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极端个人主义

评极端个人主义^[1]

在辽阔的中国大地上，从南海之滨到燕山脚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正在施展巨大的威力。它唤醒了劳动者的主体意识，激发了个人的自主性、创造性、能动性、调动了个人开拓、竞争、进取的积极性和主动性，有力地推进了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然而问题也正是在这里被提了出来，被市场经济激发出来的广大劳动者和经营者的活力，怎样才不至于误入歧途呢？其中重要之点在于如何正确认识和对待极端个人主义。

极端个人主义是一种特殊的个人主义，它与个人主义的区别和联系就是特殊和一般的关系。极端个人主义既然从属于个人主义，因而它具有个人主义的一般特点：以个人为中心，一切从自我利益出发，自我是个人一切活动的最后目的。但个人主义并不绝对排斥集体利益，它也尊重他人利益，也可以为社会服务。值得注意的是个人主义既然把自我利益摆到第一位，当自我利益与他人利益、社会利益发生冲突时，当然要牺牲他人与社会利益，成全自我利益。因此，个人主义不一定损人，但在关键时刻就会经不住考验，做出损人利己的事情来。而极端个人主义原则上排斥他人利益，认为个人利益就是一切，时时刻刻绞尽脑汁以损害他人利益来谋取个人利益。并且认为个人利益和社会利益没有结合的可能，二者原则上相互排斥、相互矛盾。霍布斯所说“人对人是狼”，萨特所说“他人就是地狱”，都是极端个人主义者的形象的写照。俗语“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是极端个人主义思想的通俗表述。原则上以损害他人和社会利益为手段来谋求个人利益，这就是极端个人主义不同于一般个人主义的特殊性。

极端个人主义有各式各样具体表现，危害很大，其中常见的表现有三种：

第一，拜金主义。人们追求正当的经济利益，谋取合理的经济效益，并不是拜金主义。作为极端个人主义一种表现形式的拜金主义，是把金钱作为最高准则，不顾他人利益和社会利益，不择手段地一味追求金钱，贪得无厌，不惜损人利己，损公肥私。这也就是马克思所说的“以对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社会形态里人的行为的极端化。拜金主义者把金钱偶像化、神圣化，把金钱看做是自己顶礼膜拜的上帝。正如莎士比亚在《雅典的泰门》中说的：

“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

……

这东西，只要一点点儿，

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

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

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

在他们眼里，每个人之所以具有支配别人或支配社会财富的权力，就在于他是交换价值或货币的所有者。在他们看来，整个大地都是交易所；而且他们确认，在这块土地上，他们除了要比自己邻居富有而外，没有别的使命。不顾一切地千方百计地赚钱、发财控制了他们的全部思想，一种赚钱方式换成另一种方式，是他们惟一的休息。他们在旅行的时候也想方设法赚钱。即使他们偶尔没有考虑自己如何赚钱，那是因为想要探听一下别人怎样赚钱。他们把追求金钱作为一切活动的目标，作为衡量一切言行的准则，把赚钱推广到一切领域，不惜投机倒把，制劣售假，巧取豪夺，钱权交易，卖官鬻爵，贪污贿赂，贪赃枉法，走私贩毒，为非作歹，甚至拉帮结伙，谋财害命，称霸一方。

第二，享乐主义。享乐主义不是泛指人们所有的适度、文明的物质享受和精神享受，口之欲食，耳之欲声，鼻之欲味，目之欲色，是人的生理本能。作为极端个人主义的另一种表现形式的享乐主义，是认为人生的惟一目的就是追求肉体的、感官的快乐，整个世界不过是个人的享受的材料，所有他人都应为我服务，只谈索取，不谈贡献，而且认为生活越奢侈越豪华，就越有价值。他们在豪华饭店有吃不尽的高档宴席，当婚丧嫁娶时摆不完的人流车队，把斗富、显阔、“过把瘾就死”、纵欲称为“潇洒人生”，把大款、大亨、大腕当做崇拜的对象，把金钱、别墅、女人、宠物当成辉煌人生的象征。他们以“上下攀比，左右看齐”的心态，对艰苦奋斗的号召置若罔闻，对勤俭节约的要求不屑一顾，好事充耳不闻，歪风闻声而起，煽奢侈豪华之风，助铺张浪费之势，乃至腐化堕落、蜕化变质、道德沦丧、吸毒贩毒、赌博嫖娼、醉生梦死。

第三，个人野心家思想。作为极端个人主义再一种表现形式的个人野心家思想，就是轻视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力量，崇尚、夸大个人的作用，具有强烈的统治欲，千方百计把别人踩在脚下，以便自己爬上去。具有这种思想的人对上卑躬屈膝、溜须拍马，对下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他们把别人看成自己往上爬的阶梯，不惜采取种种阴谋诡计，拉帮结伙，排除异己，甚至倾轧诬陷，致人死地。19世纪末德国哲学家尼采极力鼓吹“超人”思想和“权力意志论”，在他看来，极少数“超人”的权力和意志“是决定一切的力量”，而人民群众不过是“一堆任人使用的无定型的材料”。俄国民粹派理论家米海洛夫斯基则认为，历史是由少数“积极的英雄”创造的，人民群众不过是“消极的群氓”，他们愚昧无知、微不足道，犹如一连串的“0”，只有在前头出现具有非凡智慧和才能的伟人这个实数时，他们才有价值。这些思想可以说是个人野心家思想的哲学解释。

我们不能否认当代中国社会思想意识的主流是好的，但决不能低估作为极端个人主义现象的严重性和危害性。极端个人主义是侵入党和国家健康肌体的病毒。如果我们掉以轻心，任其泛滥，就会葬送我们的党，葬送我们的人民政权，葬送我们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大业。具体说来，极端个人主义在各个领域的危害性大致如下：

