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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伐和白求》

时间:2022-03-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但是卡氏更愿意一提福楼拜的《不伐与白求》,因为这部书创作的年代,正是我们这个世纪雏形初成之际,也可说是传统与现代的交替之际。不伐和白求是巴黎的两个小职员。《不伐和白求》的写作也许是他晚年生活的唯一凭依。不伐和白求的失败是注定的。但是不伐和白求吞噬了他,他又生活到他们之中,成了他们的化身。不伐和白求的知识海洋之旅是“新人”无法逃避的奥德赛漫游,而且没有一个伊萨基作为最后的归宿。

福楼拜的最后一部小说:《不伐和白求》

福楼拜一生的最后几年完全沉浸在《不伐和白求》中。他只写完了第一卷,第二卷没有写完就去世了。

当代意大利文艺评论家卡拉索(Roberto Calasso)说,当人们谈起我们世纪的“世纪之作”时,多半会想到《追忆似水年华》或《尤利西斯》或《没有个性的人》。这些诚然都是记下了我们这个世纪最令人难忘的足印的宏篇巨制,出自当时默默无闻的作家之手,浸润着他们毕生的心血和不为名利所动的敬业精神,令人钦仰无已。但是卡氏更愿意一提福楼拜的《不伐与白求》,因为这部书创作的年代,正是我们这个世纪雏形初成之际,也可说是传统与现代的交替之际。20世纪(前叶)的时代精神正是一脉相承,在早此数十年的社会基础上发展而成。

不伐和白求是巴黎的两个小职员。一个夏日炎炎的星期六下午,两人在一条林荫道的长椅上不期而遇。两人同时发现对方的礼帽上都写上了本人的名字。对话开始了:“瞧,我们两个想到一块儿了。我们都在帽子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老天爷,可不是吗,要不然办公室的同事们说不定会拿错我的帽子!”

两个老实人兴味相投。他们决心要探索一番我们这个世界的精神文明。两人辞去工作,靠着一小笔遗产,定居到乡下,开始抄录人类社会的全部知识:上自天文地理、微言大义,下至食谱、技术说明书以及报头的唁电贺信,范围遍及园艺学、地质学、记忆术、悲剧、教育学、政治学、物理学、等等。为此福楼拜阅读了不下一千五百本书,做了详细的摘要和评注。这些书大多是些枯燥沉闷的空洞冗长之作,虽然偶尔也有“大作家”的大文掺杂其间。

福楼拜晚年是个落寞的老人。他虽然并未寿登耄耋(他死时六十九岁),但晚年的确已经心神交疲。在他科罗瓦的老屋,从窗口他可以眺望滑行在塞纳河上的船只,偶尔他也和他的老狗谈谈话。过去的回忆折磨着他:对艺术的狂热、生命的挣扎、几乎难以承受充满了纷争的生活的脆弱善感……

《不伐和白求》的写作也许是他晚年生活的唯一凭依。是什么在驱使他的写作行动,使他甘于踏上一个寂寞而又没有终点的旅程呢?卡拉索问。卡氏认为,福氏写这部小说的主要动机在于发泄他的积郁之气:凡是这个社会加于他的,他都要借此掷回给它,这个社会,他的同时代人,一个隐形的敌人。不伐和白求的失败是注定的。他们的愚行处处碰壁。但是不伐和白求吞噬了他,他又生活到他们之中,成了他们的化身。愚,这正是福氏掷回给这社会的回答:这就是你施于我的结成的果!当然,聪明的读者很快就会从书中寻到更准确的答案的踪迹:我们大家都是不伐和白求(只不过从福楼拜先生开始)!

愚,卡拉索说,本是人类自太初以来最基本的一项属性,那么,福楼拜为什么又要独独归咎于他的时代呢?卡氏认为其中自有其历史渊源。他认为到了19世纪初叶,愚和“俗”就开始以孪生的姿态出现,因此福楼拜其实是项庄舞剑,他所深痛的其实是俗。

破愚唯有智慧,破俗唯有艺术。但福楼拜却有一份灵丹自古炼不成的无奈。不伐和白求的知识海洋之旅是“新人”无法逃避的奥德赛漫游,而且没有一个伊萨基作为最后的归宿。20世纪的新人和福楼拜时代,即世纪来临前的几十年的新人并无二致。

知识欢呼胜利之际,正是智慧与品味触礁沉没之时,新人和不伐与白求一样,已被哲学家们宣布为一张白纸,他们要靠知识去彩绘自己,美其名为创造自己,但智慧、知识之根,却不能被创造而只能天生生就。他们抓住知识这棵大树的一枝一叶以求免遭灭顶,但枝叶最后都会凋落、折断,因为它们承载不了“空无所有”之重。

艺术也许会在这无目的地之旅的严峻考验中获得新生。但这也仅仅是福楼拜的一点寄望。也许他认为艺术能迫使愚蠢作一些变形,就像他在一封信里暗示过的那样:“伟大的作品是愚蠢的;它们有一股安闲的神气,像出自然之手的浑成之物,像一只巨兽,一座大山。”

无论如何,《不伐与白求》正像一只莫测高深的巨兽,静静地、安闲地注视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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