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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改变人类的精神生活改设问句

时间:2022-02-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借由真理和实在的问题,精神生活概念中的一切个别事物得以显明。但与此同时,事物的表现形式也会陷于僵固,这种状况会持续制约着人类,在我们自身内部产生屏障。理性主义者认为,人类应当依靠自身的认知能力来解决问题。知识只有深入至精神创造、生活发展和自我升华,才可称为真正的知识。如此一来,我们在精神工作中所取得的进步,才会使生活区别于生存而具备真正的意义。

1.关于真理和实在

借由真理和实在的问题,精神生活概念中的一切个别事物得以显明。然而,对于那种大受追捧的真理观念,即真理在现实中屈从于思想一说,我们的精神生活概念并未予以接受,因为我们无法理解,一种外在事物如何会包容我们自身,且作我们的指导。所以,我们只能相信,真理是从生活中来的,而唯有在帮助我们超越自身,并使得人类生活内部产生分化时,真理才表现出其力量。在这一分化中,邪恶引导着某种生活表现形式,并唤起与之相应的运动,同真理的相对立。然而,由于这类活动多发生在与之不相干的经验领域,且无法得到支持,因而容易被我们抵制在自身内部。但与此同时,事物的表现形式也会陷于僵固,这种状况会持续制约着人类,在我们自身内部产生屏障。我们的生存被分割成为两端,生活不再完整,一切活动便失去了其基础和内容,不再有清楚的方向。任我们如何运动喧哗,努力思考,都不能掩盖精神世界的这一贫乏局面。此外,这样为数众多的外在事物包含在我们自身内部,势必要对我们产生压迫和牵掣,如同强硬的命运一般。在这种情形下,由于内在真理的缺乏,我们无法将生活当作一个整体进行感知。尽管在它内部有着种种活动,而这一整体的存在却是似是而非的。如此,生活自身便已陷入了危机,而随着自觉意识趋于强烈,我们会越来越感受到问题的蹙迫。在这一关头,生活势必要先重新寻回其自身,继之才能实现整体的统一,以及更进一步的发展——这也便是真理所要加以解决的问题:它并非要将生活带往外在,而是要将其转向内在,转向其自身。理解了这一点,我们才会明白对于真理的希冀何以会唤起强大的力量。我们看上去似乎为外在的真理而争斗,而实际上,我们是在为内在的自身而争斗。

真理的性质,决定着我们为之而进行的奋斗的性质。这一奋斗的根本目标,是将生活的一切既定环境纳入为自由而进行的活动当中,使后者适应前者,实现两者的融合。在这一目标的驱动下,我们要竭尽全力寻求一个充满活力的超越性的整体,它可以将上述生活的两端统一起来,为其彼此的对立关系注入一种活动内容,为环境带来灵魂,从而实现生活的发展。历史乃至个体的灵魂中,从来不乏这类统一运动的先例。以生活可以实现统一和自身发展的缘故,我们应当对真理发起追求,而后者的凭据,则恰恰存在于前者所取得的发展和内容中。在此,真理应当视同为支撑生活寻求其永恒内在统一的立足点,其概念较之理性主义中的所谓真理,虽然饱受指摘,却更具有自身特质,更具有强大力量。理性主义者认为,人类应当依靠自身的认知能力来解决问题。殊不知,在为自由而进行的活动与既定环境的尖锐对立之间,认知本身亦要被大大干扰。因为,仅仅凭借其自身的力量,思想既不可能调和以上两者的矛盾,也不能跃升进入上述自由活动的境地。唯有生活作为统一整体所取得的发展,才能帮助人类进入上述境地,才能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地位。在这方面,尽管认知有其作为自身规范的一系列特定原则和章程,但毕竟不可等同于创造。借此,我们只能在单纯的认知领域中顿足不前,只会思考和研究,而不能在自身内在中超越思考,超越对立,建立主体与客体的内在联系。知识只有深入至精神创造、生活发展和自我升华,才可称为真正的知识。在历史上每一个文化的发展时期中,知识都在内容和结构上获得了不同的特性。然而若从数量上来看,如今的知识和前代的知识并无不同。因为,知识一旦同当代生活的主要复合体结合起来,便具有了特殊意义,在其自身之外有更大的发展潜力。

当生活的冲突在一切个别领域中蔓延开来,其相应领域内的活动便也更趋激烈。无论是宗教、艺术,还是人类社会,在获得真理之前,都必须先消除主观力量与既定环境之间的矛盾。因为真理并不意味着从生活中坐享其成,而是要为后者带来发展。

按照以上所述真理的概念,一切被认为是正确真实的事物都要通过自身力量来为自己证明,将整个的生活包容在自身范围之内,以此来提高生活,使之超越对立而进入人类活动的自觉境界。真理通过这一斗争的过程显明出来,展示其自身的力量和权利。

鉴于此,寻求真理意味着一系列争取自由和道路选择的运动,因为一者的正确,正意味着另一者的错误。在这一系列运动中,超越分化和思考的状态而进行全面的活动,是必不可少的。且唯有如此,生活才能借此获得相应的内容。如此一来,我们在精神工作中所取得的进步,才会使生活区别于生存而具备真正的意义。此间的每一项工作都是一场冒险,这不免会使有些人觉得,还是停留于过去单纯的思考和认知之中更为安逸。但是,这样无法为生活带来其发展所需的经验和指导,也无法让我们在重大问题上取得进步。因此,纵使我们的尝试会失败,但也总好过全无活动成果的冥思苦想。因为前者会带我们走向真理,而后者则只会让我们望而却步。

而且,根据我们以上对于真理的理解,它绝不是一个由若干普遍问题构成的系统,相反,它是在众多的细节之间居于中心的。在这一真理概念中,一切事物构成了内在统一的生活,它借此避免了空洞,而从整体上具有区分意义。在这一方向上,生活越是进步,其空泛无物的原则就越显得没用,且那些从特定领域之内得到的既有结论就越会令人失望,转而刺激生活走向进步,实现新的形式和升华。

单一个体所独有的真理,也涵盖在上述概念中。因为,在每一个体的每一细节中,无不渗透着生活复合体的存在。任何一个生活的中心都要实现自身的复合体,每一个体都要争取自身的内在统一的真理。同时,如果某一真理并不属于我,那对我而言,它就未必算得上是真理。无需多说,个体化应当服从而非独立于整体,它因而出自创造性活动的内在需求,而非个体之间意气之争。鉴于这样,我们可以认为,真理的内在和普遍模式,意味着更加自由的运动和更加广阔的选择,其将显出更多的活力与能量。在历史上,要求摆脱任何关系束缚的自由,和主张无条件服从的真理,曾经一度被认为互相矛盾。然而,生活只能通过自由才能获得其真理,而自由也只能借由真理才能获得其内容和精神特点。因此这两者在保持对立的同时,有共同的基础,借此,两者可以建立起彼此认同与互动的关系。

因此,真理同现实的问题紧密联系在一起。对于这一联系,我们应该留意到那种与广泛存在于生活原始形态的外在概念相对立的冲突因素。这些外在概念虽然早已被历史上的内在运动所超越,却仍执拗地以感觉为依据存在于个体中,以其似是而非的表象来对人类形成误导。由此而产生的不成熟的思想方法认为,包含着一切人与事的领域的现实,是通过感觉施加给人类的,而只有表明以上感觉联系的事物,才会被认为是真实的。除了感觉外,一切事物都在上述感觉印象中虚化成幻影,而供人窥察现实的精神生活也在被虚化之列,这便是托勒密式的生活模式。但是,在现代生活中,科学力量的发展使得自然表现方式超越了上述托勒密的模式,而生活的发展也突破了托勒密的现实。在此基础上,生活要掀起一场变革,才能将其自身从对环境的依赖中拯救出来,并发展出一种内在特质。上述内在特性成为最为重要和稳定的经验,一切外部事物必须与之保持稳定的关系,才会被认为是正确的。然而,由于这一缘故,以上一切事物彼此疏离,故而出现了一个问题:若要作为真实的东西确定下来,必须在其相应标准中实现这一特性。内在感觉印象的说服力表现于它所激发起的精神活动之中,而非表现在其鲜明性上。在这里,只有精神生活经验才能体验其他非精神的事物。

