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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猪圈里的驴

时间:2022-02-0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吕大毛同志,正在如轰炸机群般盘旋着的蚊蝇下,顽强地闭目养神……毛驴一点头确认,此次畜盟就来了一只公鸡,因为他一直没瞧见马干爹的影儿……等确认了金家爷们正在密谋对我的后事安置,我的一只耳朵,已经自然而然地紧紧贴在了那扇隔音性能极差的纸糊窗格上。“这个我也查过了,那只小狗与奴大狐家的宠物狗关系很密切,想必也沾了我们狐族的气味,定是灰狼存了报恩的心思,才发出这般信号。”大厅内,再度恢复了安宁。

我来到饲养区,往哼哼唧唧的猪圈里望了望,没人!

不远处,倒有个身影在忙里忙外,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曾为我执笔“猪你早日糠复”的饲养员—犀牛大叔。我倒背着双手,努力腆着还不太突出的肚子,慢慢上前:“老犀啊,我找猴小饼有点事,他在不在?”

老文盲非常客气地头没抬眼没睁,拿喂猪勺往屁股后一指:“噢,刚才还在呢,可能为吕大毛送饭去了吧,那头驴?就关在猪圈后面的马棚里。”

我赶紧收起肚子,踮着双脚,双手用力提拽着裤筒,奋发图强地在粪海中遨游半晌,到第八个拐角处,终于发现了传说中的“马厩”—论说因为主人的身份更迭,现在该唤作“驴棚”才对。吕大毛同志,正在如轰炸机群般盘旋着的蚊蝇下,顽强地闭目养神……我左右寻不到那受屈的猴头,只好“嘿”的一声,惊醒毛驴:“大毛兄弟,看见小饼了吗?噢,就刚来的那只猴子,银行猴大饼的弟弟。”

犟驴哼了哼鼻子,麻将味十足:“你是说二饼啊,找幺鸡去了!”

冷不丁给一口恶气噎了个回脖—我开始用食指旋着一大串钥匙,狰狞地笑:“嘿嘿,驴大毛,目前的形势,你可要认清了,再让你吃多久的猪屎,可是我黄小狐说了算,你小子执意要给我添堵,老子也懒得去追求什么和睦相处!我再问一遍,看没看见猴小饼!”

果见驴子庄重地竖了坚耳朵,顺便海誓山盟:“小狐兄弟,刚才,那猴子真的跟一只公鸡走了!狐族少主安排的,要去集书堂取什么建筑方面的书籍。”

我脱口惊呼:“公鸡?你是说人类家畜联盟的公鸡?”

毛驴一点头确认,此次畜盟就来了一只公鸡,因为他一直没瞧见马干爹的影儿……我开始大着脑袋疑惑,这只鸡若来此参加湿运项目,应该经我的手报名才对,难不成是做了特邀嘉宾?但是去取建筑方面的书,又是为何呢?

“你听清楚了,是少主的吩咐?”

驴子拍着胸脯保证:“嗨,那金小二的酸,湿地还有第二个吗—‘猴氏小饼,尔司过集书堂管理员一职乎?且带鸡大使劳奔一趟,寻找筑学书籍也!’”

心中的谜团,瞬间如隔夜的积食,让自己堵闷不已,想我黄小狐大小也算个分管干部,手下被无端越级提拔,也就罢了,接待外宾时都视我为异类,简直不拿豆包当干粮了嘛!我转身正想找老狐狸讨个说法,野驴却在身后呼天喊地,刨蹄子撞头:“小狐兄弟!没事就放了我吧,后天就湿运了,我还要看开幕式呢!”

我停下身子,耸耸双肩:“哥们儿,恐怖分子名单上你已经金榜题名啦,兄弟我也无能为力。至于开幕式嘛,回头,我找只麻雀来给你直播一下下—噢,对了,如果发现了你的马干爹,我会破例允许他来探监的。”

“噢啊!噢啊!”身后的大毛吃了火药般,高声叫屈!我忙捂紧双耳,一番狂窜!一阵阴风吹过,青天白日霎时蒙了层层纱幔,我抬头望望远方,乌云已夹了轰隆的雷声,自天边滚滚而来!我禁不住暗骂着这该死的鬼天气,实在讨厌死了湿地瞬息万变的恶劣环境。

因为你永远猜不到,下一秒钟,他究竟会赏你个风和日丽,抑或风雨飘摇!

