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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体西用”说的源起

时间:2022-03-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西学中源”证明了中、西学并没有冲突,认为两者是可以相容的。“中体西用”说最初见于冯桂芬在《校邠庐抗议》中所提出的“以中国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同时,相比较于“西学中源”,“中体西用”说更进一步提出了“中学”与“西学”两者的关系,以及在中西文化交流中两种文化所处的地位。“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这种观点,其实质是中国文化对西方文化冲击的一个反应。

第一节 “中体西用”说的源起

利玛窦为先导的耶稣会士来华后,在徐光启等人的眼中,天主教教义可以“补儒易佛”,而西方的科学技术则是“格物穷理之学”,可以为我国西学的缺失提供补充,从而使我国走上“超胜”之路,为此,他们积极向耶稣会士学习数学、天文学等知识。1629年,徐光启主持改历,修撰《崇祯历书》。到了清朝,终在《崇祯历书》的基础上颁布了“时宪历”,完成了我国历史上极为重要的一次历法改革。应该说,徐光启在这一过程中功勋卓著,但是在对待中西之学的态度上还是比较模糊的。

徐光启在《条议历法修正岁差疏》中推荐传教士参与改历的时候提到:“必得其书其法,方可以较正讹谬,增补阙略。盖其术业既精,积验复久,若以‘大统’旧法与之会通归一,则事半而功倍矣。”(2)在这里,徐光启就很明确地提出了西法的作用是“增补阙略”,这与中法的主从关系已一目了然。同时他又进一步指出:“镕彼方之材质,入大统之型模。譬如作室者,规范尺寸一一如前,而木石瓦甓悉皆精好,百千万年必无敝坏。”(3)在这段论述中,徐光启形象地做了个比喻,将改历比喻成修房子,规范和尺寸和原来的一样,只是木头、石头、瓦片等材料是用西方的。而这里所说的西方的“材质”其实就是“用”,“型模”就是“体”。

在徐光启之后,梅文鼎和康熙皇帝等也都提出了类似的观点,但不管是徐光启的“型模”和“材质”,还是梅文鼎的“义”和“法”,以及康熙皇帝的“规模”和“数目”。他们所提倡的在很大程度上与“西学中源”有异曲同工之妙,这些都可以看成是“中体西用”说的历史线索。而从“西学中源”说到“中体西用”说,从积极方面说,是表明了对西学认识的进一步加深,但同时也应该认识到,无论是“西学中源”还是“中体西用”,两者都没有认识到异质文化的文化物质外壳与精神实质,尽管这两者是密不可分的。

“西学中源”证明了中、西学并没有冲突,认为两者是可以相容的。但到了洋务运动时期,随着对西学的不断理解,这种观念凸显了诸多弊端,越来越显得牵强附会。于是“中体西用”之说应运而生。“中体西用”说最初见于冯桂芬在《校邠庐抗议》中所提出的“以中国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

“西学中源”说的盛行,不止暴露出洋务派对于西方文化的发展史几乎是近于无知的,不懂得西方文化有自身长时期的积累,更重要的是,这种绝对化的“西学即中学”的观念,久而久之必会引导出西学无需学、不必学的结论。

但随着侵华战争的进一步扩大及中国的节节溃败,洋务运动的倡导人曾国藩、李鸿章等人,在与侵略者的不断交往中,以及对农民军的镇压中开始认识到西方军工火器之长,随后也懂得了西方数算天文等知识的重要性,于是便开展种种措施推行富国强兵之策,学习西学成为当务之急。而由于深受“夷夏之防”观念及根深蒂固的“经学”教育的深深影响,学习西学一直受到顽固派的阻挠,为了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学习西学的阻力,在“中学西源”说没落之后,“中体西用”思潮开始流行。所以可以说,守旧派对西学的一再阻挠,是“中体西用”说产生的一个直接因素。同时,相比较于“西学中源”,“中体西用”说更进一步提出了“中学”与“西学”两者的关系,以及在中西文化交流中两种文化所处的地位。

在关于“中学”与“西学”长达三十年的漫长争论中,守旧派对西学进行指责的理由,无非是“弃本务末”、“舍己从人”、“夷夏之辨”。认为治国兴邦才是国家大本大原,依靠礼义忠信为内容的伦理纲常,通过整纪纲、崇圣道、励气节、振民心,中国就可以富强起来,根本不需效仿西方,去舍本求末,讲求技艺数术。并且还认为引诱人们以末技为奇,只会败坏立国大本而祸国殃民。同时洋务派在看到西方船坚炮利的同时,并没有认识到自身文化体系存在不妥,注重的也只是西方的科技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这种观点,其实质是中国文化对西方文化冲击的一个反应。洋务运动酝酿期的思想家冯桂芬,在倡议“采西学”之际,关于西学和中学的关系,就已经拟制出“主辅”说。他在1861年刊行的《校邠庐抗议・采西学议》一文中写道:“如以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不更善之善者哉?”(4)随后,通过洋务派与顽固派之间不断的文化论争,一种长时期影响我国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思潮逐步定型。

