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民主教育运动

四、发动民主教育运动

中国人民尝够了蒋介石专制独裁的苦。从“四一二”到抗日胜利，足足过了18年没有皇帝的专制生活。1945年4月，毛泽东在中共七大作了《论联合政府》的报告，提出成立联合政府，制止国民党专政，制止内战，实行民主的主张。很快就成为全国人民的奋斗目标。1945年5月，陶先生写了《实施民主教育的提纲》，作为日后开展民主教育运动的讨论纲要。

不久，昆明发生“一二·一”惨案，被国民党特务打死教师1人、学生2人，重伤25人、轻伤100余人。消息传至重庆，于12月9日举行：“一二·一”死难烈士祭礼，在当日育才的朝会上，陶行知说，他要去参加祭礼，虽有危险，但已做好了一切准备，一定要去，只要有正义感，有爱国热忱的人都应该去参加。

1945年8月28日至10月10日，毛泽东到重庆与国民党谈判，陶行知以人民群众代表多次晤见毛泽东。10月11日，周恩来、张澜、郭沫若、陶行知等到机场为毛泽东送行并留影。秋天，绕国模女士又将红岩村三座楼房借给育才。戏剧、舞蹈、音乐、自然各组迁入。这里与十八集团军办事处、新华日报社相邻，可以更多地得到中国共产党的关怀和教育。

1945年11月1日，《战时教育》改名为《民主教育》。在创刊号上，陶先生发表《民主》和《民主教育》两文。文中写道：“民主是中国之起命仙丹。民主能叫四万万五千万老百姓团结成一个巨人。民主能给我们和平，永远消除内战之危机，民主好比是政治的盘尼西林，肃清一切中国病。民主又好比是精神的维他命，给我们新的力量，来创造一个自由民主独立进步的新中国和一个富足平等幸福的新世界。民主第一！人民第一！”（Ⅳ，589）为了人民事业，陶先生写了许多充满激情和愤怒的诗。

立刻停止内战（节选）

三江在哭，

五狱在叹，

堂堂大中华，

如今闹内战，

什么是内战？

同胞自打仗，

哥哥放一枪，

弟弟回一弹，

忘了中华民族，

是大家的亲生娘。（Ⅶ，1041）

昆明因反内战被杀于再先生及潘琰、荀极中、李鲁连同学千古（节选）

（三）

是谁杀中国人？

是中国自己的“好汉”，

是哪儿来的枪？

是从友邦来的枪。

是哪儿来的子弹？

是同盟国来的子弹。

让我们的同胞知道，

一齐起来制止这悲惨的内战。

让我们的朋友知道，

一齐起来停止支持这悲惨的内战。（Ⅶ，1053）

1945年11月16日，陶行知致美国杜威博士公开信，向美国朋友建议：“凡有益于中国民主的事，都可以干，凡有害于中国民主的事，都不可以干。”（Ⅸ，848）

1945年冬，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改名为中国人民救国会。主要领导人有沈钧儒、陶行知、邹韬奋、李公朴、胡愈之等。1945年12月24日，郭沫若、沈钧儒、李公朴、陶行知等发起成立“陪都各界反内战联合会”，致函毛泽东，呼吁停止内战，同时致函蒋介石呼吁和平。12月27日中共代表团向国民党政府代表提交书面无条件停止内战三项建议。12月28日，中共出席政协代表团复函“陪都各界反内战联合会”，认为：“主持正义，必能有成”。

1945年冬，开始在育才学校实行生活教育民主的，大众的，科学的、创造的方针。这时由重庆失业、失学和职业青年自动要求创办的社会大学成立董事会，陶行知、李公朴支持这一新生事物，并出面商请董事，后推陶行知为校长。

1945年10月10日，蒋介石被迫签订《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谈纪要》（称“双十协定”）然而，笔迹未干，蒋介石便密令军队向共产党领导的军队发起进攻。于是在国统区，反内战，要求和平和民主的群众运动达到了空前的高潮，蒋介石再次被迫同意就中共27日的建议举行谈判，宣布1946年1月10日召开政治协商会议。陶先生在1946年1月1日发表了《新年的希望》诗三首：《和平年》、《民主年》、《联合政府年》。1946年1月5日，周恩来、郭沫若、沈钧儒、陶行知等人发起举行“冼星海先生纪念演唱会”，连续演奏了三天。1月7日，郭沫若、陶行知、冯玉祥、沈钧儒等组织、周恩来倡议成立“星海合唱团和民主合唱团”，陶行知任团长。陶先生在1946年1月9日主持重庆文化界、文艺界、出版界七团体招待政治协商会议代表茶话会，会上一致通过组织“全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协进会”，1月11日又成立“政治协商会议陪都各界协进会”，陶行知、章乃器等人被推为理事，从1月12日至19日，连续七次召开陪都各界民众大会，从第四次民众大会开始，就有国民党特务捣乱破坏会场。

