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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村画作留传奇

时间:2022-01-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李村,位于鹿泉市北部,是鹿泉市与平山县、灵寿县和正定县交界之地的最大集镇,商品经济发达。李村,在华北大平原上名不见经传,且重名者多多,而我们现在所说的这个鹿泉市李村,却曾经是美术大师吴冠中的谪居地。关于吴冠中,李村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往事。不幸的是,2010年6月25日,吴冠中先生病逝于北京,享年九十一岁。吴冠中先生在李村生活期间曾创作一幅画作——《房东家》,现收藏于新加坡美术馆。







美术大师,为何背着粪筐作画写生?谪居画作,又记录下哪些往事岁月?是何机缘,使美院师生四十年后回访李村?


2011年11月19日,北京艺融国际拍卖公司在千禧大酒店举行“生命之流——吴冠中《长江万里图》”拍卖专场,以八千万元起拍,经过近二十次叫价,最后以一亿三千万元人民币的价格落槌,加上佣金,总成交价近一亿五千万元,开创了吴冠中作品拍卖的新纪录,同时也刷新了华人油画拍卖的世界纪录。

这位名扬四海的美术大师吴冠中,就曾在我们石家庄的一个小村子里生活过。村里的飞燕、石榴、高粱和瓜藤,都曾是他作画的对象,有着亲切面庞的老乡们曾是他最好的模特。这个村庄就是鹿泉市李村,让我们一起聆听岁月的故事,追忆往事的点滴。

李村,位于鹿泉市北部,是鹿泉市与平山县、灵寿县和正定县交界之地的最大集镇,商品经济发达。村东、村北被石阎(石岗)公路复线所环绕,交通便利。近年来,为发展经济,村落逐渐向公路两侧发展,聚落状态形似骏马。

关于李村村名的由来,在1998年编订的《获鹿县志》中是这样记载的:“该村原名已失考,现名系明永乐年间山西李姓移民来此,用其故乡名称命名新定居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看到的这个村名——李村,是以明朝永乐年间山西李姓移民的故乡名命名的。


艺术大师驻李村


李村,在华北大平原上名不见经传,且重名者多多,而我们现在所说的这个鹿泉市李村,却曾经是美术大师吴冠中的谪居地。关于吴冠中,李村还流传着许多关于他的往事。

1970年,一支有着四百人的特殊队伍来到李村。他们之中,有二十多岁的学生,还有四五十岁的教授及教职员工。乡亲们一打听才知道,这些人原来是中央美术学院和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两所艺术院校的师生们。

这其中,不仅有吴冠中先生,还有黄永玉、张仃、李桦、周令钊、杨先让和钱绍武等当代中国顶级的美术大师。

当时,中央美术学院在前东毗和后东毗两座村庄里(现在统属李村镇管辖),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在李村和西小壁村两座村庄里,住的都是老百姓的房屋。在那里,他们度过了三年艰苦而又收获颇丰的时光,同时,也给李村镇乃至鹿泉市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吴冠中先生,当时就随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住在了李村。

吴冠中,江苏宜兴人,是我国当代著名的画家、油画家、美术教育家,师从常书鸿、关良及潘天寿等学习中、西绘画,后又赴法国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进修学习,归国后在多所艺术院校任教。

作为善思考的艺术家,他勤于著述,立论独特,文字生动流畅。其中,关于抽象美、形式美、形式决定内容、生活与艺术要如风筝不断线等观点,曾引起美术界的争论。

吴冠中先生是中国美术的学术旗帜,是继林风眠先生之后弘扬国美精神并形成一代业绩的艺术大师。不幸的是,2010年6月25日,吴冠中先生病逝于北京,享年九十一岁。可以说,吴先生的去世是中国美术界无法弥补的损失。

⊙ 吴冠中

吴冠中的艺术融通中西,是当代中国艺坛的奇观。在中国水墨绘画方面,吴先生力求时代出新;在油画等艺术形式上,他戮力创造民族特色。

在这两方面,他都走得很远,但在核心处却又秉持中国人特有的“诗意”和“象心”来相通。吴冠中在这些方面所表现出来的探索精神和优秀品质,是他留给我们这个时代最重要的艺术遗产


李村风物入画卷


吴老在李村生活期间,共创作油画作品二十余幅,其中不乏精品之作。

吴冠中先生在李村生活期间曾创作一幅画作——《房东家》,现收藏于新加坡美术馆。画作中的小院门前是一棵很大的石榴树,这棵树其实是长在院外远处的墙角,门前的地方原本是空荡荡的一片土场。做这样的处理,吴老用意何在呢?