冯桂芬指出,中国不如夷人有四:“以今论之,约有数端:人无弃材不如夷,地无遗利不如夷,君民不隔不如夷,名实必符不如夷。”(5)因此,中国欲自强,就必须向夷人学习,积极主张“制洋器”和“采西学”。至于学习的内容,除了坚船利炮和练兵之法外,如“算学、重学、视学、光学、化学等,皆得格致至理;舆地书备列百国山川、阨塞、风土、物产,多中人所不及”,以及百工所需,有益民生的都要向西人学习,但是对西方的宗教,他认为是“耶稣教者,率猥蔽无足道”。(6)冯桂芬相信中国的伦理道德优于西洋,唯独西洋器物的进步和富国强兵的技术优于中国,为此提出了“以中国为本原,以西洋为辅”的做法。所以说,在洋务运动的早期,“中体西用”思想就存在着。

薛福成也曾指出:“降之今日,泰西诸国,以其器数之学,勃兴海外,履亥埏若户庭,御风霆如指臂,环大抵九万里,罔不通使互市。虽以尧、舜当之,终不能闭关独治。”(7)1893年,薛福成又提出:“今诚取西人器数之学,以卫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夫道德之蕴,忠孝之怀,诗书之味,此其体也。而论致用于今日,则必求洞达时势之英才,研精器数之通才,联系水陆之将才,联络中外之译才。体用兼赅上也,体少用多次也”。

郑观应在《西学》里也强调:“善学者必先明本末,更明所谓大本末而后可。以西学言之,如格致制造等学,其本也。语言文字,其末也。合而言之,则中学其本也,西学其末也。主以中学,辅以西学,知其缓急,审其变通,操纵刚柔,洞达政体,教学之效,其在兹乎。”(8)郑观应还认为,西洋诸国强盛的原因就在于术,而不是在人。所以要与他们争强,就应该在学习中国之学的基础上,再学习西洋的术。在他看来,西学主要包括天学、地学和人学三大类,并指出格致制造学是西学之本,语言文字学是西学之末。从郑观应的论述中可知,他仍然相信中国之学有优势,凡是学习者都不应该废弃,必须要以中学为根本,再学习西学,以辅助中学中所缺失的部分。

以上诸如此类的言论在当时层出不穷,这是当时我国一群知识分子,在同一文化基线上,对同一刺激,作出的相似反应。

而正式提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一说法的,最早见于1896年4月,沈寿康在《万国公报》上发表的《匡时策》:“夫中西学问,本自互有得失,为华人计,宜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由此,“中体西用”说开始成为19世纪后半期的时代思潮,当时的各派知识分子,凡是讲西学、谈时务的人,大都受其影响,一时之间,成为“流行语”。因此,在顽固派的不断责难,特定历史时代下自身认识水平有限,但又不得不向西方学习的情境下,“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说应运而生。

随后,在洋务派与守旧派的论战中,在对如何运用西学的过程中,“体用”、“本末”、“道器”等说逐渐成为安排中学与西学关系的论证方式。特别是甲午中日战争之后,“中体西用”说更是倡行于中国,最典型的就是光绪二十二年(1896),孙家鼐在《议复开办京师大学堂折》中上奏表明:“一曰宗旨宜先定也。中国五千年来,圣神相继,政教昌明,决不能如日本之舍己芸人,尽弃其学而学西法。今中国京师设立大学堂,自应以中学为主,西学为辅;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有未备者,以西学补之,中学有失传者,以西学还之。以中学包罗西学,不能以西学凌驾中学。此为立学宗旨。”

由以上论述可知,在张之洞正式提出“中体西用”说之前,“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这种论调就一直存在着,而且代表了大多数人的观点,在晚清可以说是一股思潮。张之洞的《劝学篇》广为流传之后,则产生了更大的影响。梁启超就曾论述:“甲午丧师,举国震动,年少气盛之士,疾首扼腕言‘维新变法’,而疆吏若李鸿章、张之洞辈,亦稍稍和之。而其流行语,则有所谓‘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者,张之洞最乐道之,而举国以为至言。盖当时之人,绝不承认欧美人除能制造、能测量、能驾驶、能操练之外,更有其他学问;而在译出新书中求之,亦确无他种学问可见。”(9)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说的流行,在最初向西方学习科学技术时,的确减少了一些阻力,有利于开风气,但从客观上而言,这并不真正有利于学习西方的科学体系。因为,毕竟技术只是科学的一种表现形式,若只是紧盯技术,则无法发展真正的科学以及科学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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