第一，在经济领域，极端个人主义是建立健全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主要思想障碍。即使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其正常运转也要其主体在经济活动中不能损害社会的公众的利益，要求彼此之间的竞争合理合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正常运转当然更是如此。而在极端个人主义思想支配下，市场主体都不惜采用种种不正当手段来进行竞争，以邻为壑，挖人墙脚，甚至坑蒙拐骗，或兴风作浪，操纵市场。有些人制造假冒伪劣产品坑害消费者，甚至走私贩私，严重干扰和破坏正常的经济秩序。有些人偷梁换柱，用公款办私人公司，不择手段地化公为私，鲸吞国库，致使国有资产大量流失。极少数干部利令智昏，公然纵容支持骗取国家大宗税款，收受股票、股金、礼金、礼券，甚至卷入巨额国际诈骗交易。这些现象都严重地妨害、破坏我们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新体制的建立。

第二，在政治领域，极端个人主义使纲纪废弛，政治腐败，社会秩序混乱，这些情况使经济无法正常发展。极端个人主义使党的纲领、路线、方针、政策不能贯彻执行，国家机器不能正常运转；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有法不依，执法不严，违法不究；好人得不到保护，坏人受不到惩处，它甚至可以使政府蜕化变质为压迫人民、剥削人民的官僚机构；使党蜕化变质为资产阶级的代理人，这样，政治上层建筑将不再是社会主义的，经济体制当然也不可能坚持其社会主义的性质。

第三，在精神领域，极端个人主义将极大地腐蚀人民的高尚情操和进取意识，阉割大众的社会主义思想，造成国人迷惘、人心涣散、精神空虚、道德沦丧、良知泯灭、传统失落的状况，最终导致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水平大大下降。社会主义精神文明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精神支柱，不是可有可无的。极端个人主义摧毁了这个精神支柱，社会主义市场当然就难以撑持了。

极端个人主义对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危害性是很大的，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极端个人主义如同洪水猛兽，可以亡党亡国，可以祸国殃民，从而可以阻碍人类的和平与进步。实际上极端个人主义对他本人的危害性也是很大的，可以说害己害人，罪大恶极。因此，关于限制和消除极端个人主义的问题，已经引起党中央的高度注意，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面对极端个人主义提出了各种批判，采取了多种防范和克服的措施。结合我国当前的具体情况，我们认为还应该继续采取以下几种对策：

第一，严格执法。法律是防止极端个人主义泛滥的强大武器。当今世界普遍制定了有关惩治极端个人主义罪行的法律制度，着重抓各种监督制度的完善，形成特别有效的责任约束机制。我国公、检、法和纪检监察等机构进行了大量工作，不断完善有关立法，严厉打击各种犯罪行为。可以说，树立法律的真正权威是防止极端个人主义的强大武器，它能够使极端个人主义者望而生畏，心惊胆战，不敢肆意妄为。

第二，认真贯彻政策。党和政府的政策是防止极端个人主义发展的重要保证。党和政府的政策如同足球比赛的规则，公正的、合理的规则可以保证良好的社会竞争秩序，防止极端个人主义泛滥。

第三，加强舆论监督。舆论监督是防止极端个人主义流行的有力武器。要依靠公众的舆论监督、新闻传媒来谴责和鄙弃极端个人主义行为和思想，口诛笔伐，给极端个人主义者产生巨大的心理压力，形成一种“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的局面，使之陷入万民唾弃的环境之中。巴西著名医生阿尼塞托·马丁斯经10年研究得出令人吃惊的结论：作为极端个人主义集中表现的腐败会导致死亡和疾病。他发现腐败的官员心理状态极度不平衡，免疫力大大降低，最终导致生病，甚至过早死亡。

第四，大力推行德化教育。伦理规范和思想教育是防止极端个人主义的根本途径。所以，社会需要从伦理上制订出衡量人们行为是否公正、合理、优劣的一系列道德、规范并通过教育使之成为人们的共识，并付诸行动。这种共同的道义规范，虽然不像法律那样具有强制性，却是使人弃恶向善的内在条件。这里，教育特别重要。教育要深入人心，就必须持之以恒地对每个社会成员，从家庭、学校到社会各个环节，采用理论的、艺术的等群众喜闻乐见的褒贬手段，进行系列的人心感化工作和思想政治教育，正人心，厚风俗，培养人们的各种道德观念，特别是集体主义观念。思想教育工作要真正卓有成效，还必须要求家长、教师、党政官员及其他社会成员不仅要言教，而且要身教，以自己的人格和行为作表率，形成一个言行一致、表里如一，崇尚真、善、美的和谐大环境。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要旗帜鲜明地批判极端个人主义，同时，也要讲清楚极端个人主义和个人主义之间的区别和联系。在目前的历史条件下，由于个人主义存在的社会基础私有制还大范围的存在，甚至有所发展，因此，我们要实事求是地承认个人主义的两面性：一方面，个人主义作为私有制基础在人生价值观上的反映，只要能限制在一定条件之下，对我国发展多种经济成分，从而推动社会主义经济发展是有一定的积极作用的；另一方面，个人主义作为一种思想体系是错误的，因为它颠倒了个人和社会的真实关系，同时，个人主义非常容易转化为极端个人主义，对社会起严重的危害作用。因此，我们要提倡集体主义，抑制个人主义。反对极端个人主义，对于我们的共产党员和干部应该有更高的要求，要求他们以集体主义来克服个人主义，把社会、人民的利益摆到第一位，努力做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注释】

[1]发表于《明镜》1994年第11期，与张阳升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