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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史上的一页古生代(原创作品)

时间:2022-02-1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细菌是存在的,但它们显然还只关心自己的事,只是从无生命的物质中摄取营养,诚实过活。手术大约发生在公元前3500年。疾病的特征不在于生命与无生命物质之间的斗争,而在于生命与生命之间的斗争。最低等的生物往往也最无法无天。生命在中世纪目睹了许多现代疾病的诞生。穆迪患有15种不同的疾病,它们严重影响着当时爬行动物的生活,其中包括肺结核、骨骼坏死以及各种骨质增生,甚至还有风湿和脓溢病!
苦难旅途_35亿年的生命物

新石器时代的某天清晨,在法国,一位瘦得皮包骨头的萨满教巫师正磨着简陋的燧石刀。他身旁的苔藓毯上躺着个女人,她的呻吟声盖过了附近山间溪流的潺潺水声。邪灵在她体内已经被束缚得太久,神的使者准备把它释放出来。他圣念坚定,从容不迫地开始动手。这位巫师完全无视女人痛苦的尖叫和扭动,慢慢地划开她的头皮,残忍又小心地割开头骨。燧石刀极其缓慢地钻着孔,切下一大块圆形骨片。邪灵从割开的伤口里逃了出来,女人也渐渐停止了挣扎,巫师的低吟取代了她的哭喊声。随后他用浸了冷水的粗布绷带止住了出血,这项毛骨悚然的任务就此完成。也许这是世界上第一例外科手术,就这样结束了——一个人的头骨上钻了孔。而整个人类从此向疾病拔剑宣战。

对研究生物化石的学生来说,疾病的起因是个颇有吸引力的主题,非常值得思考。曾经有过没有疾病的肉体吗?如果有的话,那疾病是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混进来的呢?在前寒武纪行将结束的时候,地球刚刚开始在岩石上书写自己的历史,当时动物肯定已经成群存在了。由于某些原因,它们几乎没有在岩石上留下痕迹,或许是因为它们还没有进化出坚硬的骨骼,或许是因为地壳运动破坏了这些痕迹。但也有少数几种生物在岩石上留下了些许生存过的记录。对这些记录的研究指出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当时还没有疾病的存在。细菌是存在的,但它们显然还只关心自己的事,只是从无生命的物质中摄取营养,诚实过活。而高等生物,比如蠕虫甲壳类动物,还没有显露出半点玷污了它们后代的那些缺陷。

被钻孔的颅骨化石——新石器时代的头部外科手术。被实施这一手术的患者是一位女性。手术大约发生在公元前3500年。该化石目前收藏于瑞士洛桑的自然历史博物馆

我们对那个遥远的时代知之甚少。但就我们所知,那是个虽然消极却很幸福的世界,一个充满废物和水的世界。没有树,没有草,没有鸟,只有海底的淤泥在流动,海浪掀起无穷无尽的波涛。世界里没有美,也没有发现美的眼睛;没有音乐,也没有聆听音乐的耳朵;没有品达罗斯71,也没有脓溢病!这是原生质伊甸园毒蛇是什么时候爬进来的?疾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不知道,但蛇带来了毒汁,而疾病蹑手蹑脚地潜进了生物的毛孔里。

一代代的珊瑚虫死亡后,就会变成我们所常见的珊瑚,进而堆积成珊瑚礁,甚至变成一个小岛。珊瑚虫对环境比较敏感,稍遇寒冷或者环境污染就会死亡。实际上,所有生物都会受到环境的“迫害”,但这并不是疾病

在寒武纪,海底的淤泥成了许多动物的坟墓,而疾病尚未出现。微生物——细菌们——还有着社会良知,还没出现感染这回事。虽然这个原生质伊甸园在地球上存在的时间很可能比人类还长,但它不过是生命史上的一页。古生代还没过完一半,生物的肉体就暴露出了弱点:蛤蜊和腕足类动物会在某些水域中中毒,要么外壳变厚,要么变成了矮子,同样,珊瑚虫稍遇寒冷就会死亡。生命面对环境总是充满艰辛。

