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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梨港社区的整体性描述

时间:2022-03-1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地梨港”的治安问题主要包括卖假烟、假酒、假发票、黄色光碟,偷窃,贩毒,卖淫等。“地梨港”调查的情况显示:一家三代的“主干家庭”在社区中占较大比例,一般是两位老人与已婚儿子一家住在一起。“地梨港”的中青年人每天都要外出上班和上学。
地梨港社区的整体性描述_城市角落与记忆Ⅱ———社会更替视角

二、地梨港社区的整体性描述

1.社区历史与基本情况

地梨港社区隶属上海闸北区天目西路街道,地理位置上处于上海火车站北广场。除了火车站之外,它的周边还有诸多交通要道、公交站点、地铁站、轻轨站、长途汽车站,因此终日车水马龙,路人川流不息。“地梨港”的东面紧邻一座立交桥,可以直通火车站南广场,它的南面越过铁路和轻轨就是规模庞大、巍峨耸立着的高档社区“中远两湾城”。它的西面是苏州河,河堤筑成了结实的防汛墙。北面原来也是棚户简屋区,1995年被拆除,建成了两栋蓝印户口的商品房,也属于地梨港居委会的管辖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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棚户区中开设的旅馆

“地梨港”产生于上世纪20~30年代,当时一批船家沿着苏州河将粮食和蔬菜运来这里卖,便慢慢形成了一个热闹的市场,船家们也逐渐走出船舱,开始在水岸边搭建草棚住宿。慢慢地,这里的草棚越来越多,到40年代中期,大概有200~300户人家。但在“一·二八”和“八一三”两次抗战后,大多数草棚被烧毁。抗战胜利后,江苏、安徽、湖北等地的大量难民沿铁路来到这里,在废墟之上再次搭建棚户。刚解放时,“地梨港”大概有300~400户人家。由于50年代户口制度的建立和城乡流动的冻结,此后的30多年里,这里的人口增长都以社区自身人口的婚嫁、生育为基础。80年代末以来,随着上海的住房改革,不少社区居民在其他地方购买了商品房搬离此地,将棚户区房屋租赁出去。(但考虑到拆迁补偿的因素,绝大多数居民都将户口留在这里)1987年,铁路上海站建成后,许多来自外地乡镇和农村的务工、经商者在这里租房停留下来,使这里的人口密度变得更高。根据“地梨港”居委会2005年7月的统计,本地居民有2 058户,共计5 515人。其中残疾人有123人,两劳释放不足5年的有117人。登记在册的失业人口为1 052人,占本地居民总数的19.1%。登记在册的外来人口为689人,相当于本地居民总数的12.5%,而且实际人数会远大于这个数字。

80年代末以来,部分本地居民的迁出和外来人口的迁入造成的人口流动(同时借着此地便利的交通条件),带来的不仅是这里商品经济的兴盛,而且是较为复杂的人口状况和不良的治安状况。“地梨港”北、东、南三面沿街的房屋(西面沿河)都被开发成了店面,北面的店一半是露天集市,附近的居民就在此买菜,一半则面向民工做二手衣裤、鞋的生意。东面是有名的二手车和零配件一条街,南面的一排店面则多数经营饮食生意。社区弄堂内的许多房子还用来开设旅馆供那些通过上海火车站和长途汽车站中转至各地的乘客留宿。“地梨港”的治安问题主要包括卖假烟、假酒、假发票、黄色光碟,偷窃,贩毒,卖淫等。许多沿街店面和弄堂内的旅馆都存在很大问题,如理发店从事性交易,二手车店暗中贩卖偷来的自行车,旅馆中的吸毒和贩毒现象等。

