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假如茅公不当部长，他肯定会给我们留下更丰富的文学遗产吧。有的专家学者不仅业务内行，而且做领导也内行，当然可以选拔为某方的长官。书呆子对于“文山会海”并无所长；组织管理也很生疏；至于应付那种扯皮、踢球、拉关系、雁过拔毛种种事情，又是一窍不通，束手无策。总之一句话，能做官的不是书呆子，书呆子不宜做官。但是像瞿秋白这样的第一等马列主义的通才尚且有此“犬耕”之叹，也更难怪书呆子当官的吃力不讨好了。
两年之前，我写过一篇《假如茅盾不当部长》，意思是说：在我国，可以当文化部长的人并不难找；而像茅公那样的文学巨匠，却是非常难得的。假如茅公不当部长，他肯定会给我们留下更丰富的文学遗产吧。
这些话，现在听来是有点背时的了。因为目前正在大声疾呼“大胆落实知识分子政策，敢于破格提拔内行的知识分子当领导”。内行领导内行，当然是无可非议的。
但是，决不能一刀切，更不可以搞形式主义。有的专家学者不仅业务内行，而且做领导也内行，当然可以选拔为某方的长官。而有的专家学者在业务上有专长，是个大内行；可是跳出他所专的业务范围，却就是个书呆子了。书呆子对于“文山会海”并无所长；组织管理也很生疏；至于应付那种扯皮、踢球、拉关系、雁过拔毛种种事情，又是一窍不通，束手无策。何况，还有人在台下嘁嘁喳喳地成心看你的好戏，有时还要当心脚下的“绊马索”呢。那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许多学者专家当了官，却又留恋着自己的学术园地，渴望挂冠，回归本业，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总之一句话，能做官的不是书呆子，书呆子不宜做官。硬将那些在专业上有贡献的书呆子拉出来当什么“长”，也是浪费人才。
据茅盾同志一篇遗文说，瞿秋白烈士生前曾用过“犬耕”这样的署名。鲁迅和茅盾都问过他什么用意，他说，他是个马克思主义者，但是让他搞政治领导工作，就好比“使犬耕田，力不胜任”。这是前辈烈士的自我解剖和自知之明。但是像瞿秋白这样的第一等马列主义的通才尚且有此“犬耕”之叹，也更难怪书呆子当官的吃力不讨好了。
宁为“书呆”，不作“犬耕”。朋友中一位学者官最近去职归队，谨书此以志祝贺。
198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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