在现实形成的过程中,上述变革将精神工作的成果导入了意识,由此为客体带来更多的运动,并努力实现其在精神领域的转化。就现实的概念来说,务必要实现个体的独立和统一。眼前,由于无法应付那种彻底超出经验的事物,我们只能从生活自身中争取独立;从感觉印象之中,某些事物分离出来,立于独立的位置,并公然表明自身是独立于上述印象的。此一超越了时间历程的力量,便是一切精神活动的特征。在人类生活内部,它带来了某种与我们相对立的事物,并为生活本身带来了极好的拓展。在思想领域,这种情况表现得尤为明显。因为,思想若要发挥其与众不同的作用,势必要通过远离感觉表现之类的事物来实现,与之保持截然对立。它所要表达的,是某种稳定的、坚决不同于感觉印象的事物。生活在其自身之内筑起一个稳定的中心,它独立于自身目前的状况,为自身设定任务,同世界相对抗并对世界加以利用。这一独立中心是精神生活的要求和成果,其作为内在统一的事物出现,而不再是简单的集合,且随着精神生活发展性质与进程的改变,其程度有所不同。

故而,实在必须要从精神生活的自我意识当中才能找到,而且就在这种自觉当中我们建立自己的实在。如果从这个观点出发,那么衡量人类工作的标准,就是精神要求,而因为我们的活动是要依据世界状况的变化程度来进行判定的,因此我们的活动变成了我们的实在。但是,我们到底能够调动多少力量?这个问题不可以单凭简单的思考来下结论,更不可以认为物体本身能够独立于我们,因为那样会把世界还原为简单的表象世界,由生活本身的发展过程决定。倘若进入了那个简单而又孤立的状态,一切事物就不再可能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也不可能被内在地加以利用,我们最多可以关心一下它们会带来的效果。如若认为自然是一种机制,那么全部的事件都可看作是由每一个相关联的点所形成的面,正是因为这些个别的点存在于面的后面,故而这些点是我们无法触及的。关于点和面的比喻,有力地证明了事物只在其效果范围内被认知这一观点。可是,如果我们把现实和自身的基本关系用这个观点来阐明,这将会成为一种限制,从而发展成令人无法忍受的教条主义。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将失去生活中所有的自觉性,与个体行动相对应的生存发展将会消失,我们也将会被融入表象的洪流中去,为追寻实在所付出的努力也将付诸流水,这样我们跟自身的关系根本无异于同某种异物的关系。事实上,生活可以在什么程度上给予自身以内容,以及可以向实在推进多少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才是我们重点关注的。度量我们的世界应该是以生活的深化程度作为标准的。可是,人类从来就不是一种贴近现实的生物,因为他们拥有精神生活,所以他们充其量只是生活在现实生活中。他想要得到这种实在就必须一心一意地去感受和发展这种实在。最终目的就是让人类学会从内而外而不是由外及内地看待事物,从而使人类的局限性不再那么重要和关键,而是退居到次要位置。

我们生活的内在构成同这一观念相匹配。精神生活并非循环出现在个别点之间的,而是涵盖超脱的统一体中的全部选择。精神生活是通过在自身中生成并逐渐自觉,再以此方法展现出一种实在。所以,实在在这里所表现的并没有固定而完全的范围,而是不同的程度。首先,维持由各种各样的事物构成的联合体所需的力量,与跨越分化所需的力量之间有着一定的差异。按照这种力量的特性,自我有时会变得强大,有时会变得弱小,而它的改造力大小也不稳定。这种情况就使得因人而异,有人觉得无法容忍的矛盾对立的地方,而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却是畅通无阻的路途;有人坚信事物已在自身存在中得到转化,另一个人却觉得只是事物表面受到了影响;同理,有人觉得是实在的东西,可能在另外一个人的眼里只是幻觉而已。

但是,我们不能主观地单凭能量来把握实在。仅从生活中把握真正的实在是不切实际的,因为这还需要转变生活中的行动和充分升华有关的活动。正如前面所提及的,这样的变化与升华具有不同的类型与发展进程。

从这方面看来,实在不再是一种事实,而变成了一个疑问,一种理想;它不是处于轨迹的起点,而是存在于终点;它随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民族在不同的时间而改变;每个人,每个民族以及每一个时代,在其特性及其工作中都有属于它们自我独特性的实在。因此,我们必须承认实在不是一成不变的,它随着变化而变化,然后我们才能依照经验来真正地理解所谓的实在。精神生活是超越人类的全部工作的,这种观点在很大程度上促使了极具破坏性的相对主义的蔓延。但是这其中却包含着不同的看法,这些看法都没有看清楚实在概念的多面性与流动性。每种看法都觉得自己的概念准确到无懈可击,自认为是真理的概念,总想把它强加于另外的看法上。结果,做了很多无用功,出现了很多无谓的辩论,谈论这个或那个世界、内在与超越等问题,由此提出很多各种各样自以为是外在而幼稚的观点。那种毫不怀疑地认为感觉世界是真正的唯一实在的思维方式(比如哲学和宗教等),它所关注的是“另外”一个世界事物的表现形式。所以,这种思维方式是凭空产生的。相反,奥古斯丁想通过升华到超越感觉的领域来得到真正的实在与真正的生活,但是对他来说,这个感觉世界是衍生出来的,只能排在第二的位置上。

现在我们再来深入探讨一下有关实在的问题。尽管我们为之不断进行扩展,紧张而忙碌地调动激发起各种力量,我们还是没能寻找到真正的实在。我们的生活并不具备真实生活及其特点,因此,我们的工作所取得的更多的是外在成果,那么从精神意义上来说,就具有贫瘠化与虚伪的危险。我们的时代急切地想要追求实在,人们经常想通过紧密联系感觉印象和冲动以及尽力排除所有思想因素的方法来实现这个愿望。但是,有一些固化的思想存在是没有办法排除掉的,一直像堵墙一样阻挡在我们与事物之间。事实上,关于实在的问题只存在于精神生活当中,所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精神生活必须把自身从分离发展到统一,从力量的驱动达到自决的活动,从全部单纯的活动上升为一种存在的形式。但是,当我们的生活逐渐转变为一种自我保护状态,而我们从中发现并验证一种精神存在的时候,我们便很容易认为自己找到了实在,并对此深信不疑且感到非常满意。然而,有一些是值得肯定的,实在不可能通过外界获得。

2.人和世界

我们的全部研究都表明了这种信念:人只有进入和拥有一种独立的精神生活,才能够与世界构建一种稳固的关系,否则,所有迈向这个世界的大门都不会为你打开。随着人的独立性日益加增,切断了那种初级幼稚的思维方式的直接联系。人一旦看到自己并不在这个世界里,他想要只凭借自己的力量回到自身,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因为含蓄性和反思的产生,使得这道鸿沟愈来愈深。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认可精神生活的独立存在,才能够找到出路。只有这个世界从精神生活中获取了自觉性,而这一精神生活又在人类内部活跃着,人类与世界才有可能相互统一起来,人类生活也才会成为普遍的生活。我们不仅要明确特殊的生活有没有得到发展的问题,也要进一步明确这些发展可不可以在它们同我们周边世界的接触中找到那样一种更具体的结构,并以此适应这一世界的多种选择性。而这种发展不但是人类努力的成果,而且呈现出超脱世界的运作状态。要是一种完整的生活形式从内部控制着我们,又从外部影响事物,——当然,这不可能是单个事物所能发生的转变。因为,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种生活的形式肯定会均衡地作用在其整个框架之中,它没办法通过利用多种选择性把自身的发展更加具体化。——一旦出现进展,并且在生活中彼此产生了联系,世界就会跟我们的活动也产生内在的联系。就是说,精神运动就可以通过区分来获取一种更强大的直觉力量,凭此占据我们生活的全部。

但是,人类与世界的直接联合,却与这种情况产生了矛盾。因为,这两者的精神生活的联合,总是要用极为特殊的形式矗立在人类生存当中,而不可能超越人类被投射到整体当中。人类的生存方式本身具备一种无法跨越的局限。那么只要这种局限性存在于我们的整个生活当中,我们就永远没有办法打破其特有的狭隘的圈子。但是,我们的研究的根本信念是:我们的生活不会完全采取这种方式,而是会呈现出一种趋势,它可以超越并独立于这一生存方式并且发挥其作用。当这些生活趋势分化出来进而发展起来,就可以帮助人类自信地去解决世界上的问题,让他们感到自己跟周围的世界紧密关联,并因此而想方设法把生活转变成自己的生活。因而,我们的生活中总是存在着这样一种矛盾,它让生活没办法得到最终结论,但也没有让产生内在联合以及同整体构成组织的可能性消失。而事实上,矛盾本身及其产生的有力运动,都充分说明了其自身见证着我们生活中发生的根本性扩展。