1月10日，政治协商会议召开，1月25日，为了促进政治协商会议成功召开，重庆大学、中央大学、中央工校、育才学校等举行万人示威游行。1月31日，政治协商会议闭幕，立即有陪都各界协进会，民主建国会等20团体组成“陪都各界庆祝政治协商会议成功大会筹备会”，2月10日，重庆各界万人在较场口举行庆祝政治协商会议成功大会，陶行知、郭沫若、李公朴等20人均为大会主席团成员。庆祝大会竟遭国民党特务捣乱破坏，打伤了郭沫若、李公朴等60人。制造了“较场口事件”。这期间，国民党特务还砸毁了新华日报营业部和中国民主同盟机关报《民主报》馆。2月22日，育才师生游行抗议国民党的一系列暴行。2月25日，陶行知、史良等前往中国代表团慰问新华日报社受伤同志，陶先生高度评价新华日报八年来的历史功绩，陶先生曾于1月11日写诗赞扬《新华日报》。

贺《新华日报》八周岁

你是人民的报，

向人民报告，

代人民呼号。

你喊抵抗日本，

日本被打倒。

你喊停止内战，

内战昨天停止了。

你喊政治要民主，

民主会来到。

你喊联合政府，

联合政府也会来到。

如果不来到，

不算新华报。（Ⅶ，1080）

据国民政府1943年统计，中国当时16至40岁这个年龄段，应受高等教育失学者人数足有400万人，他们需要、也有能力受大学教育，但大多无力进正规大学，中国民主事业还需要有一大批数以百万计的有识青年，所以陶行知关心、支持和极力倡导社会大学运动，办社会大学就可以解决他们受高等教育的问题。

早于1946年1月，他曾作长诗《社会大学颂》。1月15日重庆社会大学夜大学正式开学，学生百余人，周恩来参加了开学典礼，夜大学的教员都是学生自治会提名聘请的国内名流，如政经系邓初民教授、文学系茅盾教授，陶先生认为，如果是法西斯统治，社会大学不可能办成，现在政协会成功了，办社会大学符合政协决议的精神。所以才试，以后可以大规模的办。

1946年2月初，周恩来、邓颖超、董必武应邀参加育才师生春节联欢。在观看了艺术表演后，周恩来亲切讲话，以勉师生。

1946年4月12日，陶行知夫妇到南京，18日抵沪，21日在上海育才中学千余名教师参加的欢迎会上，陶行知演讲《小学教师与民主运动》，他说，辛亥革命以来，我们只上了很少的民主功课，但是“胜不过二千年传下来的专制，和这十余年来有系统的、反民主的、变相的法西斯蒂训政……中国现在，自主席以至于校长教师，有意无意的，难免是一个独裁。因为大家都是在专制的气氛中长大，为独裁作风所熏陶，没有学过民主作风。”（Ⅳ，632）究竟什么是民主作风，陶行知认为至少应该包括以下的内容：“（1）民为贵。人民第一，一切为人民。（2）天下为公。文化为公，不存心包办，或征为私有。（3）虚心学习，集思广益，以建立自己的主张。（4）自己要说话，也让别人说话，最好是大家商量。自己要做事，也让别人做事，最好是大家合作。自己要吃饭，也让别人吃饭，最好是大家有饭吃。自己要安全，也让别人安全，最好是大家平安。自己要长进，也让别人长进，最好是大家共同长进。（5）民主未得到之前，联合起来以争取民主为己任；人民基本自由得到之后，依据民主原则共同创造，创造新自我，创造新家庭、新中国、新世界。”（Ⅳ，632）

陶行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必须在实际生活中天天学，才能造成民主的作风。

陶先生语重心长地勉励教师要加强学习。他说：“惟其学而不厌，才能诲人不倦；如果天天卖旧货，索然无味，要想教师生活不感觉到疲倦是很困难了。所以我们做教师的人，必须天天学习，天天进行再教育，才能有教学之乐而无教学之苦。”陶先生建议教师要拜两位最伟大的大师，一是人民，二是我们所教的孩子。他说：“不愿向小孩学习的人，不配做小孩的先生”，“惟独肯拜人民与小孩为老师的人，才能把自己造成民主的教师。”陶先生倡导：“在现状下，尤须进行六大解放，把学习的基本自由还给学生。”（Ⅳ，635）这六大解放是指：解放孩子的头脑、双手、眼睛、嘴、空间和时间，使他们能想、能干、能看、能说，有自我发展机会。

“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这是陶行知教育思想的精髓，最后，陶师指出：“教人求真和学做真人的教学自由，也只有真正的民主实现了才有可能。在不民主的政治下，说真话做真事的人是会打破饭碗、关进集中营，甚至于失掉生命。”（Ⅳ，635）

