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这些文字之前，关于“时间”的概念，脑子里似乎是混沌的，是如此的混沌，直到我现在下了点决心想看清时间的真面目。可如此渺小的一个凡人，又怎能领悟这样巨大而富有哲学意义的概念呢？权当整理一点俗人凡心的感悟吧！
有名人说过，时间就是生命。但很多时候只觉得它是理所当然的一句名言并未仔细辨明过。上初中时，学过朱自清的《匆匆》，文字很形象地让少年懵懂的心一时明了一些，感到了时间的可贵和流逝的无奈，也正好共鸣了自己对时间混沌却无以言表的感怀。可后来，或者在刚刚读过之后，就又融入了生活常态的洪流。
18岁上大学、23岁大学毕业工作、25岁结婚生孩子，到而立之年，在这些人生有纪念意义的节点上，也为时间的流逝感到过惆怅。直到如今，当我站在30岁的门槛上张望人生，才发现，时间正在向生命的纵深处流去，流向心里，积淀在记忆里，会在某个熟悉的街头，被某个熟悉的线索牵引打动，于陌生的人群里忽然浮想联翩，遥想过往，热泪盈眶……
那天走了南门一家亲戚，想起几年前就在南门亲戚住屋的背后，租住过那里的小平房。回来已是华灯初上，看南门那边一路有摆摊的、跳舞的、踢毽球的，很是热闹，本想径直离开，可我又禁不住回过头穿过那个小过道，看了看当初租住的小屋。
走进那个小区，那片地突兀地空了出来——小屋已夷为平地。那一刻，小屋的原貌、曾经生活过的情景和在那里留下的感情，齐在心海掠过，是那么真切，又是那么虚幻，那一刻有股感伤很浓烈地呛过心头……穿过广场喧嚣的夜市和热闹的人群，路过小吃街，想想这两年我竟游击似的，也在这里住过，又轻轻走到那个小区的门口张望曾住过的那个五楼的窗：灯黑着，似乎屋里没人——也不知现在屋子里住的又是何人呢？一年前，那个寒冬，那一个个孤独的深夜里，那扇小窗流泻过属于我的灯光和午夜收音机的歌声，那个屋子就是我最好的友人，它曾在静默中无声无息地接纳过我的一切欢喜悲忧……也是住在那个小屋的时候，放手了感情，却更珍惜了与小屋的缘，虽然它只是一间冬天里并不温暖的屋子，却在最窘迫的际遇里给了我整个身心的安稳和最后的防线。
门口有个东北饭馆，依然是那个老店主坐在木椅子上摇扇子，几个女服务员正蹲在那里择菜、剥蒜，一如我当初住着的情景。
这只是生活里微小的一个镜头。要叹物是人非似乎是有点过了，因为该在的还在，一如那个还在的小屋；要走的就让走，一如那个小屋如今变成空地，生活的痛苦曾一时让人痛到内心痉挛，但又在看似漫不经心的常态中让人在变故里节哀顺变。
只是故事转换了情节。心深处，更多的是在叹息时间的无情。时间是人生故事里一个很神奇的导演，你随着它走着人生路，也演绎着自己的故事，走过了，演过了，就带着些许沧桑的味道。
平常的日子里，时间也是这样从容不迫地走着。只是愉快时，它是那么轻快地走了；苦痛时，时间就变得缓慢甚至凝固。我自嘲，这样过日子多有质量啊，好像拦挡住了时间的脚步。
若说四十不惑，让人看到了人生的底牌，拥有了对生命基本的知情权的话，三十岁，一个抓着生命在焦虑和反省的季节，我和很多人一样，就在这样的恍惚、挣扎里晃过了日子，然后，接受自己的平庸。
时间流转在生命里，如今它在挂念女儿的闪念里流着，在孩子增岁要上小学的焦虑里走着，在上班熟悉的街道和风景里重复着，在下班后守在小屋的寂静里开溜，在一本书或一部喜欢的电视剧里轻轻滑过，也在无聊和寂寞中被肆意挥霍打发……
我给熟人抱怨我在老，我老了，有点矫情有点真实。
诗人叶芝说，当一个人真正老了的时候，他不再提起老。我依然年轻，那么就让现在闭嘴。
（作于200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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