首先,在思想获得知识的工作过程中,会产生将我们的生活和全部整体统一起来的想法。这种想法涉及一种生活,不能单纯由人类所决定,只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普遍生活呈现出来的表现。在这时候,理智就必须从思想当中独立出来,而不是在一系列表现的机制当中被束缚住。理智从思想当中独立出来之后,也会独立于世界之上,并尝试将这个世界作为一个整体来加以解释和利用。它跟事物的直接联系已经消失,从而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因为它的性质的转化,建立一个新的联系。只有通过这样关系的转移,它才能够做到对于世界的解释和利用。只有这样,人类不仅能够开始逐渐认识这个既定的世界,同时意味着这些思想之中涵盖了世界的一种进步,而这一进步的力量最终只能产生于世界自身。在整体尚不明确的条件下,个别事物根本不能被阐明。有一种普遍运动在人类内部尚未起作用的情况下,人类根本不能被寻找觉悟的渴求所支配。所以说,并不是人类解释了世界,而是这个世界在人类内部解释了自身。只有这样,这种认识不仅对人来说是可以成立的和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它具备普遍意义;这一普遍思想运动的发展,使人类与这个世界之间的联系更加密切,并构成了一种能够容纳这个世界的生活。

我们的思想要想在构建这一工作中获得一定的进度,就要依据一定的原则来创设和运用一种确切的逻辑结构。在思想当中,这一原则超出了个体全部的特质与差异。为了像所有其他科学研究的应用一样将其运用于周围世界,这一逻辑结构必须确切地以一种事物的客观逻辑(即对经验的理解力)为首要条件,而并非人单纯地把内部发展到最终阶段的形式完全地复制到外部并加以机械的应用。因为,事物的多种选择性不但给予了这些原则以特别的方式(这些原则参与到这些形式中),同时让这些基本形式通过与世界的联系在其所有特性中取得更进一步的突破。所以,为了思想结构能实现最终的成果,必须进行两方面的合作。重点在于思想要真正超越冥思阶段,继而转变为完全主动地工作;我们思想运动应该要进一步地向前扩展,扩大到客体,受到内在的需求的推动,从而取得最高自由并能够平稳超越全部个人的随意行为。这种发源于内部所属创造性同时又属于我们自己的思想,便是我们的思想同事物和所有整体为基础的思想融汇的见证。如果没有对这种思想的想象力,就肯定不可能对抗和抵制绝对逻辑。而在这一绝对逻辑面前,所有科学研究不是止步不前,而是被彻底击败。但是,凭借对这一关系的揭露,对疑问也有了正确的理解,为我们的思想奠定了坚实基础,带给我们自信的信念和永不休止的任务。

艺术创造与欣赏,就是对精神生活的一种独特的展示,它展示了人与世界的内在关联,只有认同这一点,我们的精神生活才会进一步得到发展。首先,要进行艺术创造与欣赏,重点就是要把生活从我们生存中所伴随的喧嚣繁杂的目的与利益中解放出来。自身的凝滞和羁留,都对艺术创造与欣赏产生影响。假如世界只是充满喧嚣,而不能以某种方式来获得自觉性的话,思想就不能得以解放。假如自觉生活不存在于人类内部,人也不会产生这样的渴望,生活艺术化更无从谈起。但是,事物内在生命的激活和灵魂的展露,并非通过施加某种外在的东西而完成,而是要经过事物与人的共同努力才能做到。同时,精神性在有形的模式里呈现自身,并且不断地塑造着自身。艺术的创造和欣赏,不是在于美的享受或者闲暇时间的乐趣,关键在于真理,把内容揭示出来,通过并且超越各式各样的对立来促进生活的进一步发展。不是单纯意识到我们内在的精神运动并将其放置自然加以领会,而是必须要发展这一运动,并找到在这种自身性质中不断向上探索真理的努力。通过这种努力,利用自身同世界的联系而获得的内在进展,再次证实了这种做法。同时,显现出来世界中不断帮助我们发展的丰富且特殊的内容,也证实了这种做法。另外,生活在经历了最重要的升华之后,进一步发展成为了整体的运动,我们进而走出那个狭隘的圈子,免于陷入无尽的迷雾。对于艺术创造与欣赏来说,只有明确地实现我们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并且通过努力对上述关系加以扩大,才是最具意义的。在艺术领域的奋斗过程中,首先要在上述复杂的关系中站稳脚跟,才能抵御来自各方面的堕落趋势。因为一旦陷入这一泥沼,艺术的创作就会面临崩溃,思想工作将退化为单纯的想法,这是极度危险的。在思想与艺术的领域中,还存在许多诸如猜想与象征等等无法融合的东西。但即使是猜想和象征,都不应该被鄙弃,只要它服从和服务于重要的真理。

从道德意义上,对生活的塑造,这种合力的运动明确地流露出一种普遍性质。自由与塑造共存,两者关系密不可分。但是,在自由的基础之上,还要求具备一个自发生活的世界以及人类内在的精神生活。在这些关系中考虑自由时,自由才会提高,超越其一般概念,甚至也会超越对自由的基础评判。倘若不提出责任及它的基本观念,所有道德生活就会很容易沦为虚无的幻灭。如果没有责任,即人人只为自己,没有属于自己的意志与自身存在的东西,任何东西都没办法制约人们,更不会清晰地展现真理。要知道,责任最终关注的不是分散的东西而是整体,不是旧秩序的表现而是新秩序的创造。所以,在道德生活中,整个新世界都显现得像是融入人类本身的愿望与存在当中。责任展现了新旧秩序的关系和对立性,新世界的本质是一个爱的国度。如果要更深层次地阐明,那么爱就是生命互相交融、互相扩展与深化的产物,并非一种主观感受。在爱的过程中,生命自身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全面,更加生机勃勃。爱并非是单纯跟某一个体的关系,而是在群体之中发展和进步的过程,是一种原始环境的升华与改变的结果。爱是无止境的,它可以无穷无尽地发展,而且它还会跨越人与人的关系进而跨越到人与事的关系。而且,要想成功追求科学与艺术中的真理,爱及其活力还有内在精神的目标,这些均缺一不可。倘若整体自身不努力进取,整体之中根本没可能产生统一的活动,那么整体也根本不可能成为渴望的对象。假设某一时期炙手可热的东西在其他时代被冷落,它不可能产生丰富的文化。个体力量如果缺少一种普遍生活的统一性与升华,就不会融合起来。对个体而言,这一运动关系显示了一种非常明显的矛盾:爱的王国与自给自足世界的矛盾。当这一运动更加自由地进一步扩展时,它总会被引导去爱的国度,如果这被看作现实的灵魂,必然会引起跟自给自足世界的激烈冲突。所以,在道德的范畴里,我们可以发现自己位于世界运动之中,在整体中进行不断革新创造,为整体献身工作,在无穷无尽的时间浪潮中成长。

因此,出现了各种相关联的生活发展形式。也因此,这些形式虽然复杂但仍然试图达成和谐统一。只是,它们只有在自觉的现实基础上,才能做这些尝试。在创造性活动中,整体是永远至高无上的,并通过哲学、宗教与艺术表现出来。这些表现形式伴随着(实际是主导着)全部历史中这些生活领域里的工作。虽然我们力量有限,虽然我们没能给必要的内容以更恰当的形式,虽然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会把人类特征归因于那些超越了人性的东西,可是,有一种特殊的力量在整体的表现形式的形成过程中显露了出来。一旦我们与那些会马上转化为工作的因素分开,而且离得越远,这种力量就显示得越清楚。这个整体表现形式还不够完美,它所包含的真理内容被一层神秘的气氛所包裹,所以人类的主要目标就在于把真理揭示出来,并且将其阐明,从而克服谬论与冲突。当然,完全放弃这个整体表现形式也不大可能,毕竟它能够表现出我们属于整体并使整体存在于生活中,且产生了久远的影响。但是,我们可以坚信未来还是充满希望的,我们可以通过自身的发展拨开云雾看清真理,可以通过自强不息去赢得一种普遍的生活,而不至于迷失在梦幻的世界里。

