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宁波以后的日子

回到宁波以后的日子

分配至宁波教育系统的大学毕业生有五十余个，至今Y还能说出他们名字的不少于二十个。1966年9月底，那些原来在农村搞“四清”的工作队员全部撤回来了，有工作单位的都回原单位。唯独大学生们无从着落，他们到市教育局要求分配到学校去，然而迟迟没有明确态度。

那时候，毛主席已经第一次在天安门城楼接见过百万红卫兵，上海、北京部分学校已经开始所谓的革命大串联。大学生们心很急，想早日到学校，也可加入红卫兵组织，也许有机会上北京赶上毛主席第二次、第三次的接见。当时，北京不是人人都可去的，而是学校根据上面下派的名额，挑选表现好的红五类子女，由老师带队，有组织地去北京。大学生们心中的焦急不言而喻。教育局的新学年计划还没出来，哪些学校缺什么学科的教师大家心中无数，再说一下子分配来这么多大学毕业生还是第一次遇到，束手无策也是难免的。每次大学生去局里要求分配工作，得到的答复总是等一等，还要研究研究等应付之词。

后来，教育局想出了一个办法，让这批大学生组成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上街宣传。局里给他们配了横幅、红旗、锣鼓等等，唱革命歌曲，呼革命口号。那些会唱会跳的文艺爱好者便成了宣传队骨干，不会唱不会跳的，拉横幅、扛旗帜，余下的当观众。

Y这方面是弱者，跟随几次就厌烦了，与其他七八名同学到教育局吵着要到学校去。有一天，教育局一位姓沈的人事干部问大家：“谁是Y？”Y就举手说：“是我。”那沈干部把Y留下，问他是否愿意到宁波市第一工业技术学校（以下简称“一技”）。他告诉Y一技有个数学教师是向六中借调的，借期已满，那里正需要一个教高中数学的教师。Y毫不犹豫，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对于技校来说，数学不是主科，不少人并不十分愿意去。

当天，Y就拿着教育局开出的介绍信报到，分派教高一年级数学。那时，已经不是每个教师都可上讲台，因此Y教了三个班级的课，大概上了还不到十节课，学校便停课闹革命了。第一批由宁波拖拉机厂派出工宣队进驻一技。

每天除了开会，读报、学语录，便是打篮球、玩扑克，有的教师按指令到一技实习工厂去参加劳动。Y在工厂墙上用红漆写毛主席语录。这样约莫过了一个月光景，便开始革命大串联了。但那时去串联，需经工宣队批准，乘火车坐轮船都须凭票。

10月初的一天，Y在球场上打篮球。伏在二楼栏杆上姓余的工宣队长大声叫了声Y的名字，Y吓了一跳，以为有了什么麻烦。殊不知，余队长扬了扬手上几张船票：“这是去青岛的轮船票，你想去吗？”这还用问，Y当然求之不得，而余此时提了一个要求：“这里有四张船票，你必须带三个学生一起去。”Y说：“没问题。”

于是，Y挑了三个听话的男同学，并叫他们回去征求父母的意见，如果父母答应，便一起去，如果父母不同意就换人，三天后要从上海登船去青岛。不到一小时，他们便兴冲冲地回来了，还说他们的家长会到宁波轮船码头来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