。按必大(1125—1204)字子充,一字宏道,庐陵人。绍兴二十年进士,中博学宏词科。曾官国史院编修、监察御史。孝宗时官左丞相,后封益国公。其敢于抵制当时朝中奸佞曾觌、龙大渊等,朝野推为正直。后拜少保、益国公。卒谥文忠。自号平园老叟,有《周益国文忠公集》。

周氏日记内容广泛。第一种是《辛巳亲征录》(1161—1162),记绍兴三十一年金兵南侵时宋高宗“亲自出征”的史官日记。其中有刘锜皂角林之捷,李宝破金国胶州水军之经过等史实。还记录了当时宋廷大臣昏庸无能,将领贪生怕死和行贿枉法的丑恶行径,以及渔民提供谍报,保全瓜州的爱国行为,类似载述,往往可补正史之不足。

第二种是《壬午龙飞录》(1162—1163)。是年六月孝宗即位,必大官光禄丞行事、除起居郎,除记述孝宗之起居外,还涉及诸似龙大渊、曾觌的言行,寓贬笔于事实之中。

第三种是《癸未归庐陵日记》(1163)。是年龙大渊等颇用事,意颇怏怏,五月遂至宁都省尚氏姊,六月至庐陵永和镇,寓本觉寺。所叙平居生活居多。

第四种是《闲居录》(1163—1166)。必大时任台州崇道观,清职无事,故曰闲居。其间曾赴上饶,奉母柩归庐陵,外此所叙,则多闲游。若与黄山谷侄子朝散野相遇,偕诸兄游青原山、朱陵观、神冈、龙须山、龙王祠等处,行文具描绘考证之长。

第五种是《泛舟游山录》上中下三卷(1167)。是岁三月,携家泛舟入浙,省外舅疾。往宜兴,遍游山水,顺抵苏州横塘,便游金陵芜湖。行文自如,或刻划景色,如游宜兴善权洞[1]一则曰:

甲申晴。至善权。绕寺后访二洞,约行里余,度小岭,乃至焉。乾洞在上,有大石当户。其四周仿佛类垒宝盖,下垂鹅管悬缀有盐堆米堆惟肖。视张公洞差小,然亦可容千人。水洞在乾洞之下,水自山出。未至洞口,披石斗,泻汇而为湫,细流入洞,洞中石田,皆成疆畔。每丘才盈尺,高高下下,水满其中,石文蹙成花草,如雕镌者。

或从事简明考证,以审慎见胜,如考证宋初三徐为父子,宋·岳珂为之肯定。如《泛舟游山录》:“十一月丁丑,远至鸾冈。三徐盖葬其旁;三徐,卫尉卿延休、骑省铉、内史锴也。”宋·岳珂曰:“三徐者,近世或概为昆弟。余嘉定辛未在故府,楼宣献钥尝出手编《辨鸾冈三墓》,余谢不前考。后读周必大《游山录》,有卫尉卿延休、骑省铉、内史锴,盖父子甚明,而余已去国,不复得请益云。”

第六种是《庚寅奏事录》(1170)。据日记,六月趋长安,七月入和宁门,对于后殿。嗣除秘书少监,兼权直学士院。其时内廷对政事之处理,多所记述,且与范成大相遇,留存了不少掌故。

第七种是《壬辰南归录》(1172)。是岁二月,张说、王之奇除签书枢密,必大未敢撰诏,与孝宗意见相左,又一度南归庐陵。

第八种《思陵录》(1187—1189)。宋高宗赵构死,必大时任右丞相,所记多赵构病状,兼及哭陵议庙号等事。是时金使至,或请孝宗暂易淡黄袍见,必大执不可,遂为缟素服。必大乃为山陵使,日记详叙梓宫之宏丽,祭拜之仪式,极刻划细致之能事。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