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接近事物的本质是万分困难的

你在4月11日信中提出的问题是很自然的，但是，暂时回答不了。其原因在于，在一个前后一致的场论中，对于场并没有真正的定义。确实，这使人面临一种堂吉诃德式的处境，因为根本无法保证，是否有一天能够知道这个理论是“正确”的。先验地说来，没有通向经验的桥梁。举例说，没有严格符合字义的“粒子”，因为这不能是用到处是连续的甚至是解析函数来描述实在的纲领的一部分。在理论中，比如，存在着一个对称的。这里还有一条测地线。可是，究竟这些测地线是否具有某种物理意义，人们预先是完全没有把握的，即使从近似意义上来说也是如此。

因此，事情就只能是，同经验上已知的东西相比较，只能期待这样的结果：找出这方程组的严格的解，这些解“反映”了经验的“已知”形象和它们之间的相互影响。问题极为复杂，因此，现代物理学家们抱有怀疑态度是可以理解的。他们暂时有正当理由拒绝接受我的方法，把它看成是不中用的。但是，从长远看来不会是这样的。他们慢慢地会看出，用准经验方法不能钻进事物的深处。要真正了解我这个信念，你要反复玩味我在论文集中的答复文章⁽²⁾，以及《科学》杂志（Scientia）中的短文⁽³⁾。实际上，中心问题不是“因果性”问题，而是实在的存在问题，以及是否存在某种对于在理论上加以描述的实在严格有效的（非统计学的）定律的问题。对于可观察事物不存在这样的定律，是至为明显的。但问题是：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作为理论纲领的“实在”？我用你的语言陈述如下：如果“云”并不是一个唯一事实的表示，而只不过是“几率云”，那么，在云的后面一定有一个具有更多特征的东西。设想这同理论毫不相干，似乎是相当荒谬的。因此，人们通常断定，函数ψ能充分表述个别情况，而只有当别人以此为依据把他们逼入困境时，才放弃这个函数。

近来，我经常思考一个数学问题。从一个适当的变分原理可以导出下列方程组的相容性

另一方面，形式上的考虑驱使我们采用较强的方程组，这个方程组中最后两个方程用

来代替。但是，在这个较强的方程组中，相容性是成问题的；也就是说，人们最初不知道，它的解的流形是否够大。我在经过许多错误和努力以后，才能证实相容性。当然，对于理论的“真理性”并没有证明什么；但是，这样对理论所提出的最重要的形式的批评（formale Gegengrund）却被排除掉了。

在我的漫长生涯中我学到了一点：要接近“他”⁽⁴⁾是万分困难的，如果不想停留在表面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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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译自《爱因斯坦-贝索通信集》438—439页。由李㳔泖同志译。标题是我们加的。——编者

(2) 即《对批评的回答》，参考此处。——编者

(3) G．乔治（G．Giorgi）：《谈最近关于爱因斯坦相对论的争辩》，《科学》杂志，米兰，84卷（1949年），77—81页。该文最后肯定说：“已经搜集到大量结果都能为爱因斯坦的构造作证。”——原书编者

(4) 原文是“Ihm”，指的是“上帝”，即事物的本质。——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