但这还不是我们今天所谓的疾病。疾病的特征不在于生命与无生命物质之间的斗争,而在于生命与生命之间的斗争。植物攻击动物或其他植物;动物攻击植物或其他动物;劫掠成性的细胞攻击遵纪守法的细胞——这才是疾病。当某种生物发现依靠其他生物生活更轻松时,就出现了寄生现象,而疾病也就随之出现了。毫无疑问,在首次发现寄生现象之前,它就已经扎下了深厚的根基。毕竟,原生质一直都在寻找生活得更轻松的办法。

共生在生物界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小虾等海洋弱小生物通常会与珊瑚等一起共生,依靠珊瑚虫的刺须来躲避天敌的侵害。经过“长期的磨合”,有时候共生会变成一种让人无法察觉的状态,从而“婚姻美满”,真正地成为“生活联合体”。地衣就是这一现象的典范——地衣是由真菌与藻类(单细胞绿藻或蓝细菌)所构成的稳定共生联合体

未来的灾难在泥盆纪的蜗牛身上投下了阴影:它们厌烦了在充满不确定的世界里为觅食而搏斗,发现依附在海百合的肛门上生活要轻松多了。容易相处的生物间往往也发展出这种温和的关系,在今天的生物中还能找到很多这种伙伴关系的例子,它们彼此轻微依赖,亲密合作。藤壶住在鲸鱼身上,小鱼终其一生都生活在海葵的体腔内,藻类和真菌亲密共生形成地衣。但这种类型的关系总是很危险,组合中的一个成员可能会放弃同伴,不公平地占便宜,变成地地道道的寄生虫。

疾病很可能就是从生物建立亲密关系的愿望当中萌发的。现存的记录并不完善,但它们清楚地表明,这种合作关系很快就产生了彻头彻尾的寄生现象。熟稔会让生物彼此蔑视和占便宜。海绵和牡蛎可以住在一起,友好互助,它们确实也常常如此。但海绵可能会背信弃义,钻到牡蛎伙伴的外壳里去。这样它们的生活就变得更轻松了,而海绵显然对此肆无忌惮。

到古生代结束之前,许多合作伙伴都上当了。最低等的生物往往也最无法无天。有些细菌之前爱吃腐肉,如今又增加了对鲜肉的偏好。蠕虫钻进海百合的身体,让它们的茎产生病变。苔藓虫在腕足类生物体外结上硬壳,将其扼死。寄生越来越盛行,而疾病从此进入了世界。

生命在中世纪目睹了许多现代疾病的诞生。在此期间,肉体的生长力疯狂变强,在雷龙身上达到了顶峰——它们由足足37吨对人畜无害的原生质构成。这样庞大的身体无疑成了疾病的幸福猎场,原始的免疫力被慢慢削弱了。恐龙、沧龙、蛇颈龙、鳄鱼、乌龟都患有现代人的大部分骨骼疾病,这些疾病带来的困扰在肉体上明显表现出来。白垩纪的一只角龙挺过了腿部脓肿病,当时它的脓肿有好几升脓液。另一只患痛风的沧龙则激起了研究者的同情,我们叫它穆迪,而人类对中生代疾病的绝大多数知识都来自于它。穆迪患有15种不同的疾病,它们严重影响着当时爬行动物的生活,其中包括肺结核、骨骼坏死以及各种骨质增生,甚至还有风湿和脓溢病!没人知道在这些已经灭绝的动物身上的软组织部分还有什么疾病,那些记录已经被腐蚀掉了。但我们可以认为,它们至少和骨骼疾病一样普遍。

沧龙穆迪骨骼化石

到了始新世,哺乳动物的统治力开始初现端倪,生物慢慢变成现在的模样,而现代的疾病也随之而来。南达科他州发现的一匹三趾马的下巴肿得厉害,只有长时间的感染才能造成这种状况。在早期哺乳动物的骨骼中几乎观察到了所有类型的现代骨折。就连当时的昆虫都惊人地现代化,在科罗拉多州发现的渐新世的采采蝇就表明当时存在早期流行性传染病——可怕的非洲昏睡病——的可能性。最终,人类背负着疾病的诅咒,来到了这个世界。

