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式学习理论的新思考

3．1．1　混合式学习理论的新思考

1）混合式学习理论概述

在这里引入混合式学习（Blended Learning）理论，混合式学习理论并不是一个新的概念。追溯混合式学习的最初模式需要考察学校教育的发展。教育是培养人的一种社会活动，是传承社会文化、传递生产经验和社会生活经验的基本途径。从广义上说，凡是增进人们的知识和技能、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的活动，都具有教育作用。而狭义的教育主要是指学校教育，是教育者根据一定的社会要求，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对受教育者的身心施加影响，期望他们发生某种变化的活动^[1]。

根据文献记载，大约在4 000年前，学校教育形态开始出现，一些王公贵族在家中设立私学，招纳文士给皇子皇孙、贵族子弟们授课，采取的基本上是一对一、面对面口头教授的教学方式，这就是学校教育的最初形态。随着社会发展的需求不断提高，学校教育的育人功能和筛选功能变得越来越重要，学校教育的独立程度也越来越高，逐步从非形式化教育向形式化教育转变，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相对稳定，固定的教育场所和教育设施开始出现，传统的教学工具，例如黑板、粉笔等，成为教师进行教学的辅助工具，帮助教师将教学内容直观化和形象化^[2]、^[3]。

黑板、粉笔等教学工具的使用和面对面口头教授教学方式的结合是混合式学习的雏形。黑板、粉笔等教学工具虽然非常简单，但是它们被专门设计和生产用来辅助面对面口头教学，表明了教育方式和教育理念的重大变革。黑板加粉笔的课堂教学方式一直持续了上百年，在教育界，人们把黑板、粉笔，包括随后出现的挂图、实物模型等教学工具和面对面口头授课相结合的教学方式称作传统教学方式。

（1）传统教学方式＋视听媒体

传统教学方式持续了大约一个世纪，到了20世纪60～70年代，随着电子技术和工业水平的不断发展，幻灯机、投影仪和录音录像等视听媒体技术开始走进课堂。这一类媒体技术相对于传统教学方式来说，其优点是改变了课程内容静态无声的呈现方式，以图、文、声并茂的形式使得课堂教学变得生动有趣。当然，从现在的视角来看，视听媒体与传统教学方式相结合仍然存在着很多不足之处，例如：缺乏交互性，不能让学生主动参与，只能作为教师的演示工具，而难以作为学生自主学习、进行探索与发现的认知工具，缺乏用超文本、超链接方式组织起来的便于学生浏览、查询的丰富信息资源等等^[4]。

（2）传统教学方式＋计算机辅助

在20世纪70年代，视听媒体技术和传统教学方式相结合的教学方式在课堂教学中得到广泛的运用，但是由于它们仍然存在着上述不足之处，人们尝试着寻找其他的手段或方式来帮助课堂教学。在那个阶段，计算机技术虽然已经问世，但是以计算机为基础的信息技术对于开发人类智力的重大作用和在教育、教学领域应用的巨大潜能尚未被人们所认识，计算机辅助还没有在教育、教学过程中真正发挥作用。

到了20世纪80年代，计算机技术迅速发展并逐渐普及。计算机强大的功能不仅融合了幻灯机、投影仪和录音录像等多媒体技术，而且因其具有优秀的编程功能，以及交互性强的多媒体演示软件、学习软件等相继出现，超文本、超链接方式改变了课程知识直线式的呈现方式，教学方式逐步向多元化方向发展。

（3）传统教学方式＋E－Learning（即数字化或网络化学习）^[5]、[6]

20世纪90年代是计算机技术和网络技术互相促进并迅猛发展的阶段，基于计算机技术的数字化功能和网络化功能相互结合，使教学方式得到全新的改变。通常，人们把基于多媒体资料的数字化学习和基于因特网的网络化学习称作E－Learning。

美国教育部2000年度《教育技术白皮书》^[7]中指出：“E－Learning是指主要通过因特网进行的学习与教学活动，它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技术所提供的、具有全新沟通机制与丰富资源的学习环境，实现一种全新的学习方式；这种学习方式将改变传统教学中教师的作用和师生之间的关系，从而根本改变教学结构和教育本质。”^[8]

