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汝愚的画稿《芙蓉鲤鱼图》

郝淑萍

我于1978年绣制成都著名画家朱佩君老师画在软绷上的一幅芙蓉鲤鱼图。绣绷上画有九条鲤鱼，造型优美、神态各异，在水中自由游荡、互相追逐。蜀绣的芙蓉鲤鱼是蜀绣的传统题材，深受国内人士的喜爱。由于正确选用针法，使坚硬光滑的鱼头，轻薄的鱼尾，聚光晶莹的鱼眼，繁而整齐的鱼鳞都表现得栩栩如生。画面上虽不见一丝水纹，但通过与芙蓉花和鱼的沉浮相配，却使人感到所绣之鱼宛如在水中。

鱼，谐音“余”，早就是我们民族艺术喜闻乐见的题材，在距今六千年左右的新石器时代仰韶文化的半坡型的彩陶上，就有鱼纹图案。鲤鱼品种多，造型优美，体态轻盈，色彩丰富。它悠然自在，从不争斗的温和性格更得人们的喜爱。1957年，师父彭永兴绣出第一幅鲤鱼图，在1978年全国工艺美术大展中，师父又绣制一幅朱佩君老师的芙蓉鲤鱼图，得到了广大的认同及社会的承认，从此蜀绣的芙蓉鲤鱼图便成为刺绣艺术中的又一颗新星。在以后的国际文化艺术交流中，芙蓉鲤鱼图以它独特的艺术和魅力，游遍世界九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并作为国礼赠给世界各国元首。1982年，我和汪学强绣制的芙蓉鲤鱼图参加全国第二届百花奖评选得奖；我和彭世平绣制的双面异色猴荣获百花银杯奖。芙蓉鲤鱼图是怎样成为名牌产品的呢？我认为有以下几个原因：

（1）画家通过白描的象征手法，对鲤鱼的造型作了装饰性的处理，使鲤鱼的图稿、造型、线条都符合刺绣的传统特色，和芙蓉花、牡丹花等结合起来，有“富贵有余”“年年有余”等富贵吉祥之意。在绣绷上绣工用蜀绣传统针法二三针、平运针、盖针、沙针、切针、车拧针、滚针等，运用蜀绣独特的技艺绣出的芙蓉鲤鱼图终于光艳照人地闪烁在刺绣艺术的花园中。

（2）以国画作图稿，开阔了蜀绣的表现形式。我国刺绣画稿主要有油画、国画的描画；二是以国画为蜀绣的标本，鲤鱼题材设计也如此。1961年，郭汝愚和我们从工艺美术学校毕业到蜀绣厂，他开始向朱佩君老师学习画芙蓉鲤鱼，研究蜀绣的针法，了解蜀绣的艺术特点和更独特的风格，在吸收国画构图简练，虚实结合的手法，主题明显的基础上，运用国画的造型规律的艺术特点，设计出新的芙蓉鲤鱼图图稿。蜀绣以它针法严谨、平齐光亮、构图优美、浑厚圆润、色彩明快的独特地方风格，尽量减弱国画中的败笔，同时又吸收国画中的工笔渲染方法，强调色彩绚丽，绣出的芙蓉鲤鱼图丰富多彩。由于刺绣的丝理对路而引起绣面上丝光迥动的艺术特点，绣鲤鱼尾巴在水中忽隐忽现、飘动自如的真实效果时，绣品在同一光源不同角度或同一角度不同光源的条件下，常常会有不同的效果，故画稿一般也不强调光源，采用平光。

针法运用是提高刺绣艺术感染力的关键。鲤鱼的头、背部用色较厚，尾巴较薄并逐渐虚向背景，加上利用尼龙绡底料轻薄透明的特点，在设计中使鲤鱼与背景色彩混合，表现出鲤鱼在水中悠游的情趣。总之，设计绣稿首先要考虑如何体现刺绣的艺术效果，充分发挥国画的艺术特点。

（3）刺绣技艺人员在绣制过程中要注意吸收国画的基本知识，理解画稿的要求，放弃从前一味追求刺绣的平齐光亮的效果。作为刺绣技艺人员，应在绣制过程中逐步从粗到细，注意疏与密、厚与薄的对比，主题与背景的关系中，提高表现力，先绣鱼尾用沙针、虚实针、切针，但丝线不能过粗，只能使一丝至二丝来绣，在表现丝线转折和镶色方面较为自由，也更能表现色彩的变化；在绣鱼头、鱼鳞时应用平运针，二三针排列要紧密，才能表现虚实的感觉；在头背部一定要用平运针，尾部色彩变化用虚实针，线条的处理由背部到鱼的腹部逐渐减细，越至接近鱼尾排针越稀，用线更细，最细仅用头发丝一样，才能表现出鱼尾如蝉翼的透明感，以达到画面的鱼尾和水融为一体的艺术效果。用色也由原来的单一色彩改为多套色彩（丝线），不同的丝线在同一色阶中运用，有时绣红鱼黑鱼时要用十多种丝线的颜色相互掺和，从而表现出国画图稿丰富的色彩效果。芙蓉花的绣法是蜀绣中的传统针法，画稿采用中国工笔画作为刺绣蓝本，构图疏密简练，芙蓉花色彩明快艳丽，树干停止，树叶茂盛。在绣芙蓉花时，一定要在芙蓉花盛开的季节实地观察。芙蓉花在未开放时，花蕾外表呈绿色，花蕾尖上有浅红颜色。上午十点左右，花蕾半开呈浅白黄色，过了中午十二点后，芙蓉花变成粉红色。一天过后，芙蓉花变成黄中带红色。两天后，芙蓉花变成大红色。所以在绣芙蓉花的时候，采用针法时用运针来绣花，再用车拧针、加针、减针、花针增强，使针脚不乱，线片平整光亮，色彩明快、雅致。芙蓉花的色彩过渡自然，芙蓉花与鲤鱼互相搭配呼应。同时一定要注意绣出的芙蓉花千姿百态，对比度强，虚实处理恰当，有呼之欲出的艺术效果。

我在绣制生涯的几十年中，通过不断地学习其他三大绣的经验，借用到蜀绣中，不断改进针法技艺。绣制芙蓉鲤鱼时，强调主与次的关系，变化针法的运用。由于我大胆地利用芙蓉花摄影照片变换的颜色，绣法不断地改进，不断地充实，才使我绣的芙蓉花和鲤鱼在中国工艺美术精品大展中获得金奖。我和师父彭永兴经过蜀绣厂参与绣制芙蓉鲤鱼的技艺人员，尤其是朱佩君老师、郭汝愚先生的共同努力，使我们的芙蓉鲤鱼成为中国刺绣界的名牌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