化石遗迹表明,古代人类最早遗留下的蛛丝马迹中就有着疾病的种种迹象。爪哇猿人的大腿处无疑有严重疾病,皮尔当人的某种疾病改变了他们的头骨骨骼,最早的尼安德特人有过骨折。从法国一处新石器时代的墓葬中发现了120个人的骨头,其中超过三分之一的头骨上钻过孔。奇怪的是,很多患者都熬过手术,活了下来,后来才死于其他原因。目前发现的石器时代的头骨上最多有5个大洞,全部愈合了:让人头痛和发疯的魔鬼当时显然十分执着。虽然一万年前的治疗方法现在已然被停止使用,但奇怪的是,在人类生活的少数蒙昧地区,比如南海群岛、非洲北部、秘鲁的安第斯要塞等等,这些疗法依旧盛行。

早期人类用来安抚愤怒的神祇或是释放邪灵的办法不只有钻孔。被滚油烧焦的头骨说明他们很早就采用烧灼的方法来治疗精神错乱了。这种手术在许多情况下都伴有剧烈的术后感染,会留下确定无疑的痕迹。到公元前两万年时,旧石器时代的人类已经会截肢,通常是切掉小指。文身以及其他类型的划痕也十分常见,就像今天我们烫发或是涂胭脂、口红一样,显然,它们的出现也是出于同一目的。

采采蝇,又名舌蝇。雌雄都吸食人畜血液,能传播昏睡病

战争和狩猎在石器时代十分常见。因而在史前人类的骨骼化石中,几乎发现了如今所知的所有类型的骨折。许多骨折的骨头愈合良好,显示了原始时代外科的发展程度。但另一方面,很多由伤口感染和骨折导致的骨骼变形说明了史前人类所遭受的重重苦难。人们还从化石中发现了所有类型的骨骼病变。很多可能是梅毒导致的,但并没有证据能证实这个祸害当时已经存在。结核病与其他许多骨骼疾病在早期的埃及人中肯定是存在的,某些木乃伊还提供了有力证据,证明当时已经存在血管硬化和天花。无论自然原因还是人类自身导致的疾病,在人类的整个早期历史中都很盛行。

无论检测人类遗体的哪一部分,都能找到丰富的证据,证明疾病的存在和治疗过程带来的无穷苦难。一个人想体面地死于个人的疾病一直是件困难的事。当时有许多患者死于手术,但这些手术在其他人身上却获得了成功。

我们刚刚短暂深入了历史的矿井,现在就让我们带一小块矿石回到日光之下吧——它便是个有趣而令人惊讶的结论:已经灭绝的脊椎动物没有患过新的疾病。骨骼化石表明它们患的都是现代动物和人类的疾病。物种有增有减,但折磨它们身体的疾病却一直向前,就像丁尼生72的小溪一样,永向前方。

尽管疾病对个体而言影响十分巨大,但它并不能控制物种的发展。在疾病能稳固持久地掌控生物肉体之前,动植物的整个统治时代来了又去,一半的生命史都已经写完了。三叶虫是龙虾的低等始祖和远房亲戚,在海洋还是生命唯一的家园时它们曾长期统治着大海。比起它们的统治历史,人类的统治期根本微不足道。虽然它们最终还是衰落了,但三叶虫在漫长生涯里始终保持着对疾病异乎寻常的免疫力。即使是最后的幸存者,在努力对抗不可避免的命运之后,最终也是带着完美无瑕的身体辞世的。中生代的巨大爬行动物也用同样的方式来了又去,和三叶虫不同的是,它们不幸受到了疾病的影响。但科学还未能发现一只因疾病而早夭的恐龙。这个伟大的陆生动物种群的最终消失仍是生物进化史上的一个不解之谜。

带有传统文身的非洲少女

虽然科学家对恐龙消失的谜团依旧百思不解,但他们认为疾病并不是它们灭绝的主要原因。因为在之后疾病流行的时代里,种群和个体反而都普遍表现出复苏的趋势。尽管有时看起来疾病大获全胜,但在面对驱动众生的生命力,面对历史长河在生物间流动的物质永生时,它依旧无能为力。只有缺乏生命力时,生物才会绝种。