多媒体技术和网络技术以其全新的功能和独特的优势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学习方式，传统教学方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在过去的十年中，曾经一度有说法认为E－Learning将逐步取代传统教学方式，其中，以美国教育界在90年代出现的“围墙大学之争”为代表，即：有围墙的大学是否将被没有围墙的大学（网络学院）所取代。在90年代中期之前，支持“取代论”和反对“取代论”形成两派意见，相持不下。经过十年的网络教育实践，各种经验和教训让人们逐渐认识到，“取代论”是过于偏激的说法。在这样的背景下，2000年12月，在由美国当代一流的教育专家和教育技术专家起草的《教育技术白皮书》中，陈述了这样一种观点：“E－Learning能很好地实现某些教育目标，但是不能代替传统的课堂教学”，“E－Learning不会取代学校教育，但是会极大地改变课堂教学的目的和功能”。

2003年，在欧洲举行的Blended Learning世界大会和企业Blended Learning国际会议上，还有在中国香港举行的ICCE2003即计算机教育应用国际会议上，Blended Learning这一概念重新被提出来，并赋予了新的含义。何克抗教授把Blended Learning称作是“旧瓶装新酒”的新概念。^[9]

混合式学习理论强调网络环境下的教学与传统教学方式的混合，实现优势互补，指出了信息技术与课程整合发展的新方向：

在资源应用上，主张灵活地综合应用信息资源和非信息资源。

在学习方式上，主张探究学习与接受学习相结合，自主学习与合作学习相结合，课题型活动与必要的记忆、操练相结合。

在交互方式上，主张面对面语言交流与应用网络交流相结合。

在师生关系上，主张教师和学生是学习共同体，没有必要在共同体中绝对地划分什么主体和主导关系。

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的网络辅助训练（Web－Based Training，WBT）组织给Blended learning概念的定义如下^[10]：

Blended learning is a standard term for the use of a wide range of learning technologies or training delivery methods in the workplace or classroom．Blended learning is the combining of aspects of online and face－to－face instruction，synchronous and asynchronous modes of instructions and support．A blended learning solution should include e－learning，instructor－led training and／or some form of group training．

“混合式学习”是一个在工作场所或教室里广泛使用的、用于学习技术或培训传递方法的术语。“混合式学习”将在线教学和面对面教学相结合，同步与异步教学及资源支持相结合。“混合式学习”解决方案包括了E－learning、教师主导的培训和小组的培训。

来自美国佐治亚大学ARCHES（Academic Resources for Computing and Higher Education Services）的学者Michael Orey从三种不同的角度和观点总结了Blended Learning的定义：^[11]

The definition of blended learning depends upon perspective．I have chosen to look at three of the primary perspectives in a learning setting：the learner，the designer／teacher，and administrator perspective．

（1）从学习者的观点（Learner Perspective）

Blended Learning is the ability to choose among all available facilities，technology，media and materials matching those that apply to my prior knowledge and style of learning as I deem appropriate to achieve an instructional goal（the salad bar metaphor）．

混合式学习是一种能力，指从所有可以得到的，并与自己以前的知识和学习风格相匹配的设备、工具、技术、媒体和教材中进行选择，以适于自己达到教学目标。

（2）从教师和教学设计者的观点（Designer／Teacher Perspective）

Blended Learning is the organization and distribution of all available facilities，technology，media and materials to achieve an instructional goal even when many of these things may overlap．

混合式学习是组织和分配所有可以得到的设备、工具、技术、媒体和教材，以达到教学目标，即使有些事情有可能交叉重叠。

（3）从教育管理者的观点（Administrator Perspective）

Blended Learning is the organization and distribution of as many cost effective facilities，technology，media and materials as economically viable to achieve an instructional goal even when many of these things may overlap．Some of the various facilities，technology，media and materials include books，computers，groups，teachers，classrooms，virtual classrooms，non－traditional classrooms，tutorials，etc

混合式学习是尽可能经济地组织和分配一些有价值的设备、工具、技术、媒体和教材，以达到教学目标，即使有些事情有可能交叉重叠。这些设备、工具、技术、媒体和教材包括了书籍、计算机、学习小组、教师、教室、虚拟教室、非传统教室、教学指南……

