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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邮正道是沧桑青春年月回忆片段

时间:2022-01-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西北地广人稀,当年宁夏省十几个县两个旗,人口只有70万,不足一个南方大市,人民生活相当贫困。两车相撞,双方争执不下,车损伤不严重,老朱强调对方应负主要责任,要给我方赔偿;对方则称我们是苏式嘎斯新车,刹车灵敏,他的责任不大。争执辩论约3个小时,公路上受阻的汽车包括客车,排起了长队,经众多司机和乘客共同协商,将详细情况记录下来,让双方司机盖章,送有关单位,才各自开车离去。

人间正道是沧桑——青春年月回忆片段

武建礼

祖国召唤 踏上西北

1951年7月,全国高校毕业生17000余人,但各大区供求非常不平衡,人们形象比喻为:华东如地主,华南如富农,华北如中农,西北如贫农。为此政务院总结前一年的经验,提出要统筹兼顾,照顾全面,由国家人事部、教育部和各缺口大区组成中央工作团,到各地举办毕业生暑期学习团,重点要照顾7个方面,包括中央各部门、西北、东北等,进行抽补调节,统一分配。

西南高校毕业2562人,要调出1100多人,国家当年在重庆大学举办西南地区高等学校毕业生暑期学习团,集中四川、云南、贵州27所学校1764人。这年,我从重庆北碚西南农学院毕业,参加了学习团。我们通过36天学习,西南区首长和中央派来的领导同志前后作了12场大报告。通过学习,人人思想境界大为提高,决定以愉快轻松的心情迎接组织分配,投身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学习团结束时,西南地区分配到中央部门,东北地区和西北的各300余人,我被分配到西北。乘大卡车沿川北、陕南到西安,最终由西北农林部分到当时西北农业建设重点的第一个国营农场——灵武农场。

这次高校毕业生分配,据中央工作团屈团长谈,中央人民政府和毛主席相当重视与十分爱护,视毕业生为革命的新血液、新细胞,从两地作报告的首长可以看出,都是高级首长。如西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张治中(讲的中心意思是西北大有可为),西南军政委员会副主席刘文辉(讲的是土地改革问题)。

从1951年9月4日自重庆大学出发,到10月24日到达宁夏灵武县县城,长达9个纬度4000多里的跋涉,我们瞻仰了那虎踞雄视山势威猛的“天下雄关”剑门关;越过了那山高谷低山群错落的大巴山脉;驰过那划分中国南北分界线、深厚雄伟、山大岭峻的秦岭;自长江之滨从秀丽的嘉陵江畔,越过那黑水的涪江,碧翠的汉水上游,河宽水浅的渭水,黄浊的泾水,来到黄河之曲。从山清水秀的四川到西北,一切都十分新鲜陌生,这儿“天苍苍,地茫茫”浩瀚大漠,广阔无际,心胸为之舒展。从西安到灵武,虽有公路,多是沙石路和土路。到同心有“九沟十八坡”,我们坐的“大道基”卡车,年久磨损,有时爬大坡,车上不去,人要推车。现在自西安到灵武,一天的车程,那时美式大道基车走了9天半。

西北地广人稀,当年宁夏省(尚未成立自治区)十几个县两个旗,人口只有70万,不足一个南方大市,人民生活相当贫困。在汽车上我们穿着棉衣棉裤,尚感衣不胜寒,而看到许多小孩穿着破棉袄,光着屁股没有裤子穿,路边是寒窑破洞,败壁坍屋与衰草荒原飞沙走石,不禁十分惊讶感慨。

灵武农场办事处设在灵武城一角十几座窑洞中,院里摆放着一些机器。在城中盘桓数日,有机会在城中转转看看。灵武是历史名城,唐安禄山叛乱,唐明皇之子唐肃宗建都于此。然而进入城来,土墙、土屋,土路街道狭窄,高低不平;断壁残垣,支离破碎,人去房塌,一片荒凉。农场成立一年来,城里陆续有了邮局、卫生院、人民银行、商店等。一年前城里只有一个邮政代办所,当时曾想古代犯人有流放到西北蛮荒地发配的,所去之地不过如此吧!

城的北门则是全城最辉煌的建筑——高庙,楼阁玲珑,飞檐画壁,雕龙舞凤,光彩夺目,有大小神像数百尊。

城一边是盈盈湖水,湖中渔舟、野鸭、白鹭、芦苇,另一边则是青翠苍郁的连片果林,景色清新自然,富有诗情画意。

农场位于县城西北,傍依黄河,是黄河古道和山洪淤积的沙质盐碱滩地。我们一个星期之后就到农场去了,这时的农场已盖了3排平房,广袤浩瀚的草原,一望无际,有的土地已挖渠筑埂,建成方格农田。我的工作就是地中测量、记、算、誊写、冬灌、白天夜里巡渠灌水……草原上见不到几个人影,每天可以听到驼队的铃声,看到戛然长鸣掠过天际的雁阵,几头牛在不远处逍遥吃草,驮着粮食的毛驴,大轱辘运东西的老牛车穿过草原消失在地平线上。同事有一个中山琴,有时弹弹,在这荒漠沉寂的原野里,在单调平板的生活中,这简陋的乐器,迸发出一支支朴素幽雅的歌曲,多少给生活增加了一些乐趣和点缀!