猛犸勇敢地向环境宣战,却最终失败了,成了悲剧英雄

古生物学家看着各个物种起起落落,但实际上他们只是看到演员和布景在变,戏却总是不断重演。因此,和厌倦不堪的剧评家一样,在最后一幕之前他们早就知道了结果。他们明白,死亡是对生命的惩罚。从鼹鼠到人类,所有生物都要付出代价。岩石是过去岁月的墓地,研究贝壳和骨骼化石的学生在每处伪装下都能看到冷酷的现实。他们不仅看到被死神的刀锋砍倒的个体,同时也看到被砍倒的整个种群。地球上曾经行走过各种古怪的生物,但它们现在已经不能走了。就像人类会把自己的一部分留给儿女一样,有些已经灭绝的动物也在幸存的后代身上得到了一点不朽。但其他许多动物都无可救药地灭绝了。和没有留下子女的人类一样,它们也没有留下后代物种。它们的血脉已经永远干涸了。而让它们灭亡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古生代时期结束时,随之而来的气候变化肯定是物种灭亡的原因之一。单是寒冷就夺走了许多生物的性命。整个无脊椎海洋动物之前在炽热的阳光下变得虚弱而慵懒,随着冰期气候降临地球,它们都沉入了冰冷的坟墓。少数几种较为活跃的动物则在远海中找到了避难所,那里距离冰川融化所形成的致命寒流相当遥远。陆地上的故事也一样。许多动物因冰川的到来而灭亡了,其他动物则被驱赶到环境更友好的地方。偶尔也有某个物种举枪宣战,并取得了胜利。在最后一次冰期时,西伯利亚的猛犸是勇于抗击北极来的冲击的种群,它们的亲戚都逃到了更加友善的热带。遗憾的是,尽管猛犸充满英雄主义,但现在已经因为种种原因灭绝了。

沙漠气候常常会改变生命溪流的河道,干旱帮助脊椎动物从水中解放了出来。要不是沙漠烈日用窒息和死亡威胁着泥盆纪的鱼类,它们永远也不会冒险离开水池。水质恶化了,然后干涸,许多生物灭绝了,但也有几种动物学会了呼吸空气,因此得救了。在它们当中诞生了第一种两栖动物,在它们生命里有一部分时间会用腿走路,用肺呼吸。

两栖动物学会了呼吸空气,学会了用腿走路,因此在环境变化时得救了

非洲纳米布沙漠中的沙漠壁虎

随着潮湿环境的回归,两栖动物成倍增加。它们从未失去对水的热爱,因为它们整个童年期都泡在水里,用鳃呼吸。但是,当沙漠重新袭来时,这个习惯是灾难性的。整族整族的两栖动物都嘶哑地唱起了两栖动物版的天鹅绝唱。73其他一些两栖动物则逃脱了灭绝的命运,一直活到今天,但除了马克·吐温的跳蛙之外,它们从来没有取得显著的成功。74少数几种适应性强的两栖动物孕育了爬行动物,它们一辈子都呼吸空气。但即使是爬行动物也注定要向沙漠献祭,因为干旱再度降临,食物供应减少,许多“懒汉”都饿死了。更足智多谋的动物活了下来,孕育了更积极的恒温鸟类和哺乳动物。沙漠时代就和冰河时代一样,它们驱赶着被选出来的幸运儿,走过它们那些不那么幸运的兄弟的坟墓。

除了过度寒冷或过度炎热之外,极端的潮湿环境也能导致物种灭绝。在湿度增加时,食草性动物就遭遇了苦难和灭绝,因为它们要吃的草被不能吃的有毒植物取代了。湿度减少也能同样有效地灭绝某些食枝芽性哺乳动物,因为唯一能滋养它们的多汁树叶不见了。

不友好的气候让生物遭遇了痛苦和死亡,在它背后是地球的周期性震动。地球在慢慢缩小,地表不时出现褶皱。根据褶皱的时期不同,大气和海水的循环都会发生变化。气候也会随之发生变化,并影响到动植物的生活。溪水的流速加快了,把泥沙和淡水源源不断地冲进原本清澈的大海里。许多动物都承受不了这样的变化,比如珊瑚,泥沙会让它们中毒,淡水会让它们窒息。有些珊瑚逃脱了,但其他的都灭绝了。有几种珊瑚幸存下来,开辟了一条生路,只不过和之前的样子比起来变得又矮小又扭曲。另外,在新生的岛屿上,随着种群日渐生长,食物日益减少,竞争也就日趋激烈。身材矮小的设得兰矮种马就证明了岛屿生活的严峻性。在某个地方,有座山脉升高了,将这片区域与世界其他地区隔绝开来。动物增加,食物减少,死亡就降临到弱者身上。在另一个地方,屏障降低了,强有力的外族就可以进入,消灭原先的栖息者。在剑齿虎统治的中间时期,北美洲和南美洲之间形成了一座陆桥。剑齿虎渴望新的狩猎场,便穿过陆桥,从北美大陆来到南美大陆。即使在当时,这些大猫也喜欢弱者的血腥味,南美洲的巨型树懒因此很快就灭绝了。这些例子,以及其他许多例子都说明,生物的命运与它们所居住的地球环境之间有着多么密切的关系。