3.人类精神生活的变化

我们所有的研究都是关于人类精神生活中发展方向的问题,同时这个问题也得到了解答。可是,这需要用自我证明的方式,才能让运动的特有性质以及它在构建生活中所产生的影响获得最大的肯定。就我们现在的理解,独立与真实的精神生活是无法在常态的生活中产生的,只有在与之相反的状态下才可能产生。因为,即使常态生活中有着很多的精神元素,但是它们与许多别的因素相互混淆纠结在一起,无法组成一个整体并展现出某种独立的力量。理智主义中不可动摇的最根本观点是:精神生活必须且一定可以得到独立于这种生活状态的基础。可是,倘若在自身基础上所构建的精神生活没有展现自身的特性,并且不会因此对一切异质的及部分异质的事物进行抵制。按照这样的发展状态,就算在这种常态下获取了一定的独立性,也是于事无补的。内在及预设的观念与有关此类牢牢占据我们人类思想很长时间的其他观念,也有着同样的诉求。事实上,这些都是容易批判的。正如预设理念尽管只存在于智力范围之内,但实际上它本身就是对于一切精神活动都不可或缺的东西。因为假如道德是超越自然并且放弃功利主义的,那么人就不能不通过一种预设观念,对这种道德进行解读。精神生活具有一种原始的性质与力量(在更加广泛意义上的预设概念),如果否认这一点,就是要消除那些有着独立成分的生活,或者把其放到并不重要的地位。倘若失去了最初的性质和力量,精神生活就恍如一团没有形状的橡胶泥,被我们根据自己的意思随意捏成各种形状。如果是这样的话,精神生活自然也就无法达成自己的目标,也无法独立存在于我们的内在生活之中,因为我们只能在这样的独立性中才能意识到内在生活的特性。精神生活自身的存在是毫无疑问的,同时,精神生活也必定将带给人们一些最基本的趋势与运动,这些趋势和运动会向着特殊方向发展。对于哲学研究来说,研究精神活动的一切联系以及它的选择性,并从中探寻它的基本状况,这是非常重要的工作。

要想揭示最初的精神运动,我们就要完成这项任务——在精神运动中建造属于我们的全部世界。在几千年的历史当中,对于无限精神力量的呼唤以及对自豪的自觉意识的激发,都试着去达成这样的目标。可是,这样的努力都以失败而告终。因为精神生活在人类内在的发展过程中不但遇到相当大的阻碍,也无法获得相对应的认可。虽然那些最初时期的精神运动一定会在我们的生活中变得积极起来,但是因为它们从一开始便缺少组织性内容和强大的力量,所以只好利用生活中自身的经历,通过与经验中的各种矛盾展开斗争,并且通过这种工作和经验的刺激,才会得到内容与力量。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一下道德观念的发展之中经历了多么强烈的变化啊!那些历经困苦才追寻到的东西,在后代人的眼里竟被视为不言而喻、一目了然的玩意!但是不管历经了多少变化,道德依然保持了它起初的精神现象。如果按照这样的变化,道德是绝对无法从外在来源中获得的,它只能被当作与单纯功利领域相对立的精神生活,在内在需要中被展现出来,并且依照这样的改变而重塑自身。可是,这种初始现实的存在,使得问题变得更加棘手。若是想要将这一问题解决,便只能与环境做更进一步的接触,也需要依靠经验来做根本性的调整。如此一来,这个问题就要追溯到一个更加久远的历史之中,因此也让事情变得相对来说复杂了起来,从而让我们的工作以及历史运动有了更重大的意义。

基本思维模式虽然常常被看作是一切事物当中最稳定的,可是它也历经了范围逐渐扩大的过程。只要人类秉承一个相同的精神冲动,就定然能依靠概念来展开思考,通过确定某种事物和根据某些因果关系从而将事件定性并且联系起来,给事物的表面现象以比较稳固的支撑。但是,事实上这些过程都充满问题,只能在积极的努力中获得了理解。所有的科学工作便是围绕着这些问题的解决方式来进行的。对于苏格拉底和亚里士多德以及古往今来所有的思想家们而言,“理念”代表着完全不同的事物。历史上的思想家们是怎样给现实与因果关系一个特殊概念的呢?所有的时代又是怎样在它对这种问题的处理中彰显出它们特性的呢?

为了不断完善自身,精神生活只能不停地回到经验领域里,而它最初却把自己从这个领域里脱离了出来。仅仅凭借预设观念来创造全部生活的尝试,会将一些来自没有生机和活力的自然东西当作结果,到最后只会导致一种最抽象的情况,就像是一张公式结成的网。所以,我们的生活并不是只朝着一个方向发展,而是包含着两种相对立的趋势:一个是从感觉世界里将自己解脱出来;另一个是重新回到感觉世界并将它应用于自身之中。可是,独立生活与被约束的生活并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合而为一。只有当经验构建于这样的活动之上,并被吸收到精神运动里,经验才有可能取得某种精神内容与价值。经验与精神无法共存共享,但是,它们却能够利用刺激与矛盾,推动精神生活的发展。人们首先会意识到,感觉世界所拥有的状态,是一种经历了内在升华的过程。科学为所有感觉领域提供了一个背景,即所谓的思想世界,它使简单的感觉转变成为立体联系的精神理性。

对于那些在生活中能够体现出价值的事物来说,上面的说法也能够成立。感觉与精神并非简单地混合在一起,某种感性事物一旦用某种形式服务于精神生活,便成为精神产物,但是,它自身不进行变化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对于经济领域而言,这一点显得尤为清晰。在过去的历史当中,我们知道金钱与产业对于自我奉养和享乐主义很有用。但是今天,我们利用经济学以及政治经济学来理解,却可以认可它们有一种能够促进精神生活的力量。在过去的时候,因为对它们并没有出现这样的认知,所以一切对于金钱与产业的追求都被贴上“卑鄙”的标签,人们也在想尽一切办法去抑制这些方面的追求。在如今的社会里,人们逐渐开始认识到金钱与产业是把握外部世界和增强人类力量不可或缺的凭借,这就使得它们在精神生活里占据了一部分的地位,得到了一定的好评。那么,金钱与产业在这样一个过程中被内在所改变了,它们想要达成并不仅仅为了简单地寻求炫耀与享受,而是能够增加人类对事物的约束力,在这一方面,它们起到了极为关键的作用。

通过这种方式,感觉世界表现出来,它所赋予事物的内涵及价值,是取决于精神生活状况的,这也就在科学实验和精神生活之间找到了一些联系。科学总是会热情地求助于经验,特别是科学的框架被打破,产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的时候,尤其如此。也只有这时,经验才能让那些知识有了更新的面貌和更深的深度。经验在衡量标准提出质疑的时候才能回答问题,而问题却能依照精神生活的发展阶段而不断进行改变。

这种观点可以说是完全理解了生活工作的真谛,在这种观点的指导下,生活工作定然会努力向前,以期获得承认。这样的工作,并非在预设的事态中制造出一套完整的计划,也不是在特定的事物中使用固定的规则,而是建造出某种自觉与实在的精神生活,以实现自我的价值并给予完善。在此理论基础上,我们生活的不同阶段的现实将在一个广泛的精神世界里全部汇聚,不再分化成两个不同的领域,它们彼此相连、共同发展。固然,感觉世界也具备独立性,它拒绝完全转变到精神领域之中。这样一来,感觉世界就会遭受某种局限和难以抗拒的阻碍。但是,只要精神的自觉性已逐渐变为生活的基础和最主要领域,这样的自觉性就能够将更多的事物变为己用,使之前对我们来说重要或唯一的世界变成次要,最后成为附属。

但是,人类的精神化过程哪会这么容易就能够获取呢?它必须经过艰苦不断的努力,需要一直告诫我们认真关注并做出行动,需要整体一直努力向前。倘若有所松懈,那么便不能超越感觉的经验世界,而感觉的经验世界立刻就会成为人类唯一的世界,这个世界无法忍受一切超出自身控制的东西。对于人类生活的精神化来说,在全部存在当中产生渴望是最重要的。正是因为敏锐地感觉到感觉经验世界的浮躁,从而人们渴望进入自觉活动的无形世界。此外,我们尽管需要将这种无形世界进行表现,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依然需要有形方式的帮助。无形世界为了构建自身,从而借助于外在的表现形式(该形式如今依然统治着人类的表现领域),还必然出于自身目的将它转化和进行提炼,进而得到一种更加深刻的整体表现形式。由此可知,我们不但需要寻求精神生活的力量,并且需要有创造性的想象力,这样才能将无形与有形的东西牢牢地把握住。