2.居住格局与生活方式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棚户区房子的建筑面积都是非常小的。从外面看上去,虽像一栋楼,但其实每层面积大概只有10平方米,两层加起来也不过20多平方米。如果盖得再小一点,每层就只有一个房间,几个平方而已。“地梨港”调查的情况显示:一家三代的“主干家庭”在社区中占较大比例,一般是两位老人(或丧偶老人)与已婚儿子一家住在一起。空巢家庭和核心家庭在社区中也存在,但所占比例不大。相对多的人口与相对小的房屋面积造成的住房紧张一方面反映在各个家庭对于公共空间的占用上,绝大多数家庭都沿着自家房屋的墙壁在公共通道的空间中搭建了灶披间(厨房)、卫生间或水槽。另一方面,家庭内的居住安排和空间布置也看得出来是相当地紧凑,往往一个房间合多种功能为一体,上海俗语叫做“螺蛳壳里做道场”。(也有人戏称这样的房间为“多功能厅”)

个案一:何师傅家的居住状况

何师傅家的房子为两层,每层12平方米,一共24平方米。老夫妇俩住一楼,在门外搭了一个灶披间烧饭,洗碗的水槽、液化气、煤球炉,还有小小的卫生间、浴室(有热水器和痰盂)都在这里。进屋是一个八九平方米的小客厅,空间布置得相当紧凑,靠南的墙边依次放着冰箱、电视机和微波炉,微波炉边上正对着门的方向放着一张方桌,主要用来搁东西如电饭煲之类。这张桌子边上还有一张椅子,何师傅会坐在这里,看看报纸喝喝茶。靠北的墙边正对着电视机的地方放了一张吃饭的桌子,这张桌子的东边、房间的角落里搁着一个洗脸架,有脸盆、镜子、梳子在那里。客厅往西的走廊上放了一个碗橱,正好在二楼楼梯的下面。二楼楼梯的旁边,就是一间小小的、昏暗的卧室,仅能放下一张床,老夫妻俩就住在这里。小儿子一家3口人住在二楼,大约七八平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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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师傅家的居住格局

马桶、煤球炉和给水站曾是棚户区生活的三个标志。如今,自来水的接通早已替代了给水站,但是马桶和煤球炉还在这里居民的生活中占有一席之地。由于这里的卫生条件相对落后,早晨起床后,上公共厕所、倒马桶和痰盂的生活习惯仍然被保留下来。另外,虽然每家拥有液化气已是常事,但是为了节约生活成本,许多家庭仍然将煤球炉和液化气一起使用,煤球炉上炖汤、烧水,用液化气炒菜。从这里也能瞥见居民们精打细算过日子的习惯。社区中90年代从工厂退休的老人的退休工资大多只有1 000多元,面对子女们的失业状况,以及日益增长的物价、医疗费用,许多家庭的经济状况显得非常窘迫和拮据。居民们赞同电视新闻中说的话,现在压在他们面前的“三座大山”,是房子、看病和小孩读书

“地梨港”的中青年人每天都要外出上班和上学。但由于这里的失业率相当高,有不少中青年人失业,他们的生活并不那么规律,外面有临时工作时就出去干,没有活时就休息在家,与邻居朋友搓麻将,时间并不固定。老年人出于养生的需要,作息时间和生活较为规律,活动范围也以社区和家庭为主。主要是在家做饭、整理家务,每天花半天时间与邻居搓搓麻将消遣,或是出外会老同事和老朋友,一起逛逛公园、超市。社区中有一些老党员还参与了居委会的工作,每周花一天时间到弄堂口值班,监督马路上的不法行为(偷窃、贩毒),为路人提供一些帮助。在“地梨港”的老年人生活中,近年来值得注意的现象还有:基督教的发展吸引了不少居民入教,信徒们每周日会坐公交车到教堂去做礼拜,平时在家也会按时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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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生活中的“地梨港”

3.居民关系与社区认同

我们大致可将“地梨港”的居民划分为三类人:第一种是以前曾居住在“地梨港”,后来通过单位福利分房或购买商品房搬出去住的居民。他们中有的人还有亲戚住在这里,有的人将房子出租给了外地人。不管怎样,他们还是与“地梨港”保持着一份联系。第二种是一直住在“地梨港”,主要由于经济原因没有搬走的本地居民。第三种是80年代末以来,通过租房形式搬入“地梨港”的外地流动人口

