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依霖混龄”课程的理性思考

（一）问题意识的形成

“依霖混龄”课程认为，一个有能力的社会人一定要有解决各种问题的能力，各行各业的人，无论是学生还是国家主席，甚至每个家庭成员都在解决各种问题中生活，无一例外。我们思维的主要信息也是来源于问题之中，尤其是儿童认识世界的途径就是好奇好问，在好奇中不断提出问题，带着问题去寻找信息和解答问题的方式。“依霖混龄”课程以此为培养儿童思维进步的“牛鼻子”，即：发现各种新奇事物→提出问题或质疑→寻找、收集、归类讯息→思考、讨论、交流信息→形成对信息的分析、判断、推理的思维方式→找到正确答案。

“依霖混龄”课程要求教师必须具备问题意识。混龄班儿童出现的问题、相互之间碰撞出的矛盾甚于同龄班，当儿童出现的各种问题以及他们在发现和解决各种问题中，教师是否能及时发现，及时帮助儿童分析问题，寻找相关信息资料和方法，引导他们以自我的学习状态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及正确答案，这些直接关系到儿童将来“生存”的质量。因此，混龄课程中的教师不仅是教育者，更是一名探索者、好奇心强的研究者和“孩子王”。

案例

新老三难敌“招牌笑”

经过一个月的幼儿园生活，老三Emily入园基本不再哭泣，情绪开始稳定。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又闹起了脾气。饭后散步时间，当其他孩子都开心地享受午后的闲暇时光，老三Emily情绪依然很低落，不笑也不玩。

“我是大猩猩，找香蕉吃啦！啊呜啊呜……”夸张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是老二小小在扮大猩猩逗Emily开心，老二能成功吗？我好奇心起，静静地观察着他们。虽然老三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不过老二并没有气馁，摆出背水一战的架势，索性蹲在老三面前耐心地询问：“Emily，你想看什么表演？”老三并没有回答。老二突然站起来双手叉腰，朝天大笑：“哈哈，哈哈……”哟，这可是老二的“招牌笑”，使出绝招啦。可惜，老二的“招牌笑”也不过就获得Emily的一个眼神。老二再次蹲下，接着说：“你也笑笑，很搞笑的。”“哈哈！”Emily扯着嘴角试着笑了笑，航老大看到这一幕也学着老二的姿势，“哈哈，哈哈……”老三Emily终于招架不住此起彼伏的夸张笑声，跟着大笑起来，看到老三笑了，老大、老二别提有多开心了，直冲着我嚷嚷：“Emily被我们逗笑啦！哈哈，哈哈……”老三Emily终于招架不住此起彼伏的夸张笑声，跟着大笑起来，看到老三笑了，老大，老二别提有多开心了，直冲着我嚷嚷：“Emily被我们逗笑啦！哈哈，哈哈……”

混龄班大大小小儿童在一起，时时刻刻摩擦碰撞，问题层出不穷，多如牛毛。正因为有问题，才有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实践机会，更何况儿童有着天生心灵的接受能力。

（二）幼儿园课程实施的课堂更像是一场足球比赛

经过十几年教育实践、学习与思考，“依霖混龄”课程课题研究组对课程有了自己独特的理解和认识。中国幼儿园课程一般有两种形式，第一种课程实施形式如同一支交响乐队中演奏者与指挥家的关系。比如，指挥家手中的指挥棒指向大提琴，其余的乐器必须停止；指挥棒点向小提琴，小提琴独奏音乐响起，指挥家双手一挥，整个乐队齐奏。指挥棒的高度控制就如同现今我们很多教师把儿童视作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庸，丝毫没有尊重、互动、陪伴之意。

第二种课程实施形式如同座钟的钟摆，左右摆动。钟摆有节奏的摆动发出悦耳好听的声音，到点时发出的敲打声好像一种庄严的仪式，具有震撼力。可一旦钟摆摇摆失衡，摆力不均的节奏呈现无法控制的状态，摆动的声音不再悦耳。长期以来，我们的课程实施就处在这样的一种状态。早在20世纪70年代有人就给中国的幼儿园课程定性：中国幼儿园课程是“以人为本”“行政智慧”“气象预报”“墙头草，东风来了往西倒，西风来了往东倒”，就如同发条失灵的座钟，只有少数人能左右座钟的节奏和平衡。

