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慈善资源的联动机制

7.3　慈善事业

慈善事业是私人或社会团体基于慈悲、同情、救助等观念，为灾民、贫民及其他生活困难者举办的施舍、救助活动的统称。其活动对象、范围、标准和项目，由施善者确定。慈善事业常常由一定的组织机构来进行，这类从事慈善事业的社会团体和工作机构统称为慈善团体，如1949年前中国民间举办的各种慈善堂(如育婴、养老、恤孤、习艺、施医、施药、赠棺、赈灾等组织)，国外的慈善学校、救济院、慈善姊妹会，以及现代的各种社会福利院、国际SOS儿童村、各种志愿者服务队等。

7.3.1　慈善事业概述

1.慈善事业的定义

在中国古代典籍中，“慈”与“善”两个词最初是分开使用的。“慈”的含义比较丰富，就其源流来说，大致有三种:一是指母亲，二是指子女对父母的孝敬奉养，三是指父母的爱。在后世的语言运用中，“慈”的语义由原来较狭义的父母之爱扩展到全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爱，尤指人们对长者和孩童的关爱。“善”的本义是“吉祥”、“美好”，与之相对的词是“恶”，后来被引申为友好，亲善，品行高尚，尤指人与人之间的友爱和互助。由上可知，从语源学的角度，慈与善虽有一定区别，但在长期的演进过程中，两者的字义渐趋相近，均包含有仁慈、善良、富有同情心的意思。“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等古训，其本质意义不外乎是“推己及人”。

在英文中有多个表示慈善的词。例如，“philanthropy”源于古希腊文，表示“善心”、“博爱主义”之意;“charity”表示“博爱”、“宽容”、“慈善事业”等意思;“beneficence”表示“慈善”、“善行”、“捐款”等意思;“benevolence”表示“仁慈”、“善行”、“捐款”等意思。西方的宗教更与慈善密切相关，如佛教胸怀大慈大悲，将“行善”定为信徒“对待亲友”的五事之一，稍后的伊斯兰教将慈善作为信徒的五种义务之一或五个“支柱”之一，犹太教强调“什一捐”，基督教更是将慈善由义务阐述为“爱”，耶稣宣扬“爱人如己”。^[4]

可见，无论是西方还是中国，无论是耶稣的“爱人如己”还是中国传统道德中的“推己及人”，无论是“philanthropy”还是“charity”词义或宗教教义，揭示的都是共同的意思，即慈善是一种美德、善行和爱心，是人类最需要，也是最应当具备的基础性道德。慈善作为一个古老的概念，不能简单地被理解为上对下的恩赐、富对穷的施舍，其本质是人类慈爱之心的表现与标志。^[5]

我国学者郑功成曾经给它下过一个定义:慈善事业是建立在社会捐献基础之上的民营社会性救助事业。^[6]由此可看出，慈善事业是一种社会公益性事业，是指在政府的倡导或帮助与扶持下，由民间的团体和个人自愿组织与开展活动，对社会中遇到灾难或不幸的人，不求回报地实施救助的一种高尚无私的支持和奉献行为，它是以社会成员的慈善心为其道德基础，以社会成员的自愿捐献为其经济基础的社会性质的事业，其实质上也是一种社会财富在社会成员之间进行再分配的形式。慈善事业应包括以下几个方面:①对贫困群众的救助。包括对贫民的教育救助、医疗救助和生活救助。贫困群体是由于不可抗力的外在的社会、经济和自然变动或灾害而导致生活窘迫的人群。②对弱势群体的救助。其范围、对象是一个随社会发展而变化的概念，这也是慈善事业发展的社会基础。一般是由于地理或生理原因导致其在获得社会资源方面能力较弱的人群，如年龄、性别导致的弱势群体:老人、妇女、儿童等;地域或迁移引起的弱势群体:移民、进城打工的农民工等;由于生理原因导致能力不足的弱势群体:残疾人、精神病人等。

2.慈善事业的功能载体——慈善组织机构

慈善组织是从事慈善事业的非营利组织，因此，定义慈善组织需要首先对非营利组织进行界定。非营利组织一词源于美国的国家税收法，因其涉及的范围广泛、包含的组织团体种类繁多，对其定义也颇有争议。

萨拉蒙和安海尔从结构运作分析，认为这类组织具有以下特征:①组织性(Formal):有制度化的运作过程、组织结构，有成文的章程、制度，有固定的工作人员等组织化特征;②民间性(Private):又称非政府性，组织完全由民间来组成及运作，分立于政府之外，也不隶属于政府或受其支配，但接受政府的支援;③非营利性(Non-Profit-distributing):非营利组织也会赚取利润作为机构实现自己目的的资金来源，但利润不分配给机构的拥有者、工作人员或政府部门。非营利组织不以获取利益为优先，这是不同于其他商业组织之处;④自治性(Self-governor);⑤志愿性(Voluntary):指成员的参加特别是资源的集中不是强制性的，而是自愿和志愿性的，组织活动中有一定比例的志愿者参加。^[7]这是最为广泛引用的定义。