总之，各种技术、媒体、人力资源都可以在教学活动中混合运用。

2）混合式学习理论的新思考

综合上述有关混合式学习理论的发展和新的含义可以看出，混合式学习理论是在不断发展的，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技术水平之下，描述的对象有所不同。从黑板、粉笔打破面对面口头教授的方式到视听媒体走进传统课堂教学，从计算机技术辅助教学到E－learning和传统教学方式有力的结合，人们在不同的情况下，赋予了混合式学习理论不同的阐释形式，例如，在古代，孔子的因材施教、夸美纽斯的《大教学论》讲的是要将各种教学方法和手段根据教学对象的具体情况“混合”使用；在辩证法中，讲的是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在近代，李克东和谢幼如合编的《多媒体组合教学设计》（科学出版社，1992年版）讲的是在教学中将多种教学媒体进行优化组合，充分发挥各种媒体的优势，以求教学效果的最优化，何克抗教授的“主导—主体相结合”的教育思想和建立与之相适应的教学结构蕴含了对各种教学要素要综合运用的思想。

教育与社会的发展是与人的发展有着本质的联系，一方面，教育为社会的发展、为人的发展提供了保证，另一方面，社会和人的发展又不断向教育提出更高、更新的要求^[12]。今天，当我们再来讨论混合式学习理论时，需要考虑当前社会发展对教育提出的新的要求。

21世纪教育的灵魂是实施素质教育，关于什么是“21世纪的素质”，美国21世纪劳动委员会的说法是：“它包括很强的基本学习技能，也包括思维、推理能力和团队协作精神以及对信息技术的熟练掌握与运用”^[13]。美国教育技术CEO论坛第四年度（2001）报告则明确指出，“21世纪的能力素质”应包括以下五个方面：基本学习技能、实践能力、信息素养、创新思维能力、人际交往与合作精神^[14]。1999年，我国在第三次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党中央、国务院颁布了《关于深化教育改革全面推进素质教育的决定》，全面推进素质教育成为教育工作的主旋律，讨论并形成了关于我国素质教育的全新指导方针：“要实施以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与实践能力为重点的素质教育”。2005年，教育部部长周济指出：“素质教育是一个发展着、实践着的过程，一个与时俱进、不断创新的过程。”“素质教育的主战场在课堂。”“素质教育的核心阵地在学校、在课堂、在教学。”^[15]因此，如何在学校、在课堂上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如何通过课程、通过教学全面推进素质教育，是我们需要深刻思考的问题。

在前文中讨论混合式学习理论，讲的是将视听媒体、计算机技术、E－Learning等各种先进技术手段和传统教学方式进行结合，各种教学要素综合运用，以求教学效果最优化，培养学生综合素质的问题。总结起来，视听媒体、计算机技术、E－learning等各种先进技术手段所具备的图文声并茂、交互性强、超文本、超链接方式、数字化功能和网络化功能等技术特点，与传统教学方式相结合，在给学生传授基本知识的同时，不仅培养了学生的实践能力，也加强了学生的创新精神和合作精神。这一切符合了21世纪对人才的素质要求。

总结21世纪对人才的素质要求，我们认为它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是基本知识和实践能力，二是创新精神和合作精神。混合式学习理论研究的就是如何通过先进技术手段和方法介入传统教学方式，培养学生两个方面兼备的综合素质。但是，我们发现，在混合式学习理论中，人们一直关注的重点是如何挖掘各种先进技术手段在技术方面的特点对教学的影响，进而提高教学质量，培养有用人才。我们认为，素质教育的两个方面是相互联系的，同时又是相对独立的，如果单一地考虑某一种先进的技术手段的技术特点在素质教育两个方面的应用是过于笼统的。它们给我们引发的思考是：当讨论某一种先进的技术手段或教学方式和传统教学方式的混合时，一方面要考虑该手段或方式的技术特点如何混合于传统的教学方式，以提高学生掌握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能力；另一方面要考虑该手段或方式的方法特点如何混合于传统的教学方式，以提高学生创新精神和合作精神。

根据上面关于混合式学习理论的新思考，引申到本书所讨论的虚拟实验在实验教学中的应用，我们认为，虚拟实验不仅是一种先进的技术，也是一种严谨的科学研究方法。在讨论虚拟实验在实验教学中的应用时，不仅要考虑虚拟实验在技术方面的特点和传统实验教学方式的混合，对加强学生掌握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提升作用和促进作用，而且要考虑虚拟实验在方法方面的特点和传统实验教学模式的混合，更有利于培养学生创新精神和合作精神的改善作用和革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