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所有趣的学校

佛蒙特州传承了生长于此地的约翰·杜威提出的令人神往的哲学思想。杜威生于1859年，在哲学、心理学、政治和教育等领域作出过杰出贡献，尤其关注教育在民主和民间社会中发挥的作用。杜威认为，教育的本质是社会性的，学生应该获得权力，对自身的学习负责。教育不应该只关注狭隘的内容知识或具体技能，而是应该帮助学生发掘出自身全部的潜能，并将这些潜能引导到更加伟大的事业上去。杜威指出，未受过教育的人群是对民主社会的威胁。而2016年总统大选期间的教育长征，更让我对此产生了深刻的共鸣。

如果约翰·杜威能亲自挑选某人来担任佛蒙特州公立学校系统的领导，他也一定会钦点瑞贝卡·霍尔库姆（Rebecca Holcombe）来担任州教育局局长。在霍尔库姆小时候，她的父母都在联合国工作。她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都上过学，从哈佛大学获得了教育学博士学位。职业发展早期，霍尔库姆曾经教过书，后来担任了费尔利公立高中的校长。从那时起，她就因高瞻远瞩的愿景和创新举措而远近闻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上担负的职责越来越多，成为具有全美范围影响力的著名教育人物。霍尔库姆从来不会说些老生常谈的大道理，而是在勇敢地挑战“让每个人都上大学”的信条，她认为人们最应该去做的，是让每一个孩子都“准备好迎接创新时代”，从而以更佳的姿态步入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动态世界。在她的敦促下，佛蒙特州颁布了《第77号法案》。该法案为佛蒙特州的所有学生赋予了权利，他们可以自行决定学习和发展的路径和方向，并以公开展示出来的熟练程度作为年级晋升的标准，而不以上课听讲的时间为标准。

总体来看，佛蒙特州的公立教育体系可谓是全美最优者之一。但是，若从《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的指标来评定，那里的每一所公立学校都会被认定为“低绩效”。但也正是这些学校，始终在国际学生评估项目和美国国家教育进展评估考试中位居世界前列。《不让一个孩子掉队法案》给他们打上的“低绩效”标签，实际上给了他们更多放开手脚的理由，去实行大胆举措。但是，作为全美5个不遵守邓肯部长“力争上游”教育改革计划的州之一，佛蒙特州不得不向每一户公立学校家庭下达通知，告诉他们自家孩子上的是一所不负责任的学校。霍尔库姆在写给邓肯部长的信中写下了下面这段令人动容的话：“该政策与佛蒙特州学校的利益不符，更无法提升我们的经济和社会水平。这样的政策还会将我们的关注点从其他真正重要的考评指标上转移开来，而这些指标能在学校教学的有效性问题上为我们提供更多富有意义的实用数据。”

霍尔库姆最引以为傲的作品是U-32，听到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会误以为这是一个摇滚乐队或潜水艇编号。但事实上，U-32是蒙彼利埃的一所学校。在蒙彼利埃这个州首府，学区又被称为“监督联盟”（Supervisory Unions），简写就是一个字母U。走进U-32这所包括七年级到十二年级的学校，你一下子就能感觉到这里的与众不同。约1/3的学生都参与到了学校举办的“以社区为基础的学习项目”之中，通过富有意义的实习经历来换得学分。学校的“开枝散叶”项目允许每一位高中生选择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找到相关导师，并利用相当于一学年课程的时间，投入他们感兴趣的活动之中，以此来累积学分。在高中阶段，学生则可以多次重复性采用这样的学习方式来完成学业。

几年前，U-32启动了“实验项目”，允许学生自行创建出一学年的全部学习内容。好几位学生告诉我，实验项目重新点燃了他们对学习的激情，在某些情况下甚至能将准备辍学的孩子继续留在学校里。这个项目生动地体现了约翰·杜威的教育理念，“为学生赋予自主性，他们就会取得令人叹为观止的成绩”。一位颇有艺术天赋的女生很不喜欢传统的学校氛围，但是在实验项目的帮助下，如今已在艺术方面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正在学习平面设计和网站设计。未来毕业之后，她将拥有非常乐观的职业发展前景。

另外一个孩子自称是个“军事迷”，他原本打算辍学，然后入伍，但后来正好赶上实验项目启动。他说，在加入实验项目之前，他一本书都没有正经读过，但是加入之后，他读起书来如饥似渴，读了许多反战主题的书籍，帮助他去理解关于战争和军事的不同观点。说起军事和武器，他能就其化学和物理原理进行非常系统和深入的讲解。他准备在完成高中学习之后，再决定是去上大学还是直接入伍。无论选择哪一条路，他未来一定可以为美国社会作出积极的贡献。而如果我们对这样一个孩子放任不管，任其野蛮生长，谁也不知道他从今往后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在诸多励志故事之中，也存在一些模糊不清的问题。有一个女生在九年级的高中新生阶段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学到什么真正的知识。于是，在十年级时，她决定将一整年的时间投入实验项目之中，主攻政体、政治学和女性研究。作为这段经历的一部分，她来到一家游说公司做实习生，深入了解佛蒙特州政府职能的具体内容。虽然她对实验项目充满热情，但还是决定到十一年级时回归传统的主流学习项目。因为在她看来，若想有一份漂亮的大学申请材料，还是必须去上几门大学先修课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