在美国，慈善组织是非营利组织中最有代表性的部分，按照英美法系对慈善组织的传统界定，慈善组织有四个主要的目的:扶贫、发展教育、传播宗教和促进社会福利。但是在现代美国，上述传统定义已经在很大程度上被税法方面的定义所取代，后者对慈善组织的定义是:收入无须交税，而其捐助者亦因其捐款而获得税收减免的组织。在美国，慈善组织若要获得免税资格，必须满足《国内税收条令》501(C)第(3)项下所规定的条件，该条款对慈善组织的界定是:为慈善、宗教、科学、公共安全实验、文学、教育、促进国家或国际业余体育竞赛以及预防虐待儿童或动物而建立或运营的法人社团、基金会，其净收入不是为了保证使私人股东或个人受益，其实质性活动不是为了进行大规模宣传或影响立法，不以公共职位候选人的名义参加或干预任何政治选举。^[8]

在中国，慈善组织在类型上属于社会团体的范畴。所谓社会团体，民政部门的定义是:“人们为了实现一定的宗旨，按照一定的法律，自愿结成的不以营利为目的的社会组织。”^[9]在现阶段，慈善组织的注册和管理都是依照国务院颁布的《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来进行的。关于慈善组织的概念，法律法规没有明确界定，学术界对慈善组织的研究也多采用列举法。参考中国现状和国际标准，我们认为慈善组织是具有法人资格，以实现社会公益为目标，从事慈善活动的民间非营利组织。

7.3.2　我国慈善事业的发展历程回顾

1.中国古代慈善事业的思想基础及发展的历史

中国传统的慈善不仅是积德行善、建桥修路、爱心捐助等社会表象，而且具有极其丰富的思想底蕴。我国传统慈善文化主要包括:与赈穷、恤贫联系在一起的“仁爱”思想;重在社会控制的“仁政”思想;主张社会性互助的“济贫”思想;彰“善”使命的伦理思想。特别是我国传统道德思想下的慈善，常常是与“义”密切联系在一起的私人的或民间的行善举动。比如，传统中国把施舍行为叫“义舍”，慈善粮储叫“义仓”，劝善集会叫“义聚”，捐学助教叫“义学”等。根据史料，中国慈善事业的真正形成以两宋时期为始。宋朝在中国慈善事业发展史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时期。北宋的建立，结束了唐后期以来长期藩镇割据的局面，使社会秩序趋于稳定。但是，随着工商业的发展，城市规模扩大，人口急剧增加，相应地带来了一系列社会问题，如老弱病残和流民的安置等。政府出于缓和社会矛盾，巩固统治根基的需要，自北宋中期开始，恤老、慈幼、宽疾和助丧的慈善机构便相继建立起来了。宋朝慈善事业的兴盛具体表现在:一方面，宋朝中央政府采取了得力措施来从事社会福利活动，相继设置了福田院、居养院、安济坊、慈幼局和漏泽园等慈善机构，其规模之大，设施之全，内容之广，在中国封建社会无一朝能出其右。另一方面，民间社会出现了由私人主持的有一定规模的慈善活动，且善举频频。

2.慈善事业的性质

(1)慈善事业以民营社会救助性行为为主导

第一，民营性决定了慈善事业的民营性质，也就是说，慈善事业应当立足于民间，经费主要来源于民间，由民间出面组织经营。作为官方政府举办的救济只起到辅助作用，不应抢占民间救济的空间，至于官方举办的救济是否属于慈善行为的问题，由于本节开题就已经指出了慈善事业的定义，所以，不应否认官方的慈善行为，否则，我们无法解释历史上的慈善事业，这是历史和逻辑的统一要求。

第二，社会性，即是说慈善事业是社会性的行为，作为经常化、组织化、规模化、制度化的慈善行为，慈善事业与个体的、直接的慈善行为有极大的区别和不同，从这一点看，我国目前的慈善事业发展水平很低。

第三，救助性，慈善事业是一种社会救助行为，不是一般意义的接济行为，包含有救济和扶助的双层意义。现代社会更强调扶助行为，这种救助性慈善行为可以提高被救助者掌握生存的能力，使其能够最终摆脱贫困。

(2)慈善事业是一种混合型社会分配方式

慈善事业是一种混合型社会分配方式，又称为社会第三次分配。^[10]我们要建立一个和谐社会，而真正实现社会和谐还需要社会自身的发展，包括各种社团、社会关系网络的发育和生长，以及慈善事业、志愿活动等的发展。区别于市场和政府的“第三域”，借助社会联系和社会组织，使已经分配到个人的社会资源重新进入配置流程，形成“第三次分配”。资金来源于以下四个渠道。

第一，企业或者各种经济实体的捐赠，在中国目前的税收分配机制下一般会打入生产经营性成本，但是，超出免税额度的部分不许计入成本，因为，有一部分慈善捐助不计入生产性成本，所以，它有重复收税的内容，这一点也是外资企业不愿参与中国国内慈善事业的一个很主要的原因。这条渠道得到的资金基本上属于社会总产品的初次分配。