对于宗教来说,这种想象力是必不可少的,依靠这种想象力,宗教里的超自然世界才能够呈现出来。在想象力的驱动下,宗教所塑造的光辉形象飞上蓝天,建造出一个新世界和正义与爱之国,并且按照这种世界的标准来审判人类的存在状况。同时,倘若失去了想象力对我们的帮助,哲学便无法形成独立的思想境界。对于艺术而言,想象力更是无法缺少的。哪怕是在政治社会与教育事业中,想象力也激发了更加新颖的工作。正是在想象力的引导之下,人们得到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将各种选择进行了有效的统一,并且在这种力量的推动及引导下,似乎超越了让人无法容忍的现状。我们的人性必定在我们的脑海里展现出自身的理想状态,如此一来,我们才能够从消极状态中迸发更加强劲的动力。

从以上观点来看,我们的生活当中包含着一种逆反运动:一方面是勇往直前,希望能够与经验分离;另一方面则是重新利用经验。这样,我们便能够探讨生活运动中的作用和反作用了。可是,只有矛盾双方都被涵盖在一切活动中时,它们对于运动的发展才会有所帮助。在过往的历史当中,因为不断增加的对立现象远远超过了已经消除的对立现象,因此这种危险也越来越多。但是,在此情况下,人类生存可能性和任务也随之增多。

4.一种全新概念人生的涌现

这里的精神生活理念,成为某种特殊的生活,能够让人类在两个重要的位置上得到提升。因此,人类与精神生活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起来,精神生活同时也在自身中不断增长,普通的生活习惯被远远超越。因为,我们所说的理念里,人类不仅仅与精神生活产生了某种联系,而且在当中已经看到了自身的存在。精神生活并非是所有功能中的一种特殊功能,或者是全部世界中的某个部分或某个方面,它自身便是一个世界,并且让生活第一次成为自觉的和完整的现实世界。倘若人类自身能够立刻获得这一世界,人类生活则必将发生巨大的转变,成为一场重大的变革。我们当前所要做的便是要探讨这种变革的主要趋势。

(4—a)人生的伟大成就

倘若人处在精神生活之中,从而意识到了自身的独立性,便肯定能让精神生活方式变成人类自己的生活方式,并且因此将那些平淡无味的生活方式进行改变。同时,生活从最初单纯幼稚的狭隘特性不断转化并取得了无限性。通常与人类出现矛盾并相互仇视的东西如今都被人类所利用,利用它们甚至可以激发出某种有激活和升华作用的爱。与此同时,思想的主观性与其利益和观念就像一张罗网,人类有希望冲破这张罗网,以得到思想上的解放,从而对包容客体与自身的生活过程产生极为有利的作用,朝着独立与无限发展的方向前行。这种生活并没有在相对立的矛盾两端反复来回运动着虚度光阴,而是通过这种矛盾体现一种内容。这样的生活因为制造了某种对于个体活动来说的普遍活动,而得到真正的独立性,因此加入这种生活的人类必定可以从明显的分化阶段迈向更加完整的统一。个性理念一直以来探寻的就是这一点。个性理念本来十分模糊与浅显,但在这里却可以获得相应的明确阐述,能够显示出自身的一切意义并验证自身的发展潜能。

因为精神生活是一种自觉性很强的意识,所以人类能够从中得到一种生活意识,这种生活不会因为外在活动而自我消耗,更不像一个空空如也的瓶子等待外来的灌输,它必须成为自身并实现自身的种种潜能。倘若这样的生活一直继续下去,人类便能够矗立在事物的中心地带而非边缘来创造事物的整体。依此来看,人类并非是把世界作为某种外在的东西,而是去探究它的内在并且亲身体验。于是,关于生活范围的问题,不会再是最主要的问题,而是转变为了次要问题,与此同时,生活经验可以解答这一问题,而不是在初步认识当中得到答案。基于生活自身因上述问题而得到了一种内容,并利用运动来开展这项内容,正因为如此,它就能够从混淆的力量当中区分开来,并且脱颖而出。——即使那些混淆的力量,能够满足一个较低阶段的需求,却不能满足不断发展的需求。在运用那些力量的同时所产生的愉悦之情,根本无力应对伴随着所有精神工作的严肃问题,更无法完成文化发展之中单纯维持生存所产生的烦恼与需要。如此一来,生活便非常容易被看成是充斥着烦恼与艰辛的活动,对于希望从中解脱出来的人而言,这样的生活完全就是一种沉重的担子。起初生活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这需要依靠自身不断的发展来证明。精神生活于自身当中出现某种现实,它的价值并非来自外在世界的联系,而是来自于我们自身,沉浸在真、善、美体验中的幸福感将这一点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这类体验里面所有的选择都属于一种持久而全面的展现,那么快乐就会进一步增多。

这样的生活绝非模糊不清的冲动,生活如果没有将各个方面分析透彻,如果不表现出各种事物形态的不完善性以及不可容忍性,它便无法成为独立的现象。由于在各种事物中所获得的独立精神与精神特性,以及特别事物和活动在整个生活中所展现的东西,组成了最为重要的问题,为此与真理相关联的问题便将在各个点上被提出来。真理与错误之间会产生极为尖锐的矛盾,我们内部将联合所有力量,沿着精神方向去努力,从而打下更加稳固的基础。相比之下,所有需要用其他方法来满足人类需要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都成了空谈。如今,生活变成了一种更加深刻的现象,我们首先要通过努力来实现。倘若生活将发展内容与发展特性之中的任务平等对待的话,那么,对于一般表现形式来说,新形式也定然能够展现出来。

个体生活必定是建立在比直接心灵生活更重要的基础之上的。由于心灵生活无法产生并清晰展示发生在个体生活之中的事物,因此这便关系到个体与环境之间的矛盾,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相互对立,但是精神创造只可能产生在这些对立的现象之外。心灵的直接生活可以表明,精神冲动的基础只会构建在更加真实的现实以及更完整的关系上。这种崭新的逻辑处理方式,的确应该与心理学上的处理方式区别对待。这种做法并非想代替后者或者将后者限制,而是希望能够让后者更加完善。要在心灵的根本生活中展现出转折点,仍然还是一个疑问。但是就内容来说,独立的精神性会从个体生活中产生,并且为它建构一个特色鲜明的生活中心。依照这样的标准,自由的心理活动不管它有多么广泛,也不管它获得了主观情绪上多么强大的支持,都显得并非那么充分。因为,这样的活动缺少了一种精神实质。精神生活所需要的内在特质在于创造独特的精神自觉性,这样的自觉性将我们的地位进一步提高,进而超越一切单纯的成就,通过灵魂的跃动而让活动第一次变得如此完美。

我们应该看到,承认独立的精神生活,这会使我们更加明确地看清人类历史和人类社会,以及所有自然史和自然与人类共存方面的问题,并将其区分开来。而在历史和社会事务中,同样需要做出专业与通俗的区别。某个时代或者整个历史的价值都必须依赖自身所展现出来的精神实质而存在,任何一种事物,无论它用怎样的程度在混乱中凸显出自身的重要性,它也仅仅是自然环境的附庸而已。对于社会来说,它如果真的拥有一个精神内容,这个内容就必然会把人类命运与行为更为清晰地分离开来。真正意义上的历史与社会,事实上比我们能够想象的更少。可是,即使是这样,与根本不具有精神生活的历史以及社会相比较,它也具有无法比拟的意义。