吴冠中先生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三年,白天出村到十里外劳动,早晚或假日便在村子里寻找入画的题材。在吴老的记忆里,这村里的房子样式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有新旧的不同罢了。

李村这里树木稀少,也不高大,倒是这石榴树还比较多见。吴老曾在自己的文章中这样回忆道:当五月石榴花红胜火时,灰墙灰房顶的村庄便像满头插花的姑娘,顿添姿色。但因为石榴树大都种在墙角,虽有几簇鲜花照耀于墙或房檐,但它的躯干身段却往往被半掩于破烂堆里。

吴老早出晚归,天天见这石榴花,比北京中山公园的牡丹都要亲切,因为这些花是在他灰调的生活中绽开的那一抹嫣红。吴老喜爱石榴花,更因为这些石榴花紧密联系着他寄居三年的房东之家,并由此萌生了创作此画的念头。

关于当时此画的创作经过,他在《文心画眼》中这样记述道:“我突然觉醒:应该将盛开红花的大石榴树搬来门前,或者将房东之家安置到花丛树下。一排长方形的房屋对比了团状的花树。树之干枝交叉及红花绿叶之缠绵应是画面成败之要害。先有构思,约略画出房屋部位,再搬到石榴树跟前费劲地刻画,最后搬回庭院补画房屋。雪白的墙面与乌黑的门在构思中早就是关键性的因素,红绿相间的大片石榴花叶呈现‘灰’之功效,总起来看,在色调中还是黑、白、灰之组合。我扬弃了靠明暗表现立体的老手法,竭力追求用虚实及疏密来烘托厚度,树丛中透亮的天空之‘形’煞费心机,其色则在画树之前先用油彩薄薄渲染。色与笔都不宜涂改,是油画,但是笔与色主宰之油画。”

吴老自己觉得这《房东家》并非出色之作,但却是难忘之作。其实,这幅画是画在农村地头用的一块纸质黑板上,画中黑门并未着色,这是吴老有意留住了黑板的本色。当时,在村子里能买到这种黑板来作油画可谓是一大发现,却也是唯一的办法。这幅画画完后,吴老请许多老乡来屋里欣赏,他们七嘴八舌,说这画的是谁家谁家,但又都说不太准,因为村子里不仅房屋都相似,石榴树也几乎家家都有。最后,还是吴老自己揭了底:这幅画画的就是我这房东家,咱们都正在画中呢!这一句话,逗得老乡们都乐了。

吴冠中先生的房东是陈吉堂老人,他的家也就是画作《房东家》所画的那个地方。陈吉堂老人说,当年吴冠中先生在李村的时候,就住在自己家。

老人随后回忆起吴冠中先生在李村的生活:“屋子还和以前差不多,床上铺的都在那盖着呢。吴先生有时候就坐在那个地方和我们聊天、说话。”

说起吴老在此居住时令人记忆深刻的事,陈吉堂老人回忆说:“那个时候他们那些人给我们的印象都差不多。吴老也没什么特别的,挺朴素的。吴先生用我们这些老乡家的粪筐作画箱,里边盛上他那些颜料、画笔什么的,还用粪筐那个背把作画架。

“那时候画布比较缺,吴先生就把画画在我们农村地头用的那种轻便的小黑板上。那种小黑板是硬纸压成的,特别轻,在上面刷一层胶,就替代画布用了。

“其实,你别看这粪筐长得不怎么样,可是你背着它到地里写生、画画是挺方便的。后来,在村里住的那些学生、老师,也觉得这个粪筐不错,挺方便的,也就都学着吴先生背起了粪筐去田里画画。后来就有人叫这些人为‘粪筐画派’了。

“吴先生当年在村里画的东西多了。但是,他最喜欢画的东西有四样:飞燕、石榴、高粱和瓜藤。”

⊙ 吴冠中画作《房东家》

飞燕是农家里常见的一种鸟类,不仅飞进了吴冠中先生1972年在李村画的《房东家》,还飞进了之后的《柴扉》、《双燕》、《燕子觅食来》、《秋瑾故居》、《童年》、《水田》等作品中。

当年,吴冠中先生住李村,他的夫人朱碧琴住前东毗村,夫妇二人相距10里,一周甚至一个月才能见上一面。吴先生曾在自己的传记《我负丹青——吴冠中自传》中记述道:“每次我和妻子相叙后,彼此总要相送,送到中途才分手,分手处那是我们的十里长亭,恰好有两三家农户,照壁前挂一架葡萄,我曾于此作过一幅极小的油画,并飞进一双燕子。”飞燕不仅是吴老童年故乡的记忆,还成了夫妇俩的爱情信物。

石榴,寻常百姓家房前屋后的吉祥树,石榴花盛开在了吴冠中1972年在李村画的《李村树》、《房东家》里。这石榴有家有底,根深扎在河北李村。石榴花开难道不是吴老对理想矢志不渝的期盼吗?

高粱,当年农户锅碗里的看家饭,来自广阔田野里的青纱帐。高粱矗立在了吴冠中1972年在李村画的《高粱》、《高粱与棉花》中。他曾说:“北国的高粱高高挺立,显得风姿绰约,而且威武。看高粱从幼苗而青春,满身苍翠。秋,通体艳妆,赤红的脑袋在蓝天摇曳,实是一种骄傲。”1995年,他又画了生机勃勃的《青高粱》。高粱不就是他挺拔不弯的脊梁吗?