第三种课程是“依霖混龄”课程对课程认识所独创的。我们认为课程实施形式如同一场足球比赛——早在1993—1994年，中国足球兴起职业球队比赛，一时间各地职业球队纷纷成立。当时上海申花足球队和北京国安队比赛到了白热化程度。那天上海电视转播晚上由上海申花队迎战北京国安队的赛前预备会现场。会上徐根宝教练展示球场作战图，预设、分析作战双方迎战后采用怎样的战术，并告知球员，球赛开始首先要打出士气，拖住对方，我们如果先进一个球接下去该采用防守还是继续进攻，如果对方总是把球传左路不传右路怎么办，对方采用盯人战术我们如何现场调整……我在观看中突发奇想，球赛的预案如同教师课程实施前制订的教案，要分析儿童的知识、生活等经验。我们预设的问题如同足球，如何抛向儿童？什么时候抛向儿童？如果儿童踢回来的球（问题）没方向怎么办？如果球（问题）踢偏了，答非所问又怎么办？

申花球员对徐根宝教练赛前方案分析和任务交代充满信心，期待着晚上的球赛。可谁也没有预料到，开球两分钟，队员们还沉浸于主场的欢呼声中情绪没有缓过来，先失一球，观众席上顿时情绪激动，瓶子、帽子、报纸球满场横飞，看台上一片混乱，球场上运动员懵了。好在经验老到的徐根宝教练立刻用换人战术平息全员和场上情绪，暗传战术。

一场足球比赛如同我们的教学活动，提出问题，分析判断，继续提出问题，或者调整问题，或者补充若干推进的问题，或者加入新的问题，围绕一个问题（球）在师生之间踢来抛去，跑动中共同分析、判断和推理其方向和变化，即使孩子们乱了也无关系，此时教师就是球场上的教练。

足球比赛之所以精彩是因为围绕输赢一个球（一个问题）而引申出很多解答，你来我往，双方互相尊重，势均力敌，在互动中寻找正确答案。其实我们多年来一直研讨的幼儿园课程实施方式是指挥棒还是钟摆？我们认为课程实施更应该像一场足球比赛。预案由教师做，正确答案就是“进球”，现场有师生互动、生生互动，转球、抛球和踢球各种方式，输赢的关键是由教师四两拨千斤。

（三）“依霖混龄”教育目标的确立

“依霖混龄”课程教育目标的确立受上述儿童观、人才观和教育观的制约，以“为儿童将来生存和发展得更好做准备”为教育宗旨，确定“学做人、学生活、学学习”为三大课程领域目标，并将领域目标以“浸透”的方式融入各主题教学目标和日常各类活动目标中。

（四）“依霖混龄”教育内容的特征

1　“依霖混龄”课程的操作性

这是OECD“素养的界定与遴选：理论和概念基础”项目三个维度中的其中一个。“依霖混龄”课程研究中教育和学习内容准确地体现了儿童在不同年龄的群体中——了解所处的外部环境，预料自己和比自己大的儿童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情况，确定自己要怎么做；并在这样的混龄群体中形成并执行个人计划或生活规则；知道并能够自主地行动，懂得维护自己的权利和利益，知道改进自己在群体中的不足。所以，“依霖混龄”课程的内容必须要适合不同年龄段儿童在群体中共同学习和交流。比如，与现代生活相结合，因为生活中的环境和内容是儿童成长最主要的知识来源。现在儿童有“见多识广”的条件，接受现代与世界文化和信息的学习中如何洋为中用（圣诞节、感恩节、复活节等），接受中国传统文化和信息的学习中如何古为今用，尤其是民族文化精神如何传承和发扬。

2　“依霖混龄”课程的基础性和选择性

“依霖混龄”课程研究认为：儿童教育不是定向的教育，而是为将来生存和发展得更好做必要的、有益的准备。比如，“我爱我家”等九大主题教育内容应该来自当前的生活、自然和社会中遇到的、看得见、摸得着、接地气的问题和人文精神的内容，真实而综合。渗透生活内容即教育、社会信息即教育、自然即教育、真实情境体验即教育的基础教育思想。

