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报与《人民日报》

作为最权威的党报媒体,《人民日报》体现了党报体制的全部特征。这一体制在本质上要求媒体“承担明确的政治使命,即作为党的喉舌,推进党的利益、政策和意识形态”(Z.He,2000,页118)。在党报体制主导的媒体制度下,以列宁主义报刊模式(C.C.Lee,1990)为基础,“党性原则”成为指导媒体业运作的最高准则(陈力丹, 2011)。根据这一原则,只有“对党的行政管理有利的关于社会和政府”的正面积极的新闻报道和观点才允许出现在媒体上(Luo,2009,页293)。以此为基础,新闻业的首要任务是严格遵循党的宣传纪律,积极宣传党和国家的观点与政策,而不是履行告知公众职责或揭露权力滥用。改革时期的媒体管理体制逐步实现了市场化和官僚化,在其内部带来一定的“模糊性和冲突性”(C.-C.Lee, 1994),并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舆论监督等非预期性后果(de Burgh,2003; Tong,2011;Zhao,2000b)。但尽管如此,传媒业中的党媒部分依然在本质上遵循积极宣传的原则,是传达执政党声音和进行舆论引导的重要手段。

创办于革命年代的《人民日报》在执政党的宣传体系中处于顶点位置,由中央委员会和最高领导层直接主管,因此其社论和观点文章往往直接反映了执政党最高层的意见和政策立场。《人民日报》的重要社论往往成为党的各级分支机构乃至党外机构政治研究和教育学习的重要材料。其他形式的党报党刊党媒体通常也会直接转发相关重要社论(G.Wu,1994)。随着媒体体制改革的推进,准替代性类型的商业化媒体和在线传播媒体大量出现,传统党媒的吸引力出现下滑。但《人民日报》在当前中国政治传播体系中,依然是最重要的党媒,被广泛视为传达执政党的政策和意识形态风向的指示器。因此,特定议题在《人民日报》的新闻报道和评论文章中的呈现方式,可以被看作对执政党-国家在这些相关议题方面的意识形态和政策路线的反映。

下文各部分所分析的全部数据均来自“《人民日报》全文数据库”在线网络系统。考察的主要时间段是从1979年(改革开放的开始之年)到2010年这30年,以2002年新领导层进入权力中心和国家主导性意识形态话语和政策纲领的相应变化为界分为前后两个阶段。以“建设和谐社会”和“科学发展观”作为主导性政治话语,在2002年以来的十年内,执政党-国家领导层日益强调化解不平衡的改革政策所导致的社会矛盾(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地区发展差距、失业问题、环境危机等)的重要性(Zheng&Tok,2007)。此外,前文已经说明,若有必要,1979年之前的文本同样会用来作为对比分析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