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视合法化

歧视合法化？

半个多月来，在北京集贸市场的商贩中间，流传着一些怪吓人的说法。有的说，北京要把外地人全部赶回去；有的说，北京要让外地人交进京费，每个摊位每个月收费将高达五六千块；有的说，北京站将准备专列，凡是没有营业执照的外地的人，都将被遣返老家。

现在看来，这些说法当然属于误传。北京市工商行政管理局有关负责人日前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已经表示，外地合法商贩不会受到驱逐的对待。菜市场的老乡们也已明白，目前的市场管理主要是取缔无照经营，但按规定办理有关证件之后，还可以继续在北京做生意。传言破除，老乡们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是，能不能说包括合法商贩在内的外地民工从此就皆大欢喜了呢？还不能。

首先，从民工们受传言惊吓时发出的怒言不难发现，城里人对外来人的态度，存在问题的地方还很不少。新文化街菜市场一位河南菜贩说，有的蔬菜批发市场秩序坏极了，欺负外地人就像家常便饭，管市场的人根本不负责。不过大多数商贩最不满的还是一些管理人员直接歧视和欺侮民工。灵境胡同一固定摊贩气愤地说：北京有些人，根本不拿外地人当人。有一次菜摆在街上卖不动，拉到胡同里转悠一下，被一个人抓住，打得腰都直不起来，打完了还说：“我打死你臭民工，就像弄死个苍蝇。”这种刁恶之徒可能为数甚少，但他们在外地人心里，刻上了对北京地方政府难以磨灭的坏印象。

其次，在《北京市外地来京务工经商人员管理条例》正式实施前夕，北京市劳动局近期公布的今年本市允许和限制使用外地务工人员的行业及其工种引起了部分较敏感的民工的注意。一位外地打工者拨通了我的电话，一字一句地给我念了7月4日《北京青年报》头条刊登的这条消息：“劳动局划定来京务工人员就业范围：限制使用外地务工人员的行业工种包括：金融与保险业各类管理业务员、会计员、出纳员、调度员……各类售票员等十九大类。……对于那些属于劳动强度大、工作条件差的行业、工种，允许招用外地人员；对于那些本市城镇人员能干、也愿意干的岗位，要严格限制使用外地人员。”一句话，凡是体面一点的活外地人都不能干。这位打工者责问：市场经济讲究公平竞争，这样做哪有一点市场经济的味道？农村人素质高的多的是，为什么北京人能做的事儿外地人就不能做？本地人中本来就有歧视外地人的问题，政府这样做岂不是把歧视合法化了吗？

民工潮是时代潮的一部分，必须正确对待。北京本地对外地民工的歧视程度到底有多重，劳动局的规定是否属于歧视的合法化，可能还需要划上问号。但是，毫无疑问的却是：解决民工潮和民工问题的正确方法和途径，必须在歧视、堵截之外寻觅。

（原载《中国经济时报》1995年7月18日）