狂风、暴雨、雷电,瞬间在空中交加。

我急促地敲打着议事厅大门,声音,显然被恶劣的天气给集体贪污了,抬头望望越发瓢泼的骤雨,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径自推门闯了进去。大厅内,灯火通明,却空无一人,正准备随手把荧光灯内的虫子一一取出,都教育手下多少遍了,要杜绝长明灯、长流水,又浪费了不是?忽然,我隐约听到,有低沉的谈话声自内室传来,刚要扬声通报,一个刺耳的字眼,让我不由一怔!

“父亲,黄小狐那小子,知道的可不少啊!是不是……”

“小二啊,那小子还有可用之处……”等确认了金家爷们正在密谋对我的后事安置,我的一只耳朵,已经自然而然地紧紧贴在了那扇隔音性能极差的纸糊窗格上。

“父亲,您当时把假牙遗漏在现场,那小子会不会猜到是你放走了灰狼?”什么?!那狼竟是……我赶紧拼命捂严了嘴巴。

“暂时不会……”

“我还是不懂,那灰狼为何把拣到的假牙夹在只狗尾巴上?”

“这个我也查过了,那只小狗与奴大狐家的宠物狗关系很密切,想必也沾了我们狐族的气味,定是灰狼存了报恩的心思,才发出这般信号。”

“父亲,没想到您这一手,一举两得呢!”

“嘿,当初我放走灰狼,不过想引出鹰族,摸清他们的实力,没想到竟拉拢了一只卖命的猛兽!”

“父亲,你让他藏在狗族族长家,安全吧?”

“应该没问题,那只老狗为泄私愤,去年偷偷咬死过鹿族成员,被我当场捉到,后来放过他一马,冲这把柄,老家伙想必不敢造次!”

去年,小椰子一同胞兄弟,的确被咬死,不过当时鉴定的结果,是死于野狼之口啊!原来……正自暗忖间,身后,却冷不丁传来一金府下人的高声招呼:“哎!黄总管,不进屋,趴窗户棂子上做什么?”

金氏父子瞬间自内堂窜将出来,双双目不转睛地瞪着我!

空气,在那一刻变得异常凝重,我的脑海里迅速呈现出一幕幕“杀人灭口、鱼死网破、千里追杀万里大逃亡”等大片画面。从掌上明珠到丧家之犬的巨大落差,让我不由自主地怔呆在原处,一味释怀地傻笑:“族长,您……您家窗户,涂的……是什么牌子的油漆,真……环保,一点杂味都没有呢……”

金小二双臂一抱,扬头冷叱:“你的嗅觉,的确不错,只是眼睛瘸了吧,那窗户是实木的,原色,没涂漆,不知你脑袋秀逗了没,在我狐族,未经许可私自闯入议事厅,该当何罪,记得吧?”

耶?没承想这小子训人时,倒口齿伶俐起来!坏我好事的下人,早已瘫倒在地,面如土灰:“少主人,奴才看到议事大厅的大门敞开,想过来闭门而已,实在没有擅闯之意,求少主人开恩呐!”

金老狐狸双眉紧锁,显出极难抉择的表情,忽然怒目圆睁:“现在正值湿运期间,哪容你视族规为儿戏—小二,安排家丁,将这奴才丢进鳄鱼潭!”

金小二亢奋地拎起瘫作一团的家奴,径自喂下游的宠物去了!

大厅内,再度恢复了安宁。金老头扭身寻到我,眼中凶光顿失,嘴角一扬,露出了白森森的假牙:“小狐,你闲云野鹤了多少年,且初来乍到,这些个俗套暂时限不着你,再说你早晚进高层,日后也是议事厅的常客,来来,入内堂,老夫有几句话相商!”

望着老狐狸伸过来的一只软绵绵的爪子,我攥紧的双拳缓缓松开,竟湿漉漉滴水!

入室坐定,肆无忌惮下,我便开门见山地问:“族长,你真的要对付鹰族?”

老狐狸眯睨了双眼,一声长叹:“小狐啊,说实话,谁愿打仗啊?古语说得好,兵犹火也,不戢自焚啊!但是,我们在畜盟的一位老朋友,很久前就提醒过我,人类要在两潭下游建拦河坝,前几天,你不也听说他们破坏了湿地的东西防线吗?那就是人类先遣勘探队的行为。”

不用猜也知道老头口中的那位老朋友,定是公鸡无疑,只是,人类建坝与我们战争有何关系呢?老狐狸显然察觉了我的疑惑:“你想想,如果,人类在两潭下游,拦河建坝,上游的水位必然上涨,到时,各制高点,必为动物们的争抢之地,其他族类,数量稀少,可去湿地周边的小高岭上凑合,但对于庞大的狐族群体,鹰崖是唯一可以容纳下我们并生存下去的地方,所以,我们难免与鹰族一战;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要想单打独斗对付鹰族,毫无胜算,所以,我们必须趁现在与各族联盟,一举攻下鹰崖……但又必须师出有名,以免落人口实。”

狐狸要与鹰打架,于我来说,本不是什么务必关心的事情,但是想到转眼要与小花鹰成敌了,心中自然一万个不痛快:“族长,地盘的事,我们可以与鹰族商量,鹰崖面积如此之广,鹰狐二族同居足矣,再说那鹰王并非不通事理之人,我们大可不必动什么干戈。”

族长干笑几声:“小狐年幼了,考虑事情还是不够长远,如果两潭合并,鳄鱼上迁,我们狐兵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湿地居民还会每年拿出大量的开支来供应我们吗?一旦失了军权,我们狐族说话还有谁会服从?到那时,我们这群只会演兵习武的狐狸,吃什么?喝什么?所以,军人要想生存下去,必须不断地给驻地设立敌人,很早以前是狼豺虎豹,现在是鳄鱼,以后,必然是鹰族!”

终于明白,“老狐狸”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什么了—若从本族利益的角度看,老头子倒还算得未雨绸缪。但我还是抹不掉那头麋鹿和花鹰看到彼此时甜蜜的笑脸:“族长,利用灰狼来引鹰族出巢,再害他们,总是有点不仁不义吧?鹰族毕竟在帮咱呢!”

老家伙一再嘎嘎干笑:“小伙子,你真以为秃鹰们一点私心没有吗?狼族与鹰族向来水火不容,如果灰狼移民湿地,那处鹰崖制高点,必成狼群们夜夜嚎月的必争之地,到那时,鹰族才算真正的身无定所喽!”

唉,就知道命运不会给我们一辈子的碧水蓝天—我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正在我百感交集进退维谷之际,老领导体恤地拍拍下属脑袋:“好了好了,世事都会有变数的,明天的事谁也说不准,当务之急,是先摸清人类筑坝的底细,全力以赴对付下游的鳄鱼!唉,如果没这一出,大家相安无事,该有多好。”

“那湿地运动会的事……”

“都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心思全民健身啊—不过人员照聚,权当战前动员了。”

初次见到号称“人类畜盟特使”的花尾巴公鸡,我的心中,竟莫名生出一种极其强烈的亲近感—那油亮油亮的脖子,若一口咬下去,该有多香啊!

或许我过分热烈的目光,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公鸡尖硬的喙,时刻警惕着我精悍的牙,语气也配合得亲密无间—敌意十足:“这位朋友……应该不是本地的……狐族吧?”

还没等金族长上前正式介绍,我双手一拱:“鸡大使与湿地的交情,黄小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倍感幸甚—不过,大使刚才的问询……”

公鸡一愣,随开口爽朗地大笑:“黄小狐侠名远扬,老夫也是如雷贯耳!只是少侠的威容和毛色……的确让老夫想起了当年的老邻居。”

各位大爷,还要跟你们解释多少遍,老子真不是黄鼠狼!

客气归客气,面前的老公鸡,断然没放下对“疑似老邻居”的戒心—老匹夫与我的有效距离,压根就没低过十米!

正在我咬牙切齿地发誓“握手时捋他几根鸡毛做掸子”时,金族长却打着唱喏上前,左拥右抱,一边揽了我们一个:“鸡大哥,摸清人类筑坝的事,就拜托你们一老一少了,小狐年少,以后还仰仗你多历练一下,这小子是块好玉,但需要琢啊!”

接下来,去下游实地考察的路上,果然被老公鸡好一通“琢”。什么天文地理、兵商学农、人礼动物貌、三教九流七十二行……大红冠子还真称得上博学!当老公鸡指手画脚朝我夸张地手舞足蹈时,我才发觉,不知啥时开始,自己竟下意识地捂紧了双耳。

唉,狐狸就是没素质:“鸡大叔,对不起,我……耳朵有点痒……”

没等我歉意表达完毕,老公鸡便不屑地撇着尖嘴,指指身后:“那是你朋友吧,叫唤半天了!”我扭头一瞧,眼前顿时一亮,嘿,椰子和小杉正疾步追来!二位头顶上,明显旋着一只漂漂亮亮的小花鹰!

老远就听见麋鹿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喊:“二哥……二哥!坏事了,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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