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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或火焰

时间:2022-0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紧跟着到来的就是老式的事物。我确信冻僵的博物馆已从睡眠中探出拒绝一个脑积水症者的哀悼夕光中的博物馆,紧缩,透明一如被击碎的盐巴预示出鲜血的程度。是否博物馆有三种隐喻:死亡之刃刻在诗歌骨头上的图案。词语在火阵中闪出迟疑的光芒但博物馆对于旧时代的幸存者却是肯定,见证和噬心的命名灰烬!博物馆是火焰和玫瑰轮回中升起的可能:我把脑袋伸进局部的光芒将光芒和灰烬一道写进书卷1993.5

紧跟着到来的就是老式的事物。

我,书呆子,一个生活节制者

被时代裁成两半。多余的部分。

我把脑袋伸进昔日的火焰

不会被书卷烧成灰

我渴慕的就是独自生活

在博物馆完成一生的散步

归程从这城市唯一的旧建筑中裂开

进入朱门,一个古老的锥体

研磨着我变暗的眼神

盲者趋临的一场火灾

突如其来又几乎不存在

热;无形的野兽发出低吼

将血液炙干却退回骨头

我的身体是灰烬前哆嗦的纸张

但火焰是装订它们的唯一绳索

我不知道被谁暗示而来

引力和运动彼此不能看到。

是我激活了这些词语的亡灵

还是它们攫住了我?

这是宿命悄悄选定的事业

没有结果,只有一再重临的开始

有如一个孩子与纸张间的凝视:

凸透镜在阳光焦点上突变燃烧!

悬在两个时代脱钩的瞬间

谁能抽身离去?嘶叫的火车

抻出世纪最后物欲欣快症的狂飙,被挟持者

在轮子间紧张验算距离

坠落和上升含混难辨

但我的旅行存在于另外的向度

从博物馆到股票市场

只有胸膈两侧的距离。

我需要在被保存的昔日中生活。

操着同一种母语,人们又快又薄地滑动

我深患失语症;青春期热病中

锐利的语境,正一块一块耗空

或许博物馆是我一小时的难友

在挽歌中被“镭射”瞄准

一支歌被它的结束句刺伤

突起的华丽尖音消解掉已成的部分

最后是被一笔勾销的歌名

我关心过的词根像久积的欠账

博物馆的阴影,压迫我说出,命名。

人们,我没有把写作的载力回避

不:我原以为前方城堡越来越清楚

但到达的只是遮阳棚下啤酒阵的闪光

多清晰,多好看的黄昏云朵

乌托邦悲风里猛摇的白杨树叶!

我确信冻僵的博物馆已从睡眠中探出

拒绝一个脑积水症者的哀悼

夕光中的博物馆,紧缩,透明

一如被击碎的盐巴

预示出鲜血的程度。

我轻轻敲击它褐色的廊柱

回声干涩像我死去祖父的踝骨

我想起我灵魂的朋友:两个伪圣诉撰者

他们非凡的抱负被一夜狂风掀翻!

是否博物馆有三种隐喻:

死亡之刃刻在诗歌骨头上的图案。

城市无法摆脱的芒刺背囊。

一群重重下压的老鹰尸体。

三者相互涉入又一分再分

我,只是一个幸存的“在场者”

闪光的玻璃幕墙建筑上

卖笑女人华贵的亵衣像蜂群晾开

融资小经理的鞠躬弯得太低

看到大亨皮尔·卡丹牌的裤裆已经开线。

博物馆在夕光中倒影渐行渐远——

一个时代的眼睫缓缓合上……

诗章啊,虚构的血缘幻象

我和你一起已走得太长久

短暂的,窃来的小小光明

在倒置的博物馆快“保不住重心”

僭妄的词根,大动脉中凸凹的文本

突然狂奔到我疲竭的心脏

又向更广大的空无弹起:

吾生之梦必迎着醒来写作

那个说“是”的人,必靠修改自身过活

在博物馆激励的高度上

我还能漫步多一会儿?

就像火灾中跃起的豹子

它弯曲的脊梁在使劲避开命运

但命运最终会追上它

我渴望诗歌展开得比豹子还快

但结构将比豹子的脊梁平

我应该把博物馆移入一只蝶蛹

用来培育母语诗歌的蛾子

风暴欲来,让我将它码好

它不是遗产,而是传统

因此,它拒绝用来向权力与市场进贡。

让一个书呆子同命运交锋!

孤悬的、销铄的博物馆

像狂风吹空的仓库回到我的脑袋

在我眩晕的灵魂上面

能否挽留为生存压弯的羊皮书卷?

我的志向还是生活节制者的志向:

为词语缺席的记忆辗转难眠?

或许更深的失败会成为我一生的博物馆。

谁能让李杜飞逝的谱系返回下界?

……让我依然在火焰和纸张间历险

我想不出比这更恰当的姿势。

词语在火阵中闪出迟疑的光芒

但博物馆对于旧时代的幸存者

却是肯定,见证和噬心的命名

灰烬!请与火焰再挨得近些

像我母亲种植的金合欢

不要在风暴中飞走

让那些旧时代迂阔的承担者

在火灾前拼命默记住将焚尽的诗篇

紧跟着到来的或许是新生的事物。

忙碌的人群啊,谁知道清理血液

靠的是被时代裁成两半?对称的部分。

博物馆是火焰和玫瑰轮回中升起的可能:

我把脑袋伸进局部的光芒

将光芒和灰烬一道写进书卷

19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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