身材矮小的设得兰矮种马证明了岛屿生活的严峻性

但无论环境变化对个体而言多么具有灾难性,它都不能完全解释整个种群的灭绝。总有少数成员能逃脱厄运,将闪烁的生命火花传递下去。死亡最终是从内部到来的。种群和人类一样,也会犯错误,并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和人类一样,种群也会变老,最后自然灭亡。

坚头类两栖动物最终被沙漠吞噬了。它们的身体结构与原始爬行动物极为相似,因此有人认为它们进化成了爬行动物

从生物最早开始向不同的方向进化的时候起,有些生物就不可避免地选择了通往坟墓的捷径。过度分化一直都是有抱负的生物所面临的诅咒。鱼类从河流游进海洋后不久,就尝试过许多种身体形态。各种奇怪的鱼类都曾成功一时。但它们都是错误的,最终被大自然埋葬了。保守的物种没有那么华丽,但更能根据不断变化的环境来塑造自我,它们的这些优点直到今天还留在后代的鳞片里。

后来的坚头类两栖动物也曾荣耀一时,但它们也为过度分化而付出代价。它们太愚蠢,太迟钝,在巨大的危机到来时无法应对。在生命被驱往陆地的时候,它们还徘徊在水边。最后,沙漠吞噬了它们的池塘,坚头类两栖类动物也就灭绝了。

传说中的雷兽,生活于始新世和渐新世的一种奇蹄目哺乳动物

爬行动物曾在中生代时期统治了陆地、天空和海洋。它们中有着有史以来最大、最贪婪的陆生动物。很多爬行动物都极其适应它们的环境和生活模式。但环境改变之后,爬行动物中最骄傲的代表们都太过僵化,无法达到新的要求。到中生代结束时,沼泽干涸,冷空气入侵,使所有的恐龙都埋入了历史的坟墓。和它们一起灭绝的还有海里所有的大蜥蜴和天空中高傲的飞龙。只有简单的爬行动物活到了现在。

哺乳动物是生命大戏的现代主角,它们也不是毫发无损地从过去走到现在的。它们的历史也遵循前辈所建立的模式,消失的并不是那些始终保持简单、随时准备改变的物种,而是充满壮志雄心、在无常的环境中建立了持久性的物种。当森林不断萎缩,只剩草可以吃的时候,古老的雷兽就带着它们吃枝芽的牙齿饿死了。在生存和速度逐渐变成同义词时,笨拙的有蹄钝脚兽就跌跌撞撞地迈向了死亡。和之前的其他动物一样,当世界不再友善,它们就灭亡了。但是,如果它们的身体里没有埋下死亡的种子,那么即使历尽沧桑,它们都应该是能够活下来的。

退化和过度分化一样,通常预示着种族的灭绝。一种古生代的蜗牛决定放弃尊严,选择舒适,像寄生虫一样住到了邻居来之不易的身体里。它们过了相当长久的轻松生活,但最终得到了应得的下场。在决定性的时刻到来时,它们已经变得太弱小了,无法再做出能让它们活命的改变。很多物种在濒临灭绝之前都表现出了标志性的身体退化。有几种恐龙失去了牙齿,随后就丧了命。无齿龟、无齿鲟鱼和无齿鸟类都曾拥有令人印象深刻的牙齿。它们都被灭绝之爪抓走了,可能只有无齿鸟类除外。