1946年5月初，周恩来从渝到南京。陶行知夫妇专程到南京梅园看望，听周恩来介绍当前形势与发展前途。5月20日，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陆定一联合致函陶行知等人：“亟盼民盟方面，速有代表来京，共同努力。”6月8日，马叙伦、陶行知等162人致函蒋介石、中共代表团、马歇尔、各党派及社会贤达，呼吁和平、反对内战。三天后，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陆定一函复马叙伦、陶行知等人，信中谈到只有停止冲突，民主团结才有途径可循。全国内战即将爆发，6月19日，中共中央发出党内指示：蒋准备大打，恐难挽回，大打后，估计六个月时间，如我军大胜，必可议和，如胜负相当，亦可能议和，如蒋军大胜，则不能议和；因此，我军必须战胜蒋军进攻，争取和平前途。6月中旬，上海人民团体联合会组织请愿团赴京向国民党当局呼吁和平。6月23日，上海150多个人民团体近10万人在北站广场集会，欢送人民代表马叙伦、雷洁琼、盛不华等11位代表赴京。这次行动是由中共中央上海局组织的。陶行知担任大会主席并讲话。他的讲话简短有力：

八天的和平太短了，我们需要永久和平！

假装的民主太丑了，我们需要真正的民主！

我们要用人民的力量，制止内战，争取永久的和平！

我们要用人民的力量，反对独裁，争取真正的民主！（Ⅳ，660）

当晚，当代表到达南京下关时，遭到国民党大批暴徒特务围攻达五个小时，团长马叙伦和代表多人受重伤，这就是“下关惨案”。周恩来当即赶赴医院看望受伤同志。在25日举行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上，作为上海和平运动领导者陶行知严厉指出：反动的力量是逐渐将三民主义变为法西斯的组织，CC对此事实责无旁贷；他们是为和平去请愿，如不争取到和平，他们决不回来；蒋有心理上的错综，以为每个想要和平和民主的人都是共产党；美国继续不断的支持国民党，只能鼓励法西斯分子打内战，要求美国人不要促进中国内战的爆发，要求美国人民对于铲除中国法西斯的斗争中加以援助。6月30日，陶先生发表《走向殖民地》一文，在本文中，陶先生指出：“只有永远停止内战，真正实现民主，才能免于殖民地之厄运。”（Ⅳ，666）

7月上旬，陶行知、郭沫若、马叙伦、许广平等联名致函美国人民，吁请督促美国政府切勿破坏中国人民的和平民主事业。7月14日，上海文化界262人发表《上海文化界反内战，争自由宣言》，要求当局立即停止内战，希望美国停止援蒋。

1946年7月11日，国民党特务在昆明暗杀了救国会领导人、中国民盟中央委员李公朴。7月15日，又暗杀了西安联大教授、诗人、文学家闻一多。当日，陶行知对翦伯赞说：“我等着第三枪”。

到上海一年多，陶先生一直在为中国人民的和平民主事业废寝忘食，四处奔波。从1946年5月以来的33天里，陶先生做演讲竟达80次。7月16日，陶先生写信给育才同学会上海分会全体同学和育才学校全体师生，勉励同学立志把自己造成一位英勇的民主战士。信中谈到怎样造就英勇的民主战士？陶先生认为要有两套功夫，第一套是“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达者不恋”，第二套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美人不能动。”陶先生说：“有了这些德性，无论遇着什么关口，也会胜利的通过。”（Ⅸ，717）

7月18日，陶行知写《追悼李公朴先生》诗。7月22日，沈钧儒、陶行知、沈志远、韬奋夫人等80余名亲友在上海虹桥公墓举行了邹韬奋灵柩安葬仪式，陶行知宣读了《祭文》。

从“下关惨案”到李、闻被暗杀，以及对战友韬奋先生之深切怀念，是陶行知心情最悲痛的一个月。7月24日，他又与郭沫若等30余人致电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历史学院，请求派代表团来华调查李公朴、闻一多被杀事件。

1946年7月25日晨，陶行知突患脑溢血，与世长辞。

噩耗传来时，正要动身飞往南京的周恩来，热泪盈眶，他对身边的人说：“革命胜利的日子是不远的。我们的党正需要陶先生和像陶先生这样的朋友，来参加建国。”周恩来、邓颖超赶到医院时，陶先生已停止呼吸，但体温和气色未变，周恩来握着陶先生的手说：“朋友们都要学习你的精神，尽瘁民主事业直到最后一息。”向遗体告别后，周恩来即向党中央发电。电文中说：“陶先生确实死于劳累过度，健康过亏、刺激过深。十年来，陶先生一直跟着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党的正确路线，是一个无保留追随党的党外布尔什维克”，“假使陶行知临终能说话，我相信他必继韬奋之后请求入党。”（Ⅻ，876）8月11日，延安各界隆重追悼陶行知时、毛泽东亲笔题词：“痛悼伟大的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千古！”9月，宋庆龄、冯玉祥、沈钧儒、史良、陈鹤琴等发起募捐活动，成立陶行知教育基金会。在《募捐启》中写道：“陶先生毕生尽力于教育理论的阐述与教育事业的拓展，为中国教育披荆斩棘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这道路我们决不能让他因陶先生之死而荒废。陶先生在中国第一次打破了陈腐的传统教育，创造出未曾有过的教育理论。他的理论并不是虚空的幻想，而是在教育实践中发展出来的。”（Ⅳ，799）几十年来，他以“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的赤子之心，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教育事业，无保留的奉献了毕生精力。他是一位伟大的人民教育家，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进入新世纪，回顾中国教育百年历史，陶先生当之无愧是中国教育革命的伟大先驱和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