同时,因为我们承认了存在着内在独立的精神生活,生活之中的部分领域便由此得到了新的意义和任务。如今,它们已经无须在一开始便去为目光短浅的人类利益而服务了,而是利用独特的方式对精神生活进行揭示。这种领域的特殊性已经存在于精神生活当中,在促进生活的过程中证明自身的力量。从狭隘人性和精神生活所混合的状态中获得解脱,这也是很有必要的。随着这样的解脱,我们的生活必定能更加深入地植根于精神生活当中,精神生活的本身也必定能够得到某种更确定的形式。通过精神生活的角度,我们所认知及控制的事物必然得到升华,为未来开创出一条崭新的道路。倘若说宗教是构建在人类需求的基础之上,只是为了帮助人类得到期望的幸福,那么它便无法得到一个实质性的内容,它一切的改变也不过是人神同形的从粗略到精细的不断演化而已。只有当宗教植根于精神生活并且利用对这种生活发展的帮助来表现出自身的真实性与力量时,它才可以超出这种不稳定的状况。最高形态的宗教,会致力于创造新世界与新人性,而并非在旧世界与旧人性之中获得成就。对于我们的精神生活而言,也需要一种宗教,或者是一种道德、艺术和能够包含一切的精神文化。只有在这种文化基础之上,一些真正全新的事物才会产生,人类也将在这样的存在之中获得升华,而不仅仅只是在老路上徘徊。我们需要从全新的视角来看待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复合体,让那些伟大的成就和任务,在简单和一目了然的对象当中变得显著起来。现在,我们首次在另一种意义上,再次得到了自己以为早就拥有的东西。确乎如此,从精神生活的变化中,我们的生活已经转化成为一种任务:所有个体都要承担培养真正人格、精神个性和热爱生活的任务。所有人类承担的任务则是:在自身领域里构建理性的国度,从而促进从整体到自身的运动,以及使这种运动与自身相结合。

通过对精神生活的参与,我们的人生在内在特性与自发性、无限与永恒中寻找到了自身的基础。在这里,人们生活最重要的内容便是精神生活的发展与体会,以及精神生活与另外一个只能不断渴望的世界之间的矛盾。这里,全部的内容内在地将部分进行了有效的统一,也因此而形成了共同生活给予个体命运的特殊性质。这种带有独立个性的生活方式只能在远离混乱的时候才能够实现,所以精神生活的发展必定能让我们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大多数人都处于精神贫乏的窘境,从而必定能阻挡那些试图以精神贫乏生活来代替整体的行为,让自己变为人类奋斗的标准。假如人类在追寻新形式时,超越了单纯的外在表现形式,那么便可以真正在精神生活的基础上获得独立。也只有这样,人才可能在神灵和偶像当中,选择神灵而放弃偶像,拥护真理而反对表象与空洞。

新的生活如若不在个体精神性当中对个体进行升华,并让其跨越整个环境,那便永远无法进行发展。因为人类内在精神的实在构建只有把所有力量联系起来,个体灵魂才会自发地组成独立的精神生活。而与此无关的社会与历史生活,都是杂乱不堪的表象,不仅毫无生气,而且将一去不返。这时候,个体必定不能将自己看作社会、宗教或国家的一个简单部分,而是在外在遵从的表象下,证实自己的内在优越性,因为各种精神个体都超越了一切外在世界。可是,个体并非是在自身当中取得这种优越性的,更不是在与众不同的自然属性中获得的,而只可以从存在着的精神世界中获得,所以在他的身上不会出现傲慢、自大的超人观念。

在某一点上展现无限性的期望,这有点接近于神秘主义。但是,我们不但需要形而上学,也需要神秘主义。不过,我们需要的是全新的而并非过去的形而上学与神秘主义。倘若精神生活的必要需求最终遭到放弃,是因为过去的解决方法不能满足要求,这种理论对于我们来说将是一种谬论。倘若人类不能用某些方式将精神生活成功地利用起来,或者说,精神生活不被作为一个整体,积极地存在于人类内部并激发人类的话,那么人类与精神生活之间的关系将一直停留在外在的表现形式当中。这种生活将永远无法在人类内部得到完整的自发性,也必定无法成为人类自身真正的生活。如果说,神秘主义是历史的产物,它主要受一种追求安宁的哲学影响,在最完全普遍的活动中探索真理,对一切特殊性质中的缺陷进行审查,从而认为已经真正融入于无形的无限中,已经占领了生活的顶端。那么对于我们来说,精神生活就是不断增长的活动以及创造,它不是从特殊性演变成普遍性,而是从个体之间的区别逐渐演化至整体,从起初的不确定状态发展到拥有充分的组织和鲜明的形式。我们所提倡的内在特性,并非虚弱的、高蹈的、人云亦云的一种对整体的渴求,而是富有主动与强劲的能力,是开展自觉活动的基础。

(4—b)变化的增加

我们身边所围绕的必然是普通生活,并且它用相当全面的力量以某些方式根植于我们内部。只有通过我们自身的活动,才可以将那种生活进行扩展。在追求独立的精神生活的漫漫长路之上,我们最终会缔造出崭新的世界,我们的存在必将变得越来越活跃,我们的生活必将发展得越来越全面,在内部的意义之中获得升华。

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会让我们的活动禁锢在相对固定的领域里,因为精神性与非精神性的东西被混淆了起来。当精神生活得到独立后,这种混淆便将不复存在,并且我们还能看到我们全部的固定关系事实上均来自于我们的活动。因此,这样的处理方法就得到了认可,这是康德的最大成就。用他的话来说,这种方法叫作先验主义。与普通观点的区别在于,这种主义并不认为生活中的各个领域与其活动之间存在着不言自明的关系,它转身去探寻这种关系的内在可能性以及它所显示出的某些条件,当这些条件失去之后,由每一种事物所构成的联合体便无法得到认知。总体而言,这样的方法可以揭示出存在于整体内的精神活动,同时也可以揭示出更为精细的生活结构,还可以显现出整体至各元素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标识出愈加明确的界限,最终可以使我们清晰地了解到是什么将个别的领域区分开的。这正是康德在科学、道德与美学等领域里所获得的成就。首先,先验主义毋庸置疑地得到了认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同时验证了人类领域中早已存在了独立的精神世界;其次,这个世界是利用人类自身的活动而构筑的,它不是命运所赐予的恩泽。当独立存在的精神世界获得承认时,它首先便会超越这一疑问:一切的基础以及统一所有整体的联系是不会被赋予的,它必是来自于我们自身的活动。这样的先验方法不但被应用在某些分支上,而且也应用在了整体当中。此外,这种方法从整体来看,还必然需要延伸至不为康德所看重的某些领域中去。换句话说,这种方法必须用来讨论一些应用问题,比如历史是否能在人类特性的意义中得以应用,诸如此类。鉴于我们在现实社会当中的发展,首先依赖于我们自己的活动,生活和运动因此将得到更加广阔的眼界与价值。

在这样的事实当中,生活运动呈现出增长发展的势头。据此我们可以坚定地相信:精神生活本身更为具体的形式必定得通过我们的活动来获得,它的细则只可以用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体会与挣扎从点滴中获取。对于人类来说,精神生活和其事实组成了一个难以攻克的问题。特别是这一事实把我们与启蒙运动分离了开来。精神生活的最终有效形式好像直接存在着,似乎只需要努力便能得到一样,我们不仅把这种方法拓展到精神生活的层面上,同时也拓展到了它的性质上。如此一来,精神生活最终便呈现出很高的理想状态,人们只能向着它一步步地接近。一切努力无关乎外在的事物,而是关系到我们自身的生存状态——这一事实定然能让我们的活动显得更有价值,也能让我们得到更强的活力。正因为如此,过往的每个时代在划分的时候,就完全不是根据它所取得的成就,而是依据精神生活的性质。如果是这样的话,当今的生活也应该在惊涛骇浪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我们最内在的性格也将由此而取决于精神工作。

随着这些运动的发展,很多看似坚强稳定的事物也会出现转变,同样,生活基础本身也会随之而改变。这样可能会造成一个问题,就是生活好像没有了依靠,堕入了无边无际的相对主义当中。倘若精神运动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其他的变化的话,生活定然也会失去其所有的稳定性。精神生活运动并非仅仅只是与时俱进的潮流,更是超越了时间。各个时代的成就可以通过精神工作而检验出来。精神生活依存于人类全部无法肯定以及随时变化着的工作当中,所以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工作沉浸到错误的泥潭之中。除非是认可了绝对精神生活的内在特性,不然如今的精神生活最本质的特点,即批判特性依然是根本无法理解的。现代工作并非是绝对的客观,具有目的性的各行各业也没有将那种工作全部利用。活动因自身相对于目标的独立性从而得到实现,这两者之间的关系需要经过研究的检验。批判特征是启蒙运动的最根本特性。康德经过努力,使得批判方法达到了顶点,让我们根本没有办法返回到因其影响的生活转型过程当中去了。可是,这种批判方法如何才能获得证实并且产生深远的影响,其根本在于它并非只是伴随客体并且只与客体发生外在关系的主观产物,同样也不是主观的臆断。批判可以在工作的内部转变与深化中产生作用,正是因为它在行动中加入了新的力量。因为批判方式是用超越的精神生活的需求来权衡所有人类所达到的成就的,并且依照这些要求对内在需求进行发展,所以,在这个前提下,运动不会因为失去目标而遭受损失。生活也不会在表面现象上随波逐流,而是在自身能够找到依靠,从而出现一种强大的反作用力。这样,我们根本不必承认任何在内在原因审判席上被控诉以未能证明自身有效性的东西。有效性与真实性的对立,只会加强和提高生活运动,向人类揭示一种不仅是同环境而且主要与人类自身的积极联系,在这个过程当中,对生活质量进行分别和检验。

