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罗论友谊

——选自《莱利乌斯》

人们认为希腊哲学是通过西塞罗传到西欧的。这位古罗马的政治家的著作就像是永不枯竭的甘泉，浇灌着后世的思想和情感。他对于“友谊的真正意义是什么”这个问题的审视，直到现代社会也仍是良好操行的有力指导。莱利乌斯，这位对话中的主要发言者，将友谊定义为：“对于天地间万物，在情感上的完全一致，相互间的善意和爱慕进一步加强了这种一致。”道德高尚，或“品性善良”，是使得友谊可能产生的要素：“一切的和谐、永恒和忠诚都源自于此。”

我希望大家明白，我现在陈述的不是世人在泛泛之交中所产生的等而下之的友谊（虽然这种关系也不是没有它的乐趣和长处），而是真正的完美的友谊，这种友谊的实例如此罕见，以致我们会因为它的举世无双而难以忘怀。唯有这种友谊才真的可以被称作是休戚与共，能增加幸福的快乐，抚慰不幸的悲伤。这种关系的众多益处中的主要一点，体现在逆境之时，它能驱散心头的阴霾，鼓起对快乐时光的期许，防止沮丧的心情沦落至虚弱怯懦的悲观境地。拥有真正友谊的人，能在朋友身上看到自己灵魂的翻版。因为彼此间道德品性的相似性，他们亲密如一，没有任何利益能够夹杂其中。他们有力、富有和强大。实际上在任何方面，他们都几乎难分彼此，总是如影随形。我愿意冒险做一个大胆的断言，我肯定哪怕是死亡，他们也将继续共生，只要其中一个还活着。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幸存者仍然以最崇高的敬意和最痛楚的伤感形式，让已故者活在心中的记忆里。这种情形，令死者含笑九泉，让生者荣耀于世。

假如这种黏合两者成为亲密如一的朋友的善良品性从人类心中消失的话，那么世间的私人家庭关系或是公众社群关系也会消失，甚至连这片土地也会荒芜，整个地球都将一片凄凉。难道这论断还需要证据来证明吗？只要想想由于不和与意见相左所产生的破坏性后果，这一点就显而易见了。是什么令家庭稳定、政府坚实？是什么阻止成员间产生常见的敌意和恶意，将政府倾覆甚至最终毁灭？——这充分论证了这种善良友好的友爱之情产生的难以估量的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