第二，政府财政对慈善事业的拨款或援助，明显地，这一部分资金来源属于社会总产品的再分配。

第三，社会成员的个人捐款，它属于社会成员通过初次分配和二次分配而获得的份额后的自愿付出。

第四，国际慈善组织资金的流入。例如，中华慈善总会70%以上资金来源于国外。

(3)慈善事业是社会保障的一部分

计划经济时代，社会保障选择的是缺乏效率的社会公平，这种制度能够通过国家保障制度、企业或单位保障制度和乡村集体保障制度构成一个非常完整的保障网络，再加上平均主义的分配体制，使政府能够在低水平的条件下较为平等地解决全体社会成员的最低生活保障问题。

2004年，中共十六届四中全会决定明确提出，要“健全社会保障、社会救助、社会福利和慈善事业相衔接的社会保障体系”。2005年，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又一次提出，要“支持发展慈善事业”。党和政府把发展慈善事业写入党中央和中央政府的重要文件，说明党和政府已经把发展慈善事业作为社会保障的重要组成部分摆上了重要的位置。明确了慈善事业的性质和归属，为慈善工作的开展和慈善事业的发展进一步指明了方向。

3.慈善事业的特点

①以社会成员的爱心为道德基础。慈善属于道德范畴，慈善行为的非强制性和自愿性，决定了社会成员的爱心对慈善事业的发展起道德支配作用。一个缺乏对弱者关爱的社会，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慈善事业，一个不爱自己亲人的人，不可能去爱别人，一个缺乏爱心的社会成员，亦不会真正无偿地向慈善机构或社会弱势成员捐献。

②以贫富差别的存在为社会基础。共同贫穷的社会或时代不会产生现代慈善事业，因为社会成员都需要得到援助，而社会成员又都无能力来帮助他人，如计划经济时代的共同贫穷，使现代慈善事业缺乏生存的土壤。共同富裕的社会或时代也不需要慈善事业，因为社会成员都具备足够的能力来解决自己可能遇到的困难，即使个别社会成员遇到特殊困难，政府与社会也能够通过相应的社会保障制度来加以解决，发达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将证明这一点。唯有存在着贫富差别的社会或时代，才需要慈善事业，因为只有在这样的社会或时代，构成慈善事业两极的社会成员——有捐献能力者与需要救助者才会并存，慈善事业则成为沟通两者的良好途径。因此，贫富差别是产生并需要发展慈善事业的社会基础。因此，客观地正视我国的贫富差别，正确地认识我国的贫富差别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这一客观事实，将是发展我国慈善事业的重要条件。

③以社会捐献为经济基础。慈善事业不会排斥政府的财政援助，但无社会捐献则无慈善事业，慈善事业生存与发展的经济基础只能是社会捐献，即社会各界尤其是社会成员的自愿捐献构成整个慈善事业生存与发展的经济基础，这是国内外慈善事业发展实践证明了的一条重要规律。在此，首先是有能力帮助他人的社会经济组织和社会成员在爱心支配下能够做到自愿捐献，其次是所捐献的资金或实物等能够为慈善事业的正常运作提供稳定的财政来源，然后才会有慈善事业的正常、健康发展。因此，对慈善事业而言，社会成员间的贫富差别使其存在具有必要性和可能性;而社会各界的自愿捐献则使其存在与发展具有现实性。面向全社会，立足社会(包括个人)捐献，是慈善事业求得发展的唯一正确的取向。

4.慈善事业的功能

①促进公平和效率的提高。慈善事业在解决公平和效率的矛盾方面发挥独特的作用。一方面可以使公平得以实现，另一方面又不损害效率的提高。社会的第一次和第二次分配不可避免地造成了社会分配的差距，造成社会公平问题日益加深，慈善事业使一部分急需救助的人士获得了物质或精神的帮助，一般而言，基于社会责任和爱心原则的慈善事业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由于前两种分配方式所带来的公平上的不足，使社会财富和资源在不同的阶层之间进行重新流动和分配。从常识来讲，获得财富和资源的人们会对社会有积极的看法，这些人士成长起来以后就会形成一股强大的社会稳定力量，对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起到“安全阀”和“减震器”的作用。

②提高社会整体福利。社会整体福利提高取决于帕累托最优，帕累托最优要求在交换过程中，任何一方的福利水平的提高都不得损害另一方的福利水平。慈善事业组织关心的是如何在社会财富一定的情况下分配财富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慈善家把一部分财富转移给低收入的阶层，对于全社会来说，所增加的效用十分可观，全体人民的福利水平就会有很大提高，慈善事业的好处是不损害另一方的福利，付出财富的一方虽然付出了商品的效用，但是，在心灵上得到的满足，获得这种心灵满足的效用足以使财富的支付方满意。

③慈善有助于创建和谐社会。以慈善公益事业为代表的混合型分配是构建和谐社会的必要条件。我国现在正处于经济社会转型时期，市场经济体制的培育和建立是一个复杂的运作过程，是一场涉及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许多领域的深刻改革，各种社会要素处于不断的分化组合之中，社会利益关系更为复杂，新情况新问题层出不穷，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有时甚至会集中出现。当前中国社会发展中的社会矛盾，主要集中在就业、贫富差距、社会保障三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