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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霞光晚餐

时间:2022-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看过阿国仔从他们家的鸡栏里捡刚生下来的蛋,握在手心里还是热的呢。今天一早,阿国仔还高兴地跑来告诉我,他去年出嫁的二姐下午就要抱胖娃子回娘家了。阿国仔把它当宠物养,除了喂它吃剩菜饭,也会去挖蚯蚓给它当点心,我们玩游戏的时候,阿国仔就让它在旁边走来走去。现在,天边的霞光把阿国仔的脸又染红了。我把小琴儿交给阿国仔,请他先抱一下,走到石磨旁,端了丰盛的菜折回来,邀请他:

一天到了黄昏,每户人家屋瓦上的烟囱就像准时的汽笛,飘出了香味的炊烟,一缕缕直蹿向空中。

我也抱起我的娃娃小琴儿到后院,准备为她煮一顿丰盛的晚餐。

我先把小琴儿放在一棵柚子树下。那是隔壁阿国仔家的柚子树,但是因为它的果实喜欢累累地结挂在我们这一边,看起来像一个歪着头,依偎在阿嬷家屋檐上的高个儿。

它的果香总在成熟的季节,随着晚风淡淡吹入窗来;它的落叶黄黄绿绿铺散在院前,有几片还飘飞到红瓦上;它的树荫一洒落下来,常常为我们撑起了半个屋顶的阴凉。我觉得这一棵柚子树虽然长在阿国仔家的土地上,却和我们还要更亲近几分。

这样想着,它便不知从哪一个黄昏起,成了我跟小琴儿的家了。

黄昏的时候,后院是一个被遗忘的天地,我最爱独自去那里。因为,大人们踏了一整天的土壤,这时都已回到屋里休息了。他们的眼睛现在只管盯着咕噜咕噜冒烟的锅炉,想着香喷喷的米饭,没办法去看住哪一个孩子在淘气,哪一个孩子又不见了。这种时候,所有的孩子又都会成群在庙埕的广场上玩,等到满头大汗时才被叫回去吃晚饭。

所以,没有一个人会知道,我和我的娃娃要在我们的柚子树家,在袅袅的炊烟下,享受一顿霞光晚餐。

我蹲下身来,从一片片心形的酢酱草中拔了一把紫红色的小花,将花儿分成大小两把,多的这把要入菜,少的这几朵给小琴儿插在头发上。

我朝柚子树下挥了挥手,先安抚一下已经肚子饿了的娃娃,再走到一座废弃不用的石磨旁,刨些红土来,要磨成细细的米浆。

大水缸就站在石磨边,挺着圆圆的肚子,喝足了清甜的雨水,打嗝了,冒出几叶青青的浮绿。我寻了一根竹管,搅乱了缸里的一片天,边磨边浇淋了几瓢天上水,让QQ的糯米团能搓出最甜的汤圆,然后撒上泥土色的花生粉,好啦,这一盘菜也可以上桌了。

最后,再凑一盘石头鸡蛋吧。这得仔细挑选又圆又尖的石子儿才新鲜。我看过阿国仔从他们家的鸡栏里捡刚生下来的蛋,握在手心里还是热的呢。

就在我四处挑鸡蛋的时候,阿国仔突然从柚子树上一个翻身跳下来。我怕他一脚踩扁了我的小琴儿,全丢了用衣角兜围在胸前的几颗鹅卵石,快奔到树下,一把抱起小琴儿——她已经吓得两眼圆咚咚了。

我一手轻摇着她,一手用力叉腰,像只拍翅的母鸡,咯咯叫起来:“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吓人?”

我怒目逼视着阿国仔。这个男孩子虽说和我同年,却足足矮我半个头,使我很有得理不饶人的勇气。但是,两个人站这样近的距离,却使我有些尴尬得垂下了眼皮。偷瞄一眼阿国仔,他也害羞得红了鼻头,两眼茫然看着远方的夕阳,喃喃地说:

“他们把我的乌金杀了!呜——呜——呜——”

我的嘴惊讶得张成一个大山洞,阿国仔的话激荡在喉头,像一句山谷回音。

“什么!他们把乌金杀了?”

阿国仔只能抽泣地点头,嘴里不停地号啕。我听不清他是在呜呜地哭,还是在呼唤他的乌金。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将小琴儿紧紧搂着。今天一早,阿国仔还高兴地跑来告诉我,他去年出嫁的二姐下午就要抱胖娃子回娘家了。没想到,阿国仔的妈妈却用乌金加了菜。

乌金是阿国仔照料的鸡群中,很精神赳赳的一只公鸡。全身乌黑得发金,脖颈处有一撮羽毛还闪烁着蓝宝石的光彩。阿国仔把它当宠物养,除了喂它吃剩菜饭,也会去挖蚯蚓给它当点心,我们玩游戏的时候,阿国仔就让它在旁边走来走去。

有一次,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我们把乌金放到尾仔伯母的花圃里,想看看到底是毛茸茸绽放的鸡冠花红,还是乌金头上那块巍巍颤晃的鸡冠红。谁料到,乌金竟然爱上了那朵鸡冠花,说什么也不肯走。最后是阿国仔他妈来了,赏了阿国仔两个巴掌,利落地拎住乌金两个大翅膀走了。我们都笑着说,阿国仔发烫的脸颊比鸡冠和鸡冠花都要红!

现在,天边的霞光把阿国仔的脸又染红了。柚子树下的阴影落到地上,像一块已经铺好的桌巾。我把小琴儿交给阿国仔,请他先抱一下,走到石磨旁,端了丰盛的菜折回来,邀请他:

“和我们一块儿晚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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