启蒙运动认为,只有人们确切了解的事物才是真实有效的。这一批判方式确实有点狭隘。但是,虽然它的细则在运用上出现了一些问题,但它根本理念的正确性与必要性却并没有因此受到否定。问题被保留后,虽然有必要在已知的条件当中进行验证,可依然需要从简单理智性转变成内在精神性,并且,在与整体的关系当中形成属于自觉的文化领域,在此基础上发展独立精神和自觉生活。那么,现在我们就能见到,由于精神生活得到了独立,运动不仅延伸了,并且在内部成长发展的同时开始向着生活逐步深化。

(4—c)稳定性的获得

精神生活的运动不单单涉及外在,并且还关系自身,在内部使我们获得更广阔的独立性。虽然从内部所衍生的事物只存在于变化过程中,虽然现在能使我们满足的东西也许将来就会让我们无法满足,但是我们不得不去考虑精神生活是否缺少必要的稳定性,同时还得考虑在所有形成及变化中,任意性和主观性是否会遇到阻力的问题。

根据之前的内容,一切精神活动都是对主体与客体的全面超越,是不停发展的和富有创造力的普遍活动。可是,这样的活动无法由愿望或想象所决定。只有当我们经过升华阶段之后,才能够进入精神生活,才会觉得自己受到内在需求的鞭策或鼓舞。这种内在需求,会和单纯主体的任意性之间出现反作用力。我们再一次看到,在生活中,精神内容是从各种事件中汲取而来的,这些内容融合在一起,与那股潮流相互对应,从而组成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更加广阔、更加全面,可它却依然存在于我们的生活当中。从许多的科学与艺术中我们可以发现,所有的成功并非全是人为原因,更是需要依靠更强大的力量的赐予,但凡从事创造性工作的人总能感受到这一力量的引导。超越个体的人类整体,正是在科学以及法律等范围内演化出各种繁杂的内容。这些内容最终导引出人们的内在需求,这时,就需要人们认可并去达成这一内在需求。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不能顾忌自身的顾虑与牢骚,而应顺应潮流努力向前展。我们的生活只需按照这样来发展,便一定能超越无知与彷徨,从而进入乐土天国。

这种运动最初看起来是由许多选择综合而成,同时在生活中的个体领域里直接地展现出它的效用。可是,只要跨越过全部的选择性后,生活将不断地去追求全面统一的整体,向这一整体所迈出的每一步,都能让人们得到稳定性与确定性。从来没有任何一点,比这种运动更能帮助个体取得内在的稳定性了,因为个人生活在全部活动中的统一性,以及精神个性发展中的内在广泛任务都体现在这里。精神独立性的发展是我们内在的职责。因为它比人类内部任何事物显得更为优越,超越了我们人类的一切欲望。这个任务甚至根本不屑于追求我们通常所说的幸福。为完成这一任务所付出的艰辛,会将所有生存转变为困难,充满了矛盾与烦恼,但只有经历过这些,才能使我们感受到生活的意义和价值的所在,被赋予确切方向和稳定的自觉性,从而使人们相信自己的精神存在并且明确所有的精神生活。全部活动的统一构成了生活工作中无与伦比的精神存在。但这样的统一并不是依靠世界中的个体的特殊形式,而是需要集体的狂热,甚至是达到一种介于人与神之间的理论高度。这样,形成的信念才会成为一个相对稳定的出发点,相信这一点就必须得相信独立于我们自己并在自身内部展现出作用的精神世界。在我们的生活缺少这一根源的时候,对精神生活的信仰就无法变得坚定,就只可能构建在推断与证据的薄弱环节上,因此很容易被推翻。所以,要克服疑虑和胆怯,只能靠取得活动和创造的统一体,这个统一体内在地包括了我们的生活,所以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是对我们个人能够发挥效力的,对每一个民族、时代以及全人类都将有效。一个民族是否相信某种精神生活,并因此而进入到一种内心满足且欢愉的状态,主要在于是否认知并认可本身所承担着的相同精神任务。要不是如此的话,再强而有力的说辞也不能够去掉我们内心的疑虑与胆怯。同时,存在于各种时代间的气质与生活感受也主要决定于各种努力是否内在地进行了有效的统一,是否发生裂痕而使得前后出现矛盾。我们在自身时代中的努力的确经受了分离和冲突的苦难,这样的负面趋势对我们自身形成了非常大的影响力。事实上,全人类是可以获取某种稳定的精神生活的。而这种精神生活通过揭示和运用内在需求领域内的各项任务,就可以超越一切个别时代和民族的精神生活。就这样的工作而言,的确能使我们的生活具备时代的精神特性,从而坚定理念,对胜利报以希望。

5.主动论:信仰的作用

现在,我们所发展出来的人生哲学思想体系富有鲜明的特点,这主要是因为它重点突出一个中心理论:我们并不仅仅属于有待理解和共享的理性世界,我们首先需要努力靠近这个世界,因此需要对事物的基本条件进行变革。真正的生活基础一定是在不断努力中获得的,甚至连个人的成就也通常包括了对其他生活模式所进行的判断。只有在不断的实践中,生活才能到达顶端,体验生活及其涉猎的东西才能依照实践活动用更确切的形式进行评判。由于活动被生活赋予了优先权,所以这种思想体系被叫作“主动论”。但是,也只有主动论才能果断地从其他表面上有关的趋势中分离出来,凸显出自身特有的性质并变成自身的力量。突然间下决心这样的行为,并不能让我们立即进入到活动状态之中,因为我们处在一个具有易变性和脆弱性的世界里;并且这个世界还同时存在着人的虚假性,不但对我们自身进行了约束,而且压抑着全部的独立性。在这种强大的力量面前,人类个体显得极为渺小,结果只会让我们俯首称臣,无法去寻求更高的智慧。非常荒谬的是,活动本身无法从已被认知的世界中释放出来,单单靠这个世界的力量就能引发个体进行自我活动。可是,如果不让这个世界的生活转变为我们自身的生活,不认可其内容之于我们的效果,不让其规则成为我们的行为规范,我们怎能使这个世界对我们自身发生作用呢?

在这里会首先展示出一种伦理特点,就是要将精神活动和单纯自然冲动之间划分清楚,将现实的和虚拟的自决活动区分开来。伦理关系并不代表屈服于异己与苛刻的规则,而是将无边无际的精神世界吸收进我们自身的意志和存在之中。这样能够将我们与事物之间的距离拉近,同时揭示出事物本来的真相,促进相互之间的了解、彼此之间的共存与发展。这样看来,伦理关系并非规范性的,而是生发性的,并不单纯为了准备完成我们的某种要求而按照严谨的规范来生活,而是关系到促进世界前进的动力,以及促进每一个人的幸福与推动真实事物发展的动力。这就要求通过不断努力和奋发向前,通过艰辛的努力建造出理性与爱的国度。

追求内在精神世界的升华和实现新世界的追求,能够将主动论和所有单纯的任意主义和实用主义区分开。但是它们看起来似乎很相似,而主动论的消极方面也的确与任意主义和实用主义有着很大的联系。这些理论都放弃了生活中的理智主义观念,都希望真理建立在更自主和更基础的活动上。可是,意志论与其说是排除困难,还不如说是理智主义的反面。意志是无法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或者产生出一种强大的力量的。单纯意志只会转变成为一种包含生活所有领域的自觉活动。实用主义近段时间在西方使用英语的国家或民族内都有很大的市场,因为它更加接近按照人类条件与需求创造世界和改善生活,并不需要用独立性来开发精神世界的活动,也不需要用独立性的标准来筛查和检验人类一切生活的内容。可历史的经验提醒我们,与精神生活息息相关的需求很难被人类摒弃。当人类成为一种独立存在,并且发现了自己的局限性后,他们将不再可能满足于仅仅停止在寻求真理的起点上,而会采取一切行动,在寻求超越自我的同时提升普遍的精神生活。这也正是主动论的理念所想要达到的。