第三种人被指责为社区的“入侵者”和“破坏者”,他们的流动性和临时性特点决定了他们不会自觉维护社区环境和秩序。自从他们到来后,社区环境越来越脏、乱、差,治安状况也越来越混乱和恶劣。(居民们批评他们将粪便往窨井里倒,在弄堂里随地小便,深夜大声喊人、扰人睡觉等)许多居民很怀念七八十年代的“地梨港”,那时弄堂里非常宽阔整洁,轿车都能开进来,还长有很大的树,孩子们在弄堂中追逐玩耍,居民们共同维护和谐的社区环境。这样的情景现在是不复存在了。

第一种人相对于后两种人在无形中有了一些“优越感”,他们不再为下雨房屋漏水、居住面积狭小、小区环境肮脏混乱这样的事情而烦恼,而且他们有的还能因棚户区房屋的出租而获得收益,一间10平方米的房间一个月就能租到400~500元。(有的人为了获得更大的房租收益,随意将自家的房屋加高、扩建,占用了共同通道,挡住了后面人家的阳光)他们虽然大多在“地梨港”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但是面对这个日渐衰败的社区很难有认同感。个案二显示了经济条件较好的被访者古先生生怕访问者将他归类到“地梨港”这个“穷地方”“底层社会”的有趣现象,他以种种标志和语言来表明自己非棚户区的身份。

个案二:不属于棚户区的古先生(5)

“我们还不算太那个(差)。你要了解这里,应该去了解那些比较底层的,那日子才叫苦。像我这人,我自己觉得,没什么采访价值,我一个月光房子钱(出租房子)就有4 000块……我并不是很底层的那种人。”在调查过程中,古先生还以种种标志明示或暗示自己的“身份”,如29吋大彩电,装饰橱,4 000元每月的房租收入,已买公房,每月花500元雇保姆照顾老人,将要去昆明长江三峡旅游的事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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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远两湾城”内景

笔者本次调查研究的对象以第二种人为主,他们介于第一种和第三种人之间。一方面,他们厌恶和排斥破坏他们居住环境的外地人,不愿与其为伍,向往住新房子,居民说,“谁不想住高楼大厦”;另一方面,他们又无力改变现状,对高昂的商品房价格望尘莫及,无法从“地梨港”搬走,于是只能悲叹:“哪里有钱买房啊!”“买不起房,走不掉啊!”

近些年来,“地梨港”南面隔着轻轨的大片地块被开发成了一处高档住宅区“中远两湾城”。住宅区内拔地而起的都是二三十层的高楼,道路干净整洁,定期有人打扫,体育和文化设施完善,还有网球场、游泳池等。而在周围高楼“俯视”之下的“地梨港”,由于其破败脏乱的外观,糟糕的治安状况,社会声誉已一落千丈。据说有的人会故意乘出租车到这里,跟司机说要进去接一个人,请他稍等,然后串进“地梨港”蜿蜒曲折的弄堂逃之夭夭。有一次,一个司机是从安徽某地开过来的,车费400多元,司机知道上当后眼泪都掉下来了。更严重的还有那些贩毒、吸毒、卖淫、偷窃的事件。“地梨港”就这样被标了恶名,如今许多司机都不愿载客去“地梨港”。

面对这样的落差,生活在这里的老居民们的内心是痛苦而无奈的。他们好似深陷于泥沼,使劲用力却无法挣脱,因而绝望消沉,感到自己处于社会边缘,被遗忘、被抛弃。因此不难理解他们对于这个社区包括对自己的评价是非常消极的,他们说“地梨港”是“上海滩有名的下只角”“下只角中的下只角”,是个“穷地方”“城市的贫民区”“被遗忘的角落”。有时还以一种绝望的口吻说:“来看看这里吧,让外国人都来看看这块贫穷、落后、肮脏、混乱的地方!看看新中国的旧社会!”他们对现在的“地梨港”认同度很低,之所以留在这里,不是因为“君子固穷”,刻意地保持某种群体身份边界,实在是无可奈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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