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演员马三立的自嘲，堪称幽默精品

第九节　漫画语言　趣说自己

趣说自己,是风趣地介绍自己的缺点、优点、特有的经历等。趣说自己的缺点,是一种自嘲。“漫画语言”是一种谐趣夸张的语言,用这样的语言,格调轻松、俗而不陋地“丑化”自己,以此娱乐他人,不能看做自轻自贱,而是闲适自处的超脱、大智若愚的通达,甚至是一种和善宽容、返璞归真的人性美的体现。有的时候,趣说自己也是一种高妙的应变技巧。

例话

伟人这样趣说自己

1860年,美国大富翁道格拉斯作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公开羞辱作为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林肯。他说:“我要让林肯这个乡巴佬闻一闻我们贵族的气味。”

后来,林肯这个“没专车、乘车自己打票或乘朋友提供的耕田用的马拉车”的总统候选人,在发表竞选演说时这样介绍自己:“有人写信,问我有多少财产。我有一个妻子和三个儿子,都是无价之宝。此外,还租有一个办公室,室内有办公桌一张、椅子三把,墙角还有一个大书架,架子上的书值得每个人一读。我本人,既穷又瘦,脸蛋很长,大概不会发福了。我实在没有什么可依靠的,唯一可依靠的就是你们。”

毛泽东曾在1976年元旦接待过一对美国夫妇。他们是美国前总统的亲属。

毛(毛泽东):“你在看什么?”

戴(戴维):“我在看您的脸。您的脸,上半部分……很出色。”

毛:“我生了一副大中华的脸。我们中国人的脸演戏最好,世界第一。中国人什么戏都演得,美国戏、苏联戏、法国戏……因为我们鼻子短。外国人就不成,他们演不了中国戏,他们鼻子太高,演中国戏又不能把鼻子锯掉一截……”

戴维后来深有感触地说:“十里之外,就可以呼吸到毛的个性……”

趣说自己是自我调侃,伟人喜欢以此体现人格的魅力,也让听的人对自己的神秘感顿然消失,所以也是高明的沟通技巧。但是自嘲不易,尤其是用漫画式的语言自嘲,就要有良好的心态,有一颗真诚善良的心。

例话

相声演员马三立的自嘲

我叫马三立,三立,立起来,被人打倒了;立起来,又被人打倒了;最后,又立了起来了——但愿不要再被打倒。我这个名字叫得不好,祸也因它,福也因它。我今年85岁,体重86斤。明年我86岁,体重85斤。我很瘦,但没有病。从小到大,从大到小,体重没有超过100斤的。现在,我的脚往后踢,可以踢到自己的屁股蛋儿,还能做几个“下蹲”。向前弯腰,我可以够着自己的脚。头发黑白各占一半。牙好,还能吃黄瓜、吃胡萝卜,别的老头儿老太太很羡慕我。

我们终于赶上了好年头。托共产党的福,托三中全会的福,我不说了,事情在那儿明摆着,会说的不如会看的。没有三中全会,我肯定还在北闸口农村劳动。其实种田并不是坏事,只是我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生产队长说:马三立,拉车不行,割麦也不行,挖沟更不行。要不,你到场上去,帮帮妇女干点什么,轰轰鸡什么的……惨啦,连个妇女也不如。也别说,有时候也有点用。生产队开个大会,人总到不齐,队长在喇叭上宣布:今晚开大会,会前,有马三立说一段单口相声。立马,人就齐了。

相声演员马三立的自嘲,堪称幽默精品。他亦庄亦谐,诙谐幽默里透着真诚:说自己的名字,将坎坷经历风趣地包含在“三立”之中；然后几组跌宕反衬的语段先抑后扬,详述自己的“特点”:奇瘦却无病、85岁却“牙好”,能做几个其他老人羡慕的“踢屁股蛋儿”、下蹲、弯腰的姿势动作,颇有点儿沾沾自喜……说到“好年头”用在农村受煎熬、“妇女也不如”反衬“有时还有点儿用”,言语俏皮而又意味深长。一个人如果能轻松有趣地说自己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却让人忍俊不禁又觉着一丝悲凉,那是一种“冷幽默”。

例话

著名艺人凌峰的自嘲

在下凌峰。……这两年,我大江南北走了一趟,男观众对我的印象特别好,因为他们见到我就有点优越感,本人这个样子对他们没有构成威胁,他们很放心(大笑)。其实本人长得很中国(笑声),中国五千年的沧桑和苦难都写在本人脸上了(笑声)。一般说来,女观众对我的印象不太良好,有的女观众对我的长相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笑声)。她们认为我是人比黄花瘦,脸比煤球黑(笑声)。但是我要声明,这不是本人的过错,实在是父母的错误,当初并没有征得我的同意就把我生成这个样子(笑声、掌声)。

但是,时代在变,潮流也在变,现在的男人基本可分为三种:第一种,你看上去很漂亮,看久了也就那么回事,这就像我的好朋友刘文正这种;第二种,你看上去很难看,看久了以后,是越看越难看,这种就像我的好朋友陈佩斯这种(笑声);第三种,你看上去很难看,看久了以后就发现,他另有一种男人的味道,这种就是在下我这种了(笑声、掌声),鼓掌的都表示同意了!鼓掌的都是长得和我差不多的(笑声),啊呀,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笑声、掌声)

台湾艺人凌峰趣说自己,风格与马三立迥异。他追求现场火暴的喜剧效果。格调不算很高雅,但妙趣横生,俗而不陋,体现了难能可贵的爽朗与智慧。我们需要这样的幽默和风趣,它激起了普遍的欢乐和快感,把大家带进轻松愉悦的氛围——这难道不是一种美好的语言品格吗?

凌峰的这段话,前半部分是极尽自贬之能事,明显是编造男女观众对其“丑”的评价以自嘲。他以“漫画语言”描绘自己的老、瘦、黑,将自己的长相嘲讽得无以复加,包括对父母的“埋怨”；然后,他设置了一个“突转”,节外生枝地提出所谓“男人分类”的“理论”,依据这个“理论”,在嬉笑中“顺理成章”地既笑贬别人又顺带地“美化”自己,最后竟然将顺贬“波及”到为其鼓掌的观众——这是寓庄于谐、意味深长的自嘲的泛化,话语的结构跌宕起伏,巧妙地将全场“同化”于幽默的氛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