“依霖混龄”课程研究还认为：儿童基础性教育内容的来源时时刻刻呈现在他们生活的信息中。现今社会正处于信息时代，一切发展如此迅速，大量的信息冲散了以往幼儿园固有的教学模式，儿童学习途径处于多渠道、多模式状态，所见所闻随时都可转换成教育内容。“依霖混龄”课程教育内容主张，教育应追随儿童所想所需，生活、社会、自然和真实情景中的各种问题都是儿童探索和创造性思维培养的内容。比如，“我是新闻小主播”教育形式已经破除了以往幼儿园语言教学模式和“教师是唯一”的旧观念。“讲新闻”教学中，家长、儿童、教师的共同参与，验证了“三人行必有我师”教育思想在课程中的实施成效显著。“依霖混龄”课程通过主题教学和生活社会信息的大量传递，儿童学会了查寻新闻信息，针对提出的问题找寻相关的信息资料，制作新闻稿和新闻图片，在群体面前表达表现，展示语言天赋和创新能力。

3　“依霖混龄”课程的实践性

“依霖混龄”课程研究还认为：教学内容、教学途径都要注重实践性，尤其需要重视社会性实践活动，让儿童在真实情境中发现、质疑、探索和求真。儿童创新能力和创新精神首先是建立在发现问题基础之上的，而问题往往来源于课堂之外的家庭、自然和社会中。“依霖混龄”课程结合节日活动、特殊纪念日活动、各类大活动、主题实践活动等混龄活动，形成了社会实践选择性课程，在活动中有效地拓宽了儿童的视野，提供了沟通交流平台，创设了“一家人”团队合作的机会，参与各种义工活动，感受“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劳动意义和社会责任感。“依霖混龄”社会性实践课程内容虽不尽相同，但目标一致，为儿童将来生存和发展得更好做准备。

（五）教育环境的构建

让环境说话。

环境是一种隐形的课程，在幼儿教育中十分重要。环境能告诉你这里所有的故事，因为，眼睛和心灵是最好的折射。

当你走进一个非常高雅华丽的大厅时，你会高声喊叫吗？

当你看见一个经济高度发达的国家机场的候机楼的布艺沙发套洗得发白并带有绣花补丁时，你会作何感想？

当你走进幼儿园，这里的教师、家长都紧绷着脸，你认为孩子还会快乐吗？

一所学校与一个国家一样，你评价它的时候，会用眼睛和心灵去感受和评价的。

——“依霖混龄”课程课题研究组

“依霖混龄”课程非常重视幼儿园环境建设，因为我们知道对儿童来说“染丝之变”的意义所在。“让环境说话”这句话出自1993年，在承担《幼儿园工作规程》试点工作时，我们在反复研究幼儿园应该为儿童呈现怎样的环境，儿童化？教育化？美感化？当年幼教同仁对环境创设的观念基本停留在环境布置上。然而生活中偶然发生的一件事让我们茅塞顿开，对环境的认识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悟。

1993年秋天，我放下一天紧张忙碌的手头工作，无暇顾及任何事情，匆匆忙忙奔赴当时享有盛名的上海商城，会见一位从中国台湾来的想从事儿童电脑开发的朋友。由于约定时间到了，我一路小跑前行。突然间，我收住脚步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环顾四周，所有人服饰整齐，步履稳健，优雅而不失风度，唯有我像一头小鹿乱跑乱冲。下意识间，我拉了一下衣襟，整理了一下鸡窝似的头发，正了正身板，漫步走下电梯。等到处理完事情，走回原地时刚才发生的一幕又浮现眼前，“刚才是谁让我停住脚步的呢？”一个大大的问号盘旋在我的脑海。“没有人，那是谁？”我自言自语边说边环顾四周，一切井井有条，墙面布置高雅、美丽、大气，人们仪态万方，大理石地面能看见自己的倒影。突然间“环境会说话”这几个字涌现在我的脑海，我几乎兴奋得要跳起来。“对，幼儿园的环境应该是要会说话的。”我再一次自言自语地呢喃。

“让环境说话”这一句话包含了环境的显性和隐性的教育效果，环境是课程的一个组成部分，环境是渗透课程中的教育思想，环境是儿童学习和生活的一部分，环境是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文化。

“让环境说话”“环境会说话”这一教育思想最初得到华东师范大学潘洁教授的高度肯定，她说：“徐刚，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的幼儿园环境，众说纷纭，你一句话高度概括，全在其中。”

幼儿园环境有硬件和软件之分，硬环境（设施环境）——室内：公共空间环境、区域环境、功能室环境、活动室环境；户外：运动环境、绿化环境、公共空间环境等。软环境（人文环境）——教育：混龄教育、同龄教育、集体教育、小组教育、个别教育、班级教育；人文：儿童、教师、员工、家长等组成的“大家庭环境”。正如非洲谚语所描述的，“是村庄养育了儿童”。