瓜藤,农家小院、田间地头的绿衣使者、生命的象征。瓜藤生长在了吴冠中1972年在李村画的《柴扉》、《瓜藤》中。他曾这样记述他画中的瓜藤:“那副瓜藤也是诞生于粪筐的骄儿。冬瓜地里真是形式多样的海洋;藤藤穿插,说不清是钩心斗角呢,还是拥抱缠绵;多少嫩芽在争夺生存的空间,拼命往外窜,吐着长长的卷须,势如蛟龙。”1995年他又画了《藤花》,1996年还画了《瓜藤》,并记述道:“我这个苦瓜,只有结在苦藤上,只有黄土地的养料适合我生长。”在李村咀嚼过深重的苦难后,他留给了世人一句话:“苦,永远缠绕着我,渗入心田。”于是,在李村的画作中,他几乎一律落款“荼1972·李村”。荼就是一种苦菜,这苦味浸入了他的心底和笔端。

⊙ 《高粱与棉花》

⊙ 《瓜藤》

在李村的岁月,吴冠中始终缠绵于疾病的痛苦之中。他在散文《他和她》中写道:“他恶劣的病情拖了几年,体质已非常坏,她(指夫人朱碧琴)和他都感到他是活不太久了,但彼此都不敢明说,怕伤了对方。后来,他索性重又任性作画,自制一条背带托住了严重的脱肛,坚持工作,他决心以作画自杀。……世间确有不少奇迹,他的健康居然在忘我的作画中一天天恢复,医生治不好的肝炎被疯狂的艺术劳动赶跑了。肝炎好转后,又由一位高明的卢大夫动手治愈了严重的痔疮脱肛,他终生感激卢大夫还给了他艺术生命。”身体康复的生命奇迹,伴随着田园风光的艺术奇迹,同期出现在李村风物的画作中。

如今,吴冠中在李村的画作已被公认为中国乃至世界油画史上的杰作,他在李村创作出了二十多幅油画精品,之后又深情回忆,写下了大量的文字,这是留给李村的一笔珍贵又丰厚的遗产。晚年,他回忆说:“在河北农村住了几年,由于天天在泥土里干活,倒重温了童年的乡土感受,留意到土里的小草如何偷偷地生长,野菊又悄悄地开花。树,哪怕是干瘦的一棵树,它的根伸展得多么远啊!风光景色渐渐不如土生土长的庄稼植物或杂树野草更能吸引我了。”“我很珍惜这批在烈日照射下站在田间画的庄稼群像,当年作画的时候,也曾体味过梵高心中燃烧的火焰。”“我从不诅咒李村,反而格外怀念李村,怀念李村的父老乡亲,李村的野草闲花。”

虽然四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学生如今已成为了老师,岁月改变的是他们的容貌,却改变不了他们对那段特殊日子的记忆。


情深意厚留佳话


2012年7月1日,吴冠中文化广场在李村正式落成,并在这里进行了隆重的揭牌仪式。当时,吴冠中先生生前曾任教的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的师生代表、各界人士、当地群众等近百人参加了这次活动。吴冠中文化广场坐落在李村中心,与吴冠中曾居住过的房屋相距不到百米。

在揭牌仪式上随行来到李村的师生代表中,就有1970年曾在李村生活过的刘巨德、上官丰等人。他们和代表团一起,来到吴冠中先生还有自己曾经居住过的老房东家,回忆起四十年前的往事,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时候一样。

如今已是博士生导师的刘巨德教授至今仍珍藏着自己在李村时的习作。他说:“那时候我还是学生,李村给我的印象非常好,滹沱河畔,整个是一个平原,绿绿的稻田和高高的杨树和那些善良、淳朴的老乡。”

刘巨德回到北京后,仍念念不忘昔日李村的小房东——李建华,曾经托人带着钱、物前去看望他。就在去年刘巨德回到李村探访的时候,看到曾经的房东李建华,还亲自送上了衣服、慰问金等,并与他坐在当年居住的屋子里聊起了往事,感情之深就如同亲人一般。

当年的老房东,在桃子下来的时候自己舍不得吃,让给师生们吃;知道他们爱画葫芦,就帮他们种葫芦……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那段特殊的时期,师生们虽然在李村生活了只有短短的三年,但大家相互建立起的那份情谊,成了彼此最难忘的记忆,永远地刻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 吴冠中文化广场揭牌仪式

记忆回到当年的农场,曾经在这片土地上辛勤耕耘的师生们,如今收获了累累硕果,他们当中的许多人在中国乃至世界绘画界都享有极高的声誉。当年的一切都已成为他们和李村共同的回忆,这段永远的记忆将世世代代流传下去。

这正是:

一代大师下农田,李村农家画飞燕。

四十年后回故地,满目麦黍入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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