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的概念与科学符号

熟知的概念与科学符号

在绪论中我们曾经说过，科学世界的原料不是从熟知的世界中借来的。物理学家故意把他自身弄得与熟知的概念绝缘，这是最近的事。他并未出发去发现一个新世界，而是修补旧世界。像其他人一样，他也从这样的观念出发，说事物多少总是它们被看见的那样，而我们对于环境鲜活的印象可以看作工作的基础，渐渐地发现它的某些最为显明的特性不得不被排除。我们已经知道，我们不再是站立在固定不动的地球上骄傲地昂头向天，而是用我们的足部悬吊在以每秒很多英里的速度在空间旅行的球体上，但这种新的知识还是能够通过重新安排熟知的概念来把握。我能向我自己十分生动地刻画出刚刚描述过的事物的状态，如果有任何曲解的话，也是在于我的轻信而不在于我的概念能力。其他的知识的进步得到对于理解非常有用的帮助——“如像这样一点儿”的支持。例如，如果你们设想某些仅仅像一点儿微尘的东西，那么你们便得到了最近所考察的原子的观念了。

加上熟知的实在，物理学家不得不把例如重力或电场力的不可思议的作用考虑进来，但这并未干扰他的总体观点。我们不能说电力是“相似”，但是它最初的漂泊并没有被最终接受，研究的主要目标之一已设定为发现如何把这些作用简化为用熟悉的概念的术语能够描述的事物——简而言之就是解释它们。例如，电场力的真正本质可能是某种以太的移动（以太在当时是一个熟知的概念——更像某种极端的物质），因此它们就在那里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等待某一天将与熟悉世界的观念建立正确的关系，同时物理学不得不尽量好地招待它们，尽管并不知道它们的本质。

物理学处理得出奇的好。对这些实在性质的无知并不妨碍成功地预测行为。我们已对事实逐渐了解，对等候队列里的物理量的处理方案正变得更为精确，也比我们对熟悉事物的知识更为满意。熟悉的概念不会吸收等候队列，但等候队列已开始吸收熟悉的概念了。以太，先后被视为一种弹性固体、胶质物、泡、回转聚集体之后，被认定不具有材料和物质的本质而再度回到等候队列。业已发现，科学能够极为成功地利用那些其本质悬而未决的实在达到，以致开始怀疑弄清这些悬而未决的方面是否有任何益处。当我们开始由等候队列中的材料建造熟悉的实在如物质和光时，危机来临了。最终，我们看到与熟悉概念的连接应该通过物理学的高级建造而不是从字母表开始。在对电子和量子在某些根本点上必然类似于工场中所熟知的材料或力的预期上，我们已经经受了并依然在经受磨难。对电子和量子我们所必须要做的，是把通常的事物在一个无限小的尺度上加以想象。我们的目的是必须避免这类的确不合逻辑的预先判断，因为我们必然停止使用熟知的概念，所以符号就成为唯一可能的替代物。

我们用它自身的符号元素来建造世界的合成方法在科学理论中采用得非常普遍，所建立的世界将模仿熟知的经验世界的真实行为。在科学杂志上任何普通的理论文章都默认假定这个方法被采用，已经证实这是最为成功的过程。这个实际过程也是本书科学部分所阐明的优点的基础，但我并不主张不容许其他的工作方法。我们认为在合成的末端必然存在与意识的熟知世界的连接，没有必要反对试图在合成末端到达物理世界。从哲学观点看，期望对这个入口进行探索，可以想象这将在科学上成果丰硕。如果我正确地理解了怀特海博士的哲学，它就是他采用的过程。它涉及一定量的后向工作（如我们通常所描述的那样），但是他的“外延抽象”方法倾向于克服这类过程中一些困难。我没有资格对这个工作形成一个批判性的判断，但在原理上它好像又极有兴味。尽管本书大多数方面似乎完全反对怀特海博士的人人皆读的《自然的哲学》，但我却认为把他看作从大山的另一面挖掘隧道来与他的更少具哲学意味的同事们会合的一个同盟更贴近真实，重要的是不要把两个入口弄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