如果和生活的组织和形式相比较,主动论的独特性质将更加明显。就算是活动可能是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但也只是具有一种单纯过程的特点;或者说与行为和过程也无关,只是依据自身思考与享受的观念来考虑人类与现实的基本关系。生活超越了一切人类努力与决定,这是一个过程观念,显示出了极强的吸引力。在黑格尔的哲学体系里,这一点非常明显,其中的具体体现形式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这一观念在历史的发展概念当中尤为鲜明,它认为历史的发展就是要尽可能地去实现它的目标,并且必定实现目标,但是不受人的思想和喜爱所影响。这样,客体就已经从毫无意义的人类动机和所有人类条件的变化中解放出来,确实会让人们觉得它无比伟大。于是,便有些人会觉得,这种解放也包含一种超越伦理概念的升华,所以看上去也是一种主观论。

但是,事实上呢?若是生活转变成一个简单的过程,那么它必定会彻底消灭或严重贬低和抑制其精神的特殊性,假若生活只是一个简单的过程,那么它就会是一个空洞而缺乏灵魂的机制而已。将简单的过程作为它最基本的思维体系,很有可能会无视道德因素,因为这种体系只会将道德当作精神生活与人类改变的一种判断工具,而不会将它看作推动和引起精神生活本身的力量。这在体系里面,所能够体现的只能是一种人为的道德,但是绝对不会领会自我认知和自我深化的精神生活的伦理道德。而正是按照后面的这种精神生活,我们才第一次获得了真正的自由与独立。但是那种体系却认为根本没有进一步探索的必要了,因为,这种思维模式远远谈不上是一种现在迸发出来的冲动产物,而是它一直就存在于过去的成就当中。

接着,我们要讨论主动论与美学的思维模式的关系。在我们的研究开始的时候,我们就阐述过,唯美主义是当今社会上人们生活的主要支流。但是在这里,我们只需要讨论它与主动论之间的关系就足够了。唯美主义有它特定的条件。当我们用心去欣赏这个世界的时候,当我们看到世界的美所构成的生活要素的时候,我们便会相信这个世界是一个理性与美的国度。既然是这样,就必定不会引导我们展开更加深远的转变;同时,我们的思想也必定不会出现复杂的状况,我们身体内也不会出现激烈的冲突。如此一来,我们心中就会完全充满了美的感觉,它成为我们幸福的源泉。而最后,我们就会同这个世界密切而稳固地联系在一起,简单而平稳地推移着我们的生活。但是,倘若这样的要求中有一条没有得到满足,倘若我们所生活的世界里产生了严重的对立与尖锐的矛盾,而不是上述和谐的情况,倘若这些事物也同样依附在我们的灵魂里,倘若在我们与整体之间出现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如此一来,我们便不可能用美学的手段来解决生活中的问题。假如我们对这样的矛盾置之不理,很可能我们的生活将会变得不再严肃,所有的精神生产力也将消失殆尽,并会成为一个整体在主观的情绪和盲目享乐中虚度光阴或者衰弱自身。当今社会的趋势已在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但事实上,这是与生活美学的形式相对立的。那么对于我们而言,广阔的世界看上去只是一个毫无价值的机器而已,在为了生存而产生的斗争中,起初的和谐已被置之脑后。这也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人类的自私和空虚,他们只是掩盖住了自己,让我们误以为他们的内在精神是完好的。最后需要说明的是,随着现代的对主体的强化与思想的不断发展,就基本上断绝了我们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这个时候,只有生活向着更深远发展才能重建这种联系。倘若在我们的生活之中出现了这么多的问题与任务,倘若我们所看到的自己并非生活在一个完美的理性世界之中,倘若我们还希望不遗余力地为争取建设这个世界而工作,那么,我们便应该运用主动论,将它视为独一无二的方式。综上所述,我们必须坚持放弃唯美主义,因为它将事物的真相掩盖了,在解决生活中的重要问题时显得太过草率。

另外,主动论并不代表我们的生活能够很快转变成精神活动并建造出与现实的良好关系,如果这样思考的话,正是因为对人类的生存条件以及体验与转变缺乏必要性的认知。这种态度很容易造成生活中各式各样未经考虑又太狭隘的心理情绪。消除这些情绪是很有必要的,然而这又将出现某种对整体任务极其强烈的怀疑态度。事实上,浪漫主义就是这样影响我们的。我们之前经常过分地高估了我们的活动,浪漫主义则告诫我们,并要求灵魂需要接受世界的各方面限制;此外,与生活中一切局限与方式相矛盾的是,浪漫主义运动依然希望进入无限,并在一些程度上设想利用没有局限的情感得到满足。浪漫主义运动也让我们更加清晰地认识到命运的能量和外在与内在需要对一切人类欲望和功利主义行为的超越。按照这样的方式,生活将显得更加全面、更加新颖,仿佛回到了生活的源头并且迸发出了更多的观照活动。可是,认识它的重要性是一回事,让它变成生活的核心则是另外一回事了;特别是当这样的浪漫主义浪花一浪高过一浪之时,生活将变得精细但却很可能面临软弱以及缺少阳刚之气的险地。因为即使在表象上,浪漫主义生活也会显得颓废而毫无生气,缺乏抵抗力,没有与之形成确切的联系,只好提供零散的想法和刺激。另外,因为缺少逻辑上的敏感性,生活则陷入了更加严重的冲突当中,为了模棱两可的情绪快感而摒弃了所有清晰的形式与组织。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之下,精神生活在我们生存的自然条件下依然没能得到真正的独立,也无法得到对感觉的必要超越。感觉在它自身领域中是根本无法辨明的,由于它与精神性同时向前出发,这便使得我们出现了疑惑;感觉与精神性似乎很难看清,后者甚至已被前者所掩盖,被其拉出了原有的轨迹。结果,感觉像是迷失了它最初状态下的清新脱俗以及天然限度的特性,从而变成太过精细、太过激烈了。

搞明白上述问题的同时,便等于认可了主动论对所有浪漫主义的优越性。主动论尽管并不是特别完美,但基于人类通常将繁杂而艰难的任务当作轻松而容易的事情,并也因此低估了自己与精神世界之间的距离。不管主动论缺乏怎样的完美,从客观意义上讲,我们人类依然需要努力地改变我们的生活态度,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争取到独立,即便是在这样一个杂乱而并不完全理性的世界里得到独立。这样的自觉活动肯定不只是主观上的问题,它需求的是一种特别的生活形式,需要排除感觉生活中所产生的紊乱性,需要一种强而有力的统一与组织。自觉活动反对随遇而安或游戏人生的生活态度,从而演化出客体的方式与规则,在相对运动中显示出客体的逻辑,在对抗不思上进的自我满足中构建出首要的印象模式,在排除对命运盲从的做法中,保持着魄力的延续并且加强了对生活的构建。结果,我们的生活便充满戏剧性的特点,而不是抒情伤感的特征,这样,我们就能够充分接受那种认为真正的戏剧通常包括了很大抒情成分的想法。

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倘若主动论轻视了生活问题,那是非常有害的。如今最紧要的在于不要淡忘或看轻这一事实:为了解决生活当中出现的疑问做出努力所碰到严重困难,为此需要付出难以估量的艰苦努力,虽然看上去已得到了明显的成绩,但事实上依然仅仅是拉近了与目标的距离。当主动论对这一事实有所认知后,它便会认可对方同样也有正确的东西,如此便会潜心学习、取长补短。可是,会有一种尖锐的矛盾在生活的基础中扩展开来,即一种无法抗拒的“非此即彼”式的矛盾:人是否简单地与这个世界相融合并让它左右自己的情绪,是否寻找到了与混乱和非理性进行对立的胆量与能力,是否决定加入到理性国度的构建呢?基于后者来说,我们需要肯定理性存在于现实的深层基础中,同样也存在于人类自身当中。人类和时代是否能够从这些内在构建和超越一切外在与内在的限制中找到出路呢?人类生活的主要方向便是由这一问题而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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