（六）混龄教学方法和手段的选择

混龄班中由于年龄关系，遇到问题的跨度会更广泛些，所以教育方法和手段不仅要考虑到不同年龄阶段儿童的差异，也要考虑到同年龄段儿童的差异，寻找能够在同时空中尽量适合不同年龄阶段儿童共同学习。因此，在“依霖混龄”课程中我们抓住儿童特性，选择相应的教学方法和手段——喜欢在自然、社会、生活中探索学习的真实情境的环境；喜欢“三人行必有我师”“大孩子教小孩子，强孩子辅助弱孩子”的人文关怀和交流的小社会环境；喜欢在行动中去发现、观察、“见多识广”的学习形式；喜欢“我看见了我记住了，我做了我才懂了”的“心灵手巧”的操作环境；喜欢遇到有一点点挑战难度，跳一跳够得着的学习机会。一次，“依霖混龄”课程在确定采用什么样的教育方法和手段时，站在“我和孩子一样高”的教育角度去体谅儿童心理，了解儿童需要，懂得儿童诉求，以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为评定标准。

“依霖混龄”课程在实施过程中，还十分强调“变化”：在变化中为儿童创设可以不断汲取的学习乐园；在变化中为家长创设不断参与和陪同的亲子校园；在变化中为教师创设不断耕耘的成长家园。同时，还充分认识“教无定法”“创造是教师的劳动特征之一”。教育的方法可以因地因人而创造，可谓是条条道路通罗马，但是我们要寻找那条通往罗马最短最近的路。

（七）“依霖混龄”课程强调教育目标随机渗透

“依霖混龄”课程认为：当儿童遇到“学做人、学生活、学学习”诸方面问题时，教师和家长施加影响的均为教育活动过程（包括教师、家、园创设的环境）。因此有组织的教育活动与日常随机教育活动均为有效的教育活动过程。我国《幼儿园教育工作指南》中明确指出：“幼儿园的一日活动都是课程。”这就意味着幼儿园一日活动都是教育活动。教师和家长以及儿童之间都要观察和随时纠正一些不符合规范的言行。有时可以随机引导，有时可以抛出问题引发儿童讨论；有时可以编制相应的小故事引起儿童思考，也可以反馈家庭，请家长一起参与讨论等。比如，某儿童随手丢下一张废弃的纸张，这与儿童将来适应社会（遵守社会规则）有悖，这就是他所面临的“生存”问题，此时，教师、家长或同伴都可以对其个别提示、指正和教育。这种“三人行必有我师”的教学方法有着浸透作用，既使教育产生效果，又使教育无痕。

（八）“依霖混龄”课程的组织教育形式多样化

“依霖混龄”课程要求参与课程研究的教师具有“组织形式是为完成儿童学习目标最有效化而设置”的观念，即教育活动的组织形式服从教育目标、教育内容和儿童的实际情况。无论是全园性儿童混龄大活动、年级组混龄活动、班级“一家人”活动，还是全园性亲子大活动、年级组亲子活动、班级亲子活动；无论是集体分龄教育活动、小组教育活动、个别教育活动，还是混龄或同龄集体教育活动、混龄或同龄小组活动；无论是外出活动还是串门子活动，只要运用合理，都是有效的教育活动组织形式。“依霖混龄”课程重视教育形式非固定化，可以创新变通、灵活不僵化、多样化，只要有利于提高教育过程效率、有利于教育目标落实、有利于儿童的身心发展等。

（九）“依霖混龄”课程评价

“依霖混龄”课程的教育评价重视培养儿童自我评价、家长评价和幼儿园评价的理念。学习英国、美国等教育先进国家对儿童的评价体系，根据我们以往对儿童教育评价的经验，创新设计了“三元五层雷达式”评价体系（评价的具体实施将在“‘依霖混龄’课程的评价”中详细介绍），该评价体系已为全国多个幼儿园效仿使用。“三元五层雷达式”评价体系使“依霖混龄”课程评价真正落实到每个儿童“学做人、学生活、学学习”的目标之上。从每月过程评价中能读出每个儿童“三学”目标达成情况，真正做到教育因人而异地落实到每位儿童的进步和成长中，也真正着眼于教师教育观念的更新、教育行为的转变、教育素养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