如今的蛤蜊已经成为人类厨房的美味。巨无霸般的史前巨蛤我们只能在科幻电影中偶尔一见

如果动物长得比祖先和亲缘动物个头都大,也就被打上了死亡的烙印。生长力在过去曾一再地肆意妄为。有个寓言说青蛙想把自己吹到和牛一样大,而在生物史上,这是反复出现过许多次的事实。蛤蜊不是庞然大物,当它们企图长成庞然大物时,只能迎来死亡。古生代的许多贝类亦然,它们觉得自己的生命不够光彩,想要变成巨人,但在努力之下却燃尽了自我。中生代的巨型蜥脚类恐龙身长60到80英尺,重达30余吨,不仅是种群中体形最大的一个,而且也不幸成了最后一个。鲸鱼、大象、河马和大猩猩都是各自种群中有史以来体形最大的,也都在与死神进行着必败无疑的战争。活着的狗比死了的狮子更好,但生活在大自然的动物园里的狗很少懂得自我欣赏。

种族生命力衰退的一个完美标志是刺的出现。很多简单的物种灭亡时身上都长满了刺和脓疱,其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腕足类动物、头足类动物和三叶虫。有种石炭纪的蜥蜴套上帆就能当帆船开,但它们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线上,再也没有出现过。有种中生代的恐龙是会走路的活碉堡,身上长满了甲胄和刺,面对任何敌人的进攻,它们都可以一睡了之。但它们的种群已经耗尽了生命,作为子孙的它们很快就陷入了永久的沉睡,留下的唯一后代只是它们的骨殖。

如果生命追求的是永恒,那它们一直都选择了错误的方式。某种珊瑚在温暖清澈的水里生命力旺盛而高效,但水变冷或变浑浊时就灭绝了。某种恐龙身材肥胖,爱在泥水里打滚,它们进化出来的优势在沼泽干涸时就成了致命的弱点,这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写照。在某种环境下进化出来的器官和生活方式,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完成改变,以适应完全不同的情况。少数生物一直保持简单,不求上进,微不足道,它们这样做却避免了被灭绝的脚跟碾碎。像卑微的灯笼贝就一直活到今天,它们曾住在奥陶纪海洋的烂泥里,现在住在太平洋的烂泥里。它们对住在烂泥里感到十分满意,会继续留在那里逃避死亡,而其他追求效率的动物却只得到了灭绝的命运。

人类的未来又会如何呢?智慧和精神的力量已经把人类推到了生物进化的最高峰。由于伟大的统治者特征性的谦虚,他们一直在窃窃私语地自我赞美。但他们的观点是有失偏颇的,牡蛎可能持有不同意见。毕竟,人类并不像他们自己认为的那么安全。他们身体虚弱,有朝一日这可能成为他们的毁灭之源。他们的许多器官都失去了用处。就算是他们的智慧,经过两千年的精心教化,也并没取得明显的进步。或许大自然又厌倦了它的宠儿,又在准备新的计划。人类自身不太可能孕育更高级的物种,对过去生物的研究表明,进步总是从平凡的行列中产生的。某种简单平凡的两栖动物孕育了最初的爬行动物,某种相对不显眼的爬行动物孕育了最早的哺乳动物。特殊的类型被它们的特殊性所限制,已经失去了可塑性,无法做出任何巨变。人类靠智慧征服了世界,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生物能接近他们的能力。但霸王龙也曾靠膂力征服了世界,可怜的小哺乳动物匍匐在它们的脚下,它们根本都不屑去关注。但正是它们掠走了霸王龙的荣誉。

生物在环境中进化出的优势,会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成为劣势。或许只有像贝类这样保持简单的生物,才能够得到永生

生命还会继续。尽管个人和种族的命运都不确定,但生命之火是不会熄灭的。生命会继续以无穷的活力奋斗下去,直到地球变得太热或是太冷,直到它失去大气层,或是与一颗星相撞为止。统治地球的人类尽管极其柔弱,但他们的统治方式却是前所未有的,对他们而言,未来还大有可期。折磨他们的疾病肯定不会让他们灭亡。虽然他们已经高度分化,而分化的生物都必死无疑,但大戏才刚刚开场,在最后落幕之前,说不定他们还能学会如何挫败物种的复仇女神。他们脑子里有智慧,心中有信仰,唇边有微笑,说不定能靠这些胜过变化无常的大自然。如果他们不幸未能摆脱生物共同的命运,归根结底,失败的也只是他们的肉体。肉体总是个相当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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