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的心理分析

弗洛伊德是最早将心理理论用于分析领导的学者。画家达·芬奇回忆起童年有一只秃鹫落到他的摇篮里，尾巴伸到他的嘴里。秃鹫的尾巴，象征着母亲的乳房与亲吻，弗洛伊德对此分析认为，达·芬奇有恋母情结。达·芬奇是有名的历史人物，但不是政治人物。^[53]对政治人物的分析始于《梦的解析》一书中对俾斯麦的分析，书中记载了俾斯麦的一个梦：

我梦见骑马独行于阿尔卑斯山的一条羊肠小道。右侧是悬崖，左侧是陡壁。道渐窄，马拒行，窄至难以回首或下马。时急以挥鞭击石，呼上帝赐以生路。忽马鞭无限伸长，陡壁如布景之碎片崩裂，一条坦途展现眼前。遥望山林，似是波希米亚；普鲁士的军队和旗帜正在那里行进。甚至在梦里，我便想将此事报告陛下。

弗洛伊德对此梦进行了解析：“右侧是悬崖，左侧是陡壁。道渐窄，马拒行，窄至难以回首或下马。”形容俾斯麦所处的进退维谷的处境。他时常把自己形容成为一匹马：“好马死于挽具中。”“马拒行”形容他急需从各种烦琐的事务中解脱出来。以上通过隐喻的形式表现出来，而梦里的普鲁士军队则是以直接的形式表现出来，指把战争看作解决国内冲突的最好途径。“时急以挥鞭击石，呼上帝赐以生路。忽马鞭无限伸长，陡壁如布景之碎片崩裂，一条坦途展现眼前。”“鞭”指男性生殖器，“无限长”指对儿童时期的过度关注，手握鞭指手淫，以鞭击石这一细节暗喻俾斯麦把自己比作摩西。两者有两点相似：其一，摩西不顾上帝的命令而手执棍棒，上帝对他进行惩罚，死后不得升入天堂。其二，摩西也有为干渴的以色列儿童击石取水这一相似性的举动。他们都对上帝有反叛的行为，但同时都祈求上帝。弗洛伊德由此得出判断：“俾斯麦很可能把自己当作摩西——一个解救人民的领袖，却被报以反叛、仇恨和忘恩负义。”^[54]

弗洛伊德在领导心理学的研究历程中是一个承前启后的人，与之前的学者相比，他建立了一套心理学理论——精神分析理论，他不但用该理论治病救人，而且用来剖析政治人物的心理。在弗洛伊德之前，领导心理的研究因缺少心理学的理论和方法，一直处于萌芽阶段，千呼万唤唤不出来。在他之后，用精神分析的方法研究领导心理成为研究的主流，直到现在仍然有影响。

但《梦的解析》的研究重点在于理论的阐述，对俾斯麦的心理分析只占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对政治人物的分析，在弗洛伊德的工作中并不占主导地位。直到进入20世纪30年代，也就是弗洛伊德的晚年，他才开始涉足政治领域，这体现在他的两部著作中。

一部是于1939年出版的《摩西与一神教》，对摩西进行了分析。他认为，摩西对于犹太人来说就是一个伟大的父亲原型。在摩西成长为以色列领袖的过程中，全知全能的上帝影响了他的人格，最终上帝和摩西的形象结合在一起。^[55]

弗洛伊德还和威廉·C.布吕特（William C.Bullitt）一起合写了《美国第二十八届总统威尔逊的心理研究》，这本书完成于1938年，但直到1967年才得以出版。在该书中，两位学者尝试解读父亲对威尔逊童年的影响和早期的亲子关系对威尔逊以后的一些行为的影响。譬如，父亲对威尔逊的过高期望，导致了他对父亲的敌意。他把以后争斗的对象——普林斯顿大学的研究生院院长韦斯特（West）——看作父亲的代表。该书是第一本系统性地研究领导的心理学著作，但是对后世的影响却非常有限。原因有以下两方面：第一，此书尽管写作较早，但出版较晚。在此书出版之前，已经有乔治夫妇（A.George and J.George）所写的《威尔逊与豪斯上校》（Woodrow Wilson and Colonel House），无论是在对威尔逊的史料搜集还是所运用的理论方面都超过了此书。第二，由于此书是弗洛伊德的晚年之作，当时他已经没有精力写作，主要的工作由布吕特来完成，因此在理论的运用方面出现了许多错误，导致该书的整体质量不高。埃里克森（Erikson）甚至怀疑这本书不是弗洛伊德所写，只是布吕特冒用弗洛伊德之名而做。^[56]

弗洛伊德对领导心理学的贡献主要在于理论方面。以后的学者虽然不直接用性本能解释政治人物的行为，但都注重对政治人物童年资料的搜集，分析亲子关系对其以后政治行为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