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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牛不出栏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政府实行“耕者有其田”制度,按农村人口平均分配,胡祥一家三口分得了五亩水田。狠狠地,胡祥掐了自己一把。收得的鱼儿除了自家留用,他从不忘给郑家婶子送一份。当他空着两手回来时,五菊一阵好骂。那一天,他第一次带上弟弟胡越正式握锄,格外出力。五菊说,“这不是法子。我们仨人这么地拼,都两天了,仅锄开湿田的一小块。”他在前头笑得更着兴,不时“哞”的一声,唤得劲头十足,一片犁耙水响跟在身后响得更欢。

导读:土地是农人的命脉,浓郁的岭南风情,再现了一个时代的风貌。

土地改革的春风吹起,过往的芦苇地仿佛一夜间消失,成了大片的田、村,邻近的茅寮人家聚拢来,一排排竖起的泥土屋从此有了一个很好听的村名——下沙南村。

刀家的土地被没收。政府实行“耕者有其田”制度,按农村人口平均分配,胡祥一家三口分得了五亩水田。狠狠地,胡祥掐了自己一把。痛,大腿上生痛。他咧开了嘴笑,那经年被海风吹裂的脸上,满漾着褶皱。

年幼失去双亲,胡祥早早地挑起了家中的担子,驾着父亲留下的那只旧木船在海上飘。小木船去不了远海,他就在近海下网。收得的鱼儿除了自家留用,他从不忘给郑家婶子送一份。这些年,要不是郑家婶子帮拉,弟弟胡越早就饿死,他也说不定早成要饭的,就更不提能娶上五菊这么好的婆娘了。至于余下的,得上集卖给宝安来的渔贩,换些生活用品

以前上集时,每次都会路过刀家那大片的田庄

春耕时,远远能见老刀家的佃农一手扶着犁耙,一手拽着牛绳。有牛绳的手上拎着条细棍子,佃农“咯”的一声吆喝着,牛“哞”的一声叫唤,拖着犁耙往前撵,翻开的泥土一片白花花的,像极了刚过门的婆娘五菊铺晒在沙滩边的鱼干。胡祥心里曾无数次琢磨着这套把式。有次手实在痒得急,他好说歹说,最后用鱼和佃农交换,着实地过了把犁耙瘾。当他空着两手回来时,五菊一阵好骂。而他嘻呵嘻呵的,对着五菊笑说:那泥水踩在脚底真比那蹚着海水惬意多了。

到了夏日,秧苗子齐膝高,刀家的佃农戴着草帽立在田间,一手搀着木棍,单脚在田间薅草。那脚绕着秧苗穿梭,忽左忽右,忽前忽后,风起的秧苗绿绿的,泛着一波波的浪。夹着青苗子清鲜的香气,他站在岸边,脚不停地,心不下一百次在重复那些跳跃的律动。

秋日里,串串压弯了腰的谷粒变成上千只小手更是捋紧着他的心:一串下来得有百多粒吧?足够能熬上一碗喷香的米粥呢!

想到此,胡祥笑出声来。五菊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说,“你还能笑?我们下沙南全村仅分到一头耕牛。”

“一头?”他一惊,几十户人家几百亩田就一头耕牛?他的心一下子慌起来。五菊又说:“等牛一亩亩犁好,然后一亩亩复耙完,牛若运好还有命在,怕是薅秧草的季节也该到了吧!”

他更是犯愁了:“现在是春耕,刚分田地,每个生产队都缺耕牛!铁匠连夜赶工打犁或许能赶出一架好犁耙。可这牛儿怎算?就算连夜能生出牛崽,能拉犁么?”

“我们下沙南村分到的是条公牛!”弟弟胡越在一旁接口应着。

“用锄头吧!一锄头一锄头地来,或许能赶上春种。”他看着弟弟挑衅着说,“胡越,敢和哥比么?”

“比就比!”胡越看着哥哥,劲头十足。

那一天,他第一次带上弟弟胡越正式握锄,格外出力。到了晚上,他摊开妻和弟磨出血泡的手,心痛得直落泪。他却忘了自己,那起了血泡又被磨破的手,早肿得老高。他只觉得,脚踏泥土的感觉真的比踩着那海水要惬意!

第二天,他的手已合不下锄把。五菊说,“这不是法子。我们仨人这么地拼,都两天了,仅锄开湿田的一小块。”他沉默了,想起牛翻开泥土时的那片白花花。半天他说:“胡越,我教你扶犁。”五菊眼睛发亮:“你能弄到牛?”

他嘿嘿一笑往村里走去。片刻间肩着犁耙往田间走来。到了田边,他教弟弟扶正犁把叮嘱别扶歪了。随后一弯腰钻进耙套中,把犁套往肩膀一搭,敞开嗓子喊起来:“哞,走喽……”

胡越忙扶正犁耙紧着往前撵,那犁耙搅着水声哗啦哗啦地响,掀起的泥土白花花地翻作一片。惊得五菊在田垅边忙不迭地跳脚直叫:“疯了,这兄弟俩,真个疯了…”

他在前头笑得更着兴,不时“哞”的一声,唤得劲头十足,一片犁耙水响跟在身后响得更欢。那年春天,因为他率先钻进犁套带动全村耙好所有的田,全村及时插上了春秧。

而胡祥,却因为过度劳作而病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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