从1951年10月到1982年3月,我在这里工作生活达30年6个月,我的青春年华,心血汗水倾注在这块热土上朝朝夕夕、日日夜夜,它的成长、壮大,兴旺发展无不与我的事业和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若干年后,仍然是梦里常回到那里:因为那是一支开拓者之歌,创业者之歌,是豪迈而光荣的事业,正如一位著名诗人所描述的:“那长长的白杨林带是我们一起栽的,那无边无际的良田是我们一起开的,那宽阔平坦的大路是我们一起铺的,那宽宽的渠深深的沟一筐筐的土是我们一起抬的……”

撞车记

1953年夏,天气干旱,黄河缺水,农场几千亩土地因灌溉不上水无法播种。那时建场初期,农场种稻是沿用当地农民传统的浪种方式,采用的水稻品种为本地的大白皮,生长期100~120天,眼看已到6月上旬,误了农时,错过播种季节,这一年的收成就会落空。我作为农业技术员,便向当地农民调查请教,了解到中卫县有小白皮早熟品种,生长期70~90天,我立即向场领导作了汇报。经农场与中卫县联系,决定让我到中卫县去拉小白皮稻种,农场选了自己的稻种6000斤,装上本场汽车前去换种。

司机朱师傅是从抗美援朝战场转业的,还带了助手,我们从农场出发,第一天在中宁休息,次日到达中卫,在中卫劳改农场换了小白皮稻种。返回时从中宁出来,老朱让助手开车,驶出十余公里,在一转弯上坡处,迎面驶来一大道基汽车。当时我坐在驾驶室中央,眼看对面飞奔驶来的汽车与坐车砰的一声撞在一起,我的身体顿时向前撞去无法自控,脑海中立刻闪出“这下完了”。几乎同时,只听老朱向助手喊“快刹车”,与此同时他迅速用手揽住我的身子,两辆车撞在一起,都刹车停了下来。一定神,觉得还幸运,命保住了,也没有受伤,有惊无险。3个人下车一看,汽车前面的保险杠被撞弯,钢板断了一条。这里转弯、过桥、路窄,来车车速太快,我们车躲过一辆走错线路的牛车,路边还有墙挡住前方视线,加以助手技术还不过硬,酿成这次事故。幸亏我们的车上坡速度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两车相撞,双方争执不下,车损伤不严重,老朱强调对方应负主要责任,要给我方赔偿;对方则称我们是苏式嘎斯新车,刹车灵敏,他的责任不大。争执辩论约3个小时,公路上受阻的汽车包括客车,排起了长队,经众多司机和乘客共同协商,将详细情况记录下来,让双方司机盖章,送有关单位,才各自开车离去。

回来后,在给一个朋友的信上,我写着:“这在我生命的历程上,将是一个永远值得铭记的小插曲。”

东山行

1953年,灵武农场种植面积已过万亩,1954年计划粮食种植面积达2.8万亩。农谚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种地不上粪,等于瞎胡混”。肥料来源成为大问题,农场派人从陕西、内蒙古、本省到处购买油渣、豆饼,数量有限,而且无力运输,场领导让我到灵武东山一带调查羊粪储量和苦豆子(一种野生绿肥)分布,以便开辟肥源。

在农场工人中找了一名在旧社会经常到东山跑小买卖的李青山做向导。出发前同志们告诫我,到东山去,人烟稀少,几十里路没有人家,荒凉偏僻,在山冈和沙窝中跋涉是很艰苦的,让我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原先说好给一头毛驴驮行李和东西,必要时可以骑代步,但临行前畜牧队不给了。老李挑着简单行李和植物标本夹,我背上食品(10个馒头)、水壶,带上介绍信、指南针、手电、药品等,我们于1953年8月4日一早向东山出发了。

从农场东行数里外,则是一堆堆沙丘,没有路。我们向沙丘的峡口地带前进。沙丘像排列着无数蹲伏的巨兽,像造物者砌成的大圆包,有鳞纹如波,真是大自然塑造的美丽图案。沙,到处是沙,充满了沙,举步维艰,脚踩下去拔出来难,吃力得很。老李说这儿叫獾去梁,又叫乏牛岗。这名字不正说明:因为全是沙,獾要遁去,牛走为之乏,可见路之难行呵!

至此开始了我10天东山之行。前后走过甜水河、沙葱沟、丁家樑,李家圈、沙沟、横山堡、红栋子、黑樑、鸭子荡、双庙子、下沟湾、上沟湾、赵家庄、清水营、万家新庄、徐家庄、甜水井、张家禾子、高立墩、磁窑堡、七里沟、牛坡腰、姜家庄等20多个居民点和乡村,向村民和乡干部访问,到现场勘察。

这一年,山区大旱,一位69岁的老人说: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大旱正如今年,这年头是50多年未有过的(经查:光绪二十六年为1900年)。在山中行,童山濯濯,河谷浅豁,前不见来者,后不见继人,长路漫漫,极目远眺,一片荒凉,山阴地小草如癞,羊只奔跑终日,不得一饱,不禁想到《牧羊女》歌词:“山上是这样的荒凉,草儿是这样的枯黄,羊儿再没有了食粮……”因而大部分羊只已转移至其他地方;到处很少有青草羊粪,仅有少量老粪,牧民视为“命根”作过冬用,根本不卖,而且山地崎岖,羊圈分散,很难拉出去。

从横山到黑樑,穿过长城(这儿称长城为“边墙”),来到城墙边,先见一大壕沟,长城则是这些沟土堆砌成的。我站在一个城垛上,向远眺望,广阔的草原,一望无垠,起伏的沙丘,连绵不断,逶迤的长城蜿蜒伸向远方,饱经岁月的雕琢和风沙的侵蚀,这经历过金戈铁马的古长城,已完全没有了昔日的风采,展现在眼前的不过是一条曲折衰败的土坎……这儿是宁蒙交界线,是毛乌素沙漠边缘的鄂尔多斯台地,放眼望去“天空鹰隼高,阔野牛羊小”,不禁“念天地之悠悠,感人生之渺渺”。

走出省界,回头再张望长城,虽然经过了天长地久的雨淋风蚀,面目全非,但百米一垛,延续绵长,浑厚伟岸,当年雄姿犹存,令人凭吊和赞叹不已!

在下沟湾,沿长城的沟有山水细流,城墙中有住人窑洞。这儿有树、有菜、有花,青葱一片,正如沙漠中绿洲。

在东山各地,遇到不少乡干部和工作组同志,由于住家多散居遥远,他们工作都很辛苦。工作多是检查关于军烈属的政策贯彻,畜牧、兽医方面防口蹄疫消毒、隔离,公安治安、信贷、文教、选举准备等。研究任务后分工把口,深入基层,国家政策法令,一竿子插到底。

黑樑一带苦豆子很多,形成一片植物社会,我采了一些标本,因天旱生长不良。该乡王乡长说:每年初夏,有吴忠、河西、大寨子等地上百农民来此拔苦豆子上稻田。返回时,我找到当年磁窑堡区委孟书记说能否封锁草地供农场采用、他们都认为不好这样做,这不仅与民争利,而且也无法封锁。

在磁窑堡的甜水坑、鸳鸯湖一带调查苦豆子时,附近也是沙丘接着沙丘,高一脚,深一脚在沙中插入很难拔出,穿鞋很费事、吃力,我们二人就干脆脱了鞋,赤脚走。沙子很烫,蹒跚难行,李青山说:“做梦也想不到要走这样的路……”

10天中,每日吃黄米饭(饭中常有沙子)沙葱咸菜,有时也能吃白面或买上一碗羊奶(旧币2000~3000元一碗,折今2~3角)。晚上借住老乡家,但常遇到男凛冽主人不在家,我们无法入住,只能在院中过夜。大风呼啸,寒气凌厉,冻醒多次,不能安眠。

8月13日结束了这次东山之行,当天步行80多里返回灵武。当步上獾去梁山岗时,眺望灵武,一片绿色掩映着城郭,屋舍毗连,碧翠如茵,与山上截然两个世界,不由得兴奋加快了脚步,回到农场已暮色苍茫了。

这次调查没有取得成果,却给立足于自力更生解决肥料,农场走向草田轮作的道路打下了思想基础。

今日的东山,成了宁东能源化工基地、宁夏一号工程、创业的乐园。这块古老而神奇的土地,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到处是雄伟美观的现代化厂房,高大的冷却塔横空而立,岿然的烟囱插入云霄,鸭子荡水库碧波荡漾,草地如毡,树木成行,建成后将成为我区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点,它创造的工业产值占宁夏产业比重的60%左右,相当于“再造一个宁夏”,真正是“天翻地覆慨而慷”。回忆55年前的东山,怎能不说:“人间正道是沧桑